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策,我看你气机紊乱,你能坚持回到大营么?”
鬼策驾马缓缓向前行进,闻言淡淡笑道:“自是无碍的,只不过姑娘您是缘何出现在这里的?您之前不是...”
鬼策沉吟片刻,随后忽然笑道:“贫道好似懂了。”
女子闻言淡淡点头,随即不解的问道:“我看你体内气机已是紊乱无比,即使不是遭到反噬恐怕也是强行运转符箓之故。你们不是罪讲究因果、讲究心安,如今白白搭上自身修为却只为了秦军大胜,真的值得么?”
鬼策默默点头,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值得,贫道与姑娘一样,皆是身负使命而来。完成使命,心便自安。”
女子驾在战马之上,虽未回首,却是轻声开口说:
“可是你真的心安么?”
鬼策闻言脸上笑意瞬间凝固,过了片刻,方才恢复笑意,
“天下苍生太大,贫道身为秦人,只求秦人安泰。如今贫道修为大损,更是可以专心求道,在此仙岛参悟机缘。”
女子闻言便不再言语,
而鬼策则笑着说:“刚刚还是要多谢姑娘您于乱军之中出手搭救。”
“没有我你也死不了,只不过不想你本就根基受损、再遭伤痛罢了。”女子淡淡的说,清冷清冷:“既然你能坚持,我便先行离去了。”
鬼策点了点头,做了一辑,“多谢姑娘,姑娘请便。”
女子见状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应声窜出。
而战马跑出十余丈,女子却忽然勒住缰绳转身望着鬼策。
鬼策见状笑着说:“贫道自离去后便直接回营,途中谁也没有遇到、更没有遇到故人。”
女子这才点点头,再度驾马离去。
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鬼策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真的心安么?”
鬼策微微抬头望天...
......
三日后,
大夏大营内。
“你说的是真的?”凌霄沉声问道。
帐内那名副将应道:“回禀将军,末将所言千真万确,此乃末将亲眼所见,北高丽的指挥官金明诚亲口与末将所言!”
凌霄手中握着的椅子把手瞬间破碎,凌霄面色凝重,陷入思索之中。
片刻后,帐外陆续走进几人,众人见气氛凝重不由得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北高丽被秦军与南高丽击溃,大败而逃,如今距离此地还有两百里的路程了。”凌霄面色凝重的说,有些深感无力。
“什么?”
罗轩、徐言几人脸上瞬间闪过诧异之色,他们没想到北高丽好端端的会忽然失败,而且还败得如此彻底,就连大营都没有守住。
何齐此刻不禁问道:“这北高丽是怎么打的?这群穷鬼不是号称意志最为坚定,身手最为了得么?怎么还会被南高丽那群人给击溃?”
徐言沉声说:“别忘了还有大秦,大秦兵多将广,实力不次于我等。并且那群穷鬼的意志和战力,根本就没有经过检验,就算他们的实力真如他们所说,难道还能强的过我们?”
罗轩此刻则是问道:“现在研究北高丽是怎么败得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那北高丽的失败将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那秦军与南高丽会不会派兵前来攻打我们。”
“你说的不错。”凌霄起身开口道:“根据斥候所言,那秦军没有要追来乃至相助扶桑的意图,这个还比较符合我们的猜测,最起码在下一幕来之前,我们不必再担心会多出几个敌人。”
众人闻言皆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毕竟如今扶桑已经与他们真刀真枪的展开厮杀,已经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若是再多出几个敌人,他们将再无应对的能力。
凌霄则接着说:“如今我们眼前所要紧的是那北高丽前来投奔我等,我等该如何应对?”
话落,帐内一时间针落可闻...
众人一时间皆是不曾开口,毕竟先前北高丽投奔于他们麾下时的所作所为,直至今日仍是令他们难以忘却。
而凌霄此时则问道:“都没有想说的么?”
罗轩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说:“要说北高丽的去留,我认为在此时扶桑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可留不可去。毕竟如今大敌当前,北高丽只要脑子没病,应该不会再做出那等拖我们的后腿的事来。”
何齐此时也是开口道:“我赞同,如今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此时若有北高丽大军相助,哪怕他们只是把守大营一侧,也能为我们分担不少的压力。”
徐言这时摇了摇头说:“即使他们变得乖顺,可若是大战结束后呢?到时他们还会如此么?”
何齐闻言开口反驳道:“可如今扶桑已经切断了我们的水源,并且已经开始攻营,短短三天时间,我们伤亡的将士便达八千之数,且扶桑的攻势越来越凶猛。我们如今只有二十万的士卒,就算加上新召唤出来的五万民兵,也是经不起如此消耗的。”
徐言闻言一时也是无法反驳,毕竟何齐所说的乃是实情,这几日自从扶桑“步步为营”,直至将营寨建至他们营墙前七十丈的距离后,双方便开始激烈交锋。
扶桑每向前再扩建一丈的营寨,他们便利用投石车打掉一丈。
但扶桑却并没有就此坐以待毙,他们在冒着箭矢、滚石轮番轰炸之时抢修扩建营寨的同时,还展开反击,甚至他们的一名军侯都因流矢而丧命。
甚至扶桑还派士卒进行冲锋,这导致他们没有多少精力对他们的营寨进行轰炸,短短三天时间,扶桑所抢建的营墙便又向前推进了十丈的距离。
如今双方的攻势已然进入白热化,扶桑每向前推进一丈都要消耗掉数百乃至上千名士卒的性命,但他们的营寨边墙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五十丈的距离了,士卒全力冲刺也不过半分多钟的时间,可以说他们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了。
所以此时能多一分战力,他们能够成功击退扶桑、使之撤军的概率便多出一分出来。
凌霄此刻终于开口说:“我也同意接纳北高丽,不过听斥候所说,北高丽仍旧有万余的骑兵,我打算让这万名骑卒充当一股骑军,直接袭击扶桑的大军,在扶桑应接不暇之时我等加大破坏敌营的力度,打一波反击,只要我等能将敌军的营寨后退十丈的距离,便也能使我们舒一口气。”
何齐闻言眼神一亮,但转瞬即黯淡了下来,他问道:“计划很好,但北高丽能答应么?”
“他们如今有拒绝的余地么?”凌霄冷笑着说。
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徐言说:“那就先派人去联络一番?”
“加紧联系,不要让扶桑大军反应过来。”凌霄吩咐道。
随后在帐内的那员武将便拱手应道:“是,将军!”
......
一日后,
金明诚眉头紧皱,随即也没有理会风尘仆仆的大夏使臣,而是直接向后退去。
过了片刻,金明诚坐在马车之上,对着驾马的马夫低声问道:“大将军,刚刚大夏所说的让我军骑军袭击扶桑大军的事宜,我们该如何?”
马夫装扮的金高元摇摇头说:“不必理会,我们到时直接去往那大夏的营下即可。”
金明诚再度问道:“大将军,若是那大夏不开门放我们进去又该如何?”
“呵呵。”金高元声音嘶哑的干笑了几声,语气中带有些许嘲弄的说:“明诚呀,你认为有可能么?”
“明诚愚钝,着实是担心到时扶桑袭来,我军被困于营外,陷入危险之中。”金明诚低头说。
“老夫不怕扶桑来,倒是有些担心扶桑不来。”金高元声音干哑的笑了笑,随即沉声说:“我们与大夏乃是盟友、乃是两国互帮互助的兄弟,他们怎么会不开营门放我们进去?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受死?”
金高元继续说道:“明诚,你如今身为我们伟大的大高丽人民军的最高指挥官,一定要态度强硬一些!”
金明诚闻言将头低的更深,充满羞愧的说:“大将军,末将一定将更加强硬。”
金高元默默点头,随后解释道:
“俗话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而愣的则是怕不要命的,而他们大夏也有一句古话,那便是“君子淡泊名利,不跟小人争一时之快”。我们能够在侵略者们的围剿下坚持到今日,便是坚守并奉行着这个“道理”。
“他们这种如今吃饱穿暖了的国家,是不会理解我们的处境的。所以我们的态度一定要强硬!只有强硬,他们才不敢惹怒我们,他们才会对我们容忍,我们才会达到目的。
这便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属下知晓了,多谢大将军教诲!”金明诚恭敬的点头应道。
金高元默默点了点头,颇为感慨的说:“你能明白便好,当初我与你父亲并肩作战时,你父亲便是这样与我说的,如今看着你经受挫折后逐渐成长起来,我也总算没有辜负你父亲。”
“大将军您言重了。”金明诚连忙说。
金高元摇了摇头,“我与你父亲当时可是一同就读并一起扛过枪的友谊,没有什么言重不言重的,你父亲在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教导好你。”
顿了顿,金高元再度问道:“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么?”
金明诚闻言犹豫片刻,随即再度问道:“大将军,我们为何选择寄人篱下的投奔大夏,而不是固守大营?”
金高元沉吟片刻,随后淡淡说道:
“明诚啊,你是不是想说当初我们若是不逃,算上营内的士卒还有八万可战之士。
在南边那群傀儡损失照比我们还要惨重许多、而秦军又无步卒攻城的情况下,坚守数月不成问题?而若是我们再使用建村令建村,不断短时间内能够固守大营,还能够等到反击的时刻?”
金明诚点了点头,这便是他近几日心中的困惑。
“呵呵,若是在外界,老夫也就这般做了。但这里是仙岛,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攻城略地,我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得传说中的那枚仙丹!没有夺得仙丹,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失败!
况且我这次回去后也该颐养天年了,但明诚你还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只有大功劳,才能保证你能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甚至是接替我。
而我们留在大营,虽是性命无虞,但终究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金明诚闻言神情一愣,他没想到金高元竟然是因为这个方才去投奔大夏的。
而金高元此刻则颇为感慨的说:
“先前听你所讲,那秦国的林岳不愧为一代宿将,那大火,恐怕是早早就为我等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反击之时一把火烧个干净。
终究是老夫棋差一招,但老夫却也没有想到那林岳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狠辣,不止将我们所算计进去,就连他们的盟友,南边的那群傀儡他们都没有放过,皆是烧了个干净。
老夫输的不怨,明诚你输的也不怨,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也不必因此自责。”
金高元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转身直视着金明诚,语气变得严肃:
“不过即使是失败、即使落魄至此,你在面对大夏之时,态度也一定要强硬!
哪怕最终被打掉牙齿,也要面不改色的咽下去,下一次依旧强硬的对待他们!
这不但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的大元帅不喜欢懦夫!我们的勇士们、我们的百姓们也不喜欢懦夫!我们大高丽,需要的是对外强硬、对内和蔼的大将,而不是需要为它人所考虑的大将。”
听到此话,金明诚神色一震,连忙应道:“是,大将军!明诚多谢大将军教诲!”
“好了,既然心中疑惑已解,便去面对大夏吧。”
“是!”
金明诚一步便跳下了马车,随即翻身上马向着大夏使臣而去。
而金高元则依旧坐在马夫的位置上,望着大夏与扶桑的方向,呢喃着说:
“能否蟒雀吞龙、称霸仙岛,就看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