七日后,
秦军营寨处,林跃笑着迎了出去,“文和先生,终于等到您了。”
贾诩对着林跃施了一礼,随后笑着说:“属下来迟,还望主公恕罪。”
“这是哪里的话?先生能来,吾已是十分感动,若不是战况着实棘手,吾也不会选择让先生舟车劳顿而来。”林跃苦笑着说。
“侯爷言重了。”贾诩推托一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侯爷,如今战况如何了?”
林跃连忙伸手示意道:“文和先生请随我来,我们进去再说。”
“侯爷您先请。”贾诩说罢便随林跃一路进了大帐。
一炷香后,
贾诩听着林跃的介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跃沉声说:“文和先生,如今便全靠您了,吾实在是不想动用那最后的办法,毕竟那宝物在关键时刻可发挥奇效,如今局势尚未明朗,吾不想轻易动用。”
“墨家的机关,如今动用在北高丽的头上,的确是有些杀鸡用牛刀。”贾诩缓缓点头应道。
林跃见贾诩说出此话,顿时面色一喜,“文和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贾诩点了点头,他缓缓开口道:“侯爷,短则半月,长则一月,那北高丽必定会引兵来攻。”
“短则半月、长则一月?”林跃有些诧异的说:“可那北高丽如今犹如那缩头的乌龟,是一步也不肯迈出大营,他们怎么会一改常态忽然引兵来攻?”
贾诩笑着解释道:“侯爷,如今距离您发兵已过了半月有余,那北高丽大营终日受到投石等侵害,早已积怨已久、心中定然是愤怒不堪。但那北高丽却是隐忍至极,甚至就连丝毫还击都没有,这必定有人在刻意为之。”
“故意的?”林跃喃喃自语,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这先前自已便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便命邢道荣打起精神严加防范,但随着这半月北高丽依旧是那副坚守不出的模样,心中才更倾向于他们要坚守到底这个想法。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疏忽了。
但经过刚刚贾诩这一点拨,他才猛然发现,贾诩说的对啊!
这北高丽向来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他想起大概四十年前南高丽曾将“大元帅”的一些算不上隐秘的“隐秘”,“空投”至北高丽境内。那北高丽知晓后可是勃然大怒,直接投“屎”到南高丽的领地内,还以“颜色”。
而如今北高丽都“屎到临头”了,还是南高丽的“屎”,这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但在这种情况下北高丽却没有利用投石车将自已的“屎”给投回去,这很不合常理啊。
贾诩见林跃陷入沉思之中,也没有打扰。
而等林跃回过神来后,他便急着问道:“文和先生,您说的有道理,不过这半月时间又是如何所得?”
贾诩淡淡笑道:“侯爷,这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大多是有着期限的,面对不公与愤恨,短时间内可以在心中不断叠码,逐渐汇聚成一团怒火,最终以强烈的愤怒所驱使,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实力。
但若是时间一长,则会有一部分人会变得麻木,甚至是变得逆来顺受,之前所积攒的愤怒也会慢慢消散,故而这个时机很难把握。”
林跃听后缓缓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很难把握的话,文和先生您又是从而得知半月后的?”
“正因很难把握,所以那北高丽主将则将反击的时刻,从北高丽士卒身上,转移到了我们的身上。”贾诩淡淡解释道:
“侯爷您想,一个月的时间便会让人习惯一件事,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您日日提醒,也足以让我们的士卒掉以轻心。
而那北高丽主将则定然不会选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因为那时这处秘境中的仙人会降下新的、未知的仙术,他届时即使成功,但也会将损兵折将,所以他一定会给自已留下一个月的时间进行休整。”
林跃闻言恍然大悟,如今距离上一幕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距离副本下一幕只剩下两个月了,再刨去北高丽最后一个月的容错,北高丽可能进攻的时间,也就是贾诩所说的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他对着贾诩施了一礼说:“文和先生一言,真可谓拨云见日,使岳顿有股云开月明之感。”
“侯爷过誉了,属下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贾诩笑着说:“短则半月,长则一月,那北高丽必定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攻,届时初战即决战,还望侯爷您能做好准备。”
林跃闻言眉头紧蹙,按照贾诩这个说法,到时那北高丽必定是士气如虹,即使自已提前准备,恐怕也有些棘手。
他想到此处将心中为难之处说了出去,随后问道:“文和先生可有御敌之策?”
贾诩点了点头,他笑着说:“侯爷,人有七情六欲,但水火却是无情。”
顿了顿,贾诩沉声说:“属下认为,引附近水源于此,水淹北高丽大营,正是合适不过!”
“水攻?此地虽临近河流,但却是小河,且那北高丽地处上游,这又该如何水攻?”林跃眉头皱成“川”字形,他颇为不解的问道:
“文和先生,这水火之中,火攻也比水攻要靠谱一些吧?”
贾诩闻言当即拱手笑道:“侯爷英明,属下钦佩之至,万万不能及也!”
“嗯?”林跃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被阴了!”
但他见贾诩仍旧是一脸笑意,且大敌当前,他只能继续问道:“这火攻说来容易,但地形地势、引火时机,乃至风向气候都是缺一不可,且先前那南高丽已经向那北高丽大营中投掷火油火罐,无不是被那北高丽迅速浇灭,火攻恐怕也难啊。”
林跃望向贾诩,心想古代火攻最为著名的便是“火烧赤壁”了,但火烧赤壁能够取地如此大胜,也是因为火攻之艰难,故而才能打的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先不说其它,若无最后诸葛武侯“借”东风,风向临时大变,这火烧赤壁的结局还未可知。
忽然,林跃脑海中灵光一闪,紧接着心头便是大震:“风向...鬼策就可以啊!”
先前鬼策在梁山之时,便与那入云龙公孙胜在湖上斗法,那时狂风大作、水龙卷齐出,搅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如今区区控风,想必是手到擒来。
他双眼泛光的望着贾诩,心中已然确认了火攻之策!
但随之而来又有几个难题浮现在他眼前,虽然风向可控,但那地形地势却绝非鬼策所能改变,如果那北高丽依旧固守大营之中,那火攻即使可行,但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他再度问道:“如今风向已解,但其余要求却依旧是非人力可逆,不知文和先生可有良策?”
贾诩轻声说:“还请侯爷您侧耳过来。”
林跃闻言连忙起身小跑着来到贾诩身旁,而贾诩则以手掩嘴,低声对着林跃说:“侯爷,到时...我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则大事可成矣。”
林跃闻言嘴巴都不禁张开,他满眼诧异的望着贾诩,有些担忧的问道:“这...这有些有伤天和吧...”
“侯爷,您此言差矣,如今岛上局势尚未明朗,您若执着于那所谓的“天和”,犹豫不决,则恐大事难成。再者说,自古而今,成大事者有谁不曾做过取舍?又有几人在两军阵前靠着“天和”而取胜?”
贾诩语速逐渐变快,声音也变得带有些许压迫的说:
“此番侯爷您所言的火攻之策,虽看似伤了“天和”,但却是一战定鼎乾坤的上上之策矣。若是侯爷您瞻前顾后,弃此奇谋于无用,则南北高丽与我军共计三路大军将继续相持不下,届时北高丽反攻、士气如虹,则必定是血流千里、伏尸百万的局面,如此岂不是更违天和?”
林跃听后心中不禁为之触动,他犹豫着说:“可...可这计策好像有些不太仁义...”
贾诩面无表情的说:“侯爷,仁义是留给死人的,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讲是非对错。”
林跃听后陷入犹豫之中,而贾诩则不曾打扰,仍旧静静跪坐于一旁。
直到一柱香后,林跃也没能下得了决心,
毕竟诸葛武侯当初火烧藤甲兵后,便说出来“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这样的话,那自已如今若是将这十倍百倍于藤甲兵的人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岂不是要当场暴毙而亡?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暗自思索,也不知让程昱留守大本营,遣贾诩来此地出谋划策是对是错。
毕竟这“毒士”,也忒毒了一些。
但他转念一想,当初若是让贾诩留守大本营,让程昱来此出谋划策,那即便不损“天和”,也是损“阴德”,这两人说到底都是一个鸟样,自已的“结局”也是一个鸟样。
林跃想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
“行,我林岳身为陛下钦点的大秦武侯,自然要为大秦考虑,即使此举有伤天和也无妨,只要我军能够大胜,即便有后果,也有我大秦武威侯,林岳,一个人担着便是!”
贾诩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拱手说:
“主公仁义!”
林跃听到这话不禁笑了笑,随后他起身说:“那就这般定下来吧,文和先生,此番多谢你了。”
贾诩闻言面色一怔,随即他连忙笑道:“此计皆乃侯爷您所想,自然也是侯爷您的功劳,何谈谢字一说?”
“老狐狸。”林跃暗骂一句,随后也不再纠结。
毕竟自已“林岳”这个马甲可以说是气运加持,福大命大,短短数年便走到了大秦帝国最为顶尖的一批人中,不说“洪福齐天”,也算的上是“福泽深厚”,想来不会当场暴毙而亡。
再说要说人命,自已手上也沾了不少,只不过大多是匈奴或是南越罢了,不过他们与北高丽也没什么不同,在大秦眼中,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蛮夷!
虽然火攻残忍了些,但就算伤天和,伤的也是这群异族的天,想来异族的神仙还管不了大秦的人。
他如此想到,心中便轻松了许多。
而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侯爷,邢校尉来报,发现一支骑军自南向北而来,为数大概百人左右,看样子是要去北高丽大营的,邢校尉已经带人去追了。”
“自南向北...是大夏的骑军。”林跃心中暗道,随后他对着张达说:“赶快派人传令邢道荣,命其谨慎行事,不可靠近北高丽的大营。”
“诺,侯爷!”张达应道,随后连忙跑了出去。
......
而此时,叶玄与定彦平率着百名骑军疾驰。
一名腰胯弯刀的汉子急着说:“启禀主公,东侧有一股骑军在向着我军冲来,想必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能与我等相遇。”
叶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他犹豫片刻后便说:“纪纲,那北高丽还没有派人来接应么?”
那名腰胯弯刀的汉子摇头说:“回禀主公,还没有。”
“一群混蛋。” 叶玄低声骂了一句,有些后悔接下这个差事了。
如今侧方有骑军向他们冲来,但北高丽接应的人却迟迟未到,这让他有些焦急。
随即他望了定彦平一眼,沉声问道:“彦平,此番只要我等抵达北高丽的大营,成功将消息传回去,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定彦平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当即应道:“彦平定然护主公周全。”
叶玄闻言心中安稳了一些,他知道自已此番来此是因为惹得凌霄不喜,但为了那些兵马,他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只需自已抵达北高丽大营,即使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即使这百余骑都尽皆死尽,那自已这一趟也是值了!
想到此处他举刀喝道:
“所有人,加快速度,随我向前冲!”
“诺!”
百余骑卒应道。
随即叶玄一马当先、百余骑紧随其后,原地只留下一道道的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