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院内的柳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徐行盘坐在凉亭前的石阶上,指尖凝聚着一缕雾色真气,在三齐的腕间轻轻一点。
那真气如同活物般钻入经脉,在皮下形成一条淡淡的细线,沿着手臂缓缓上行。
\"放松。\"
徐行闭目凝神,声音低沉而平稳:
\"不要抵抗真气的流动。\"
三齐深吸一口气,绷带下的肌肉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外来的真气在自己体内游走,就像一条温凉的小蛇在血管中穿行。
那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既紧张又兴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奇怪...\"
徐行的眉头渐渐蹙起,指尖微微颤动,控制着真气的走向:
\"你的奇劲八脉都已经完全贯通,气海容量也达到了可以冲击筑基的标准...\"
他忽然睁开眼,淡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
\"三齐,加速丹田,运转纯阳真气。\"
三齐点点头,双手结印置于膝上。
随着呼吸的调整,他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赤色光晕。
徐行的真气也随之改变频率,与三齐的内息同步共振。
\"再快些。\"
徐行沉声道:
\"把真气往气海压缩。\"
三齐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青筋暴起。
徐行能清晰地\"看\"到,三齐体内的真气如同潮水般向丹田汇聚,却在即将成型的瞬间突然溃散,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停。\"
徐行收回真气,起身踱步。
月光透过柳条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在指尖捻成粉末: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特殊。\"
三齐擦着汗,声音有些发颤:
\"倔驴,我每次尝试筑基都是这样… …\"
徐行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石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按理说,作为经络敏感者,三齐的修行速度应该远超常人才对。
他本以为以三齐的资质,百日筑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只用了两个月就达到了开七脉境界。
\"会不会是方法的问题?\"
三齐解开绷带,露出下面新结的伤疤:
\"你留下的心得我都背熟了,但每次尝试时,真气的流速就是无法突破那个临界点。\"
徐行摇摇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应该...我当时突破的时候你不是在身边看着么?\"
茶水在杯中打着旋,映出他若有所思的脸。
是的,他当初筑基时,虽然看起来惊险,但要说瓶颈的话...
徐行的手指突然顿住,茶水溅出几滴在石桌上。
他猛地想起那颗误服的枣核在体内化开的暖流,那种经脉被强行拓宽的灼热感至今记忆犹新。
\"小软,过来。\"
徐行转向女孩,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小软咬着嘴唇走来,纤细的手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徐… …行。\"
徐行没有解释,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一缕比刚才更加纤细的真气探入,像蛛网般在小软的经脉中铺开。
这次他探查得格外仔细,甚至能\"看\"到每条细小分支的情况。
\"果然...\"
徐行收回手,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软的六条主脉虽然已经打通,但运行路线歪歪扭扭,真气流动时断时续,就像一条条被杂草侵占的小路。
更奇怪的是,她的经脉壁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膜\",阻碍着真气的通行。
\"你的心太浮躁了。\"
徐行叹了口气。
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指诀虚画。
一道在静心诀的基础之上改变声波频段的符文赫然烙印上去。
他将玉牌按在小软掌心:
\"打坐时总想着快点突破,反而适得其反。\"
小软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我看到三齐进步那么快,就...\"
\"修行最忌攀比。\"
徐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玉佩在她手心微微发烫:
\"这清心佩你随身带着,能助你静心。\"
她哪里是为了攀比啊!
她只是是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这样就能帮上点忙了,可这些话她又说不出口。
徐行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目光转向一旁的陈波。
\"陈波,到你了。\"
陈波嘿嘿一笑,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
\"师父,我这天赋能练到炼气中期已经是奇迹了,不敢奢求太多。\"
徐行没有理会他的自嘲,直接一掌按在他后背的灵台穴上。
这次他用了更粗暴的方式,真气如潮水般涌入陈波体内。
陈波闷哼一声,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探查结果比小软稍好——六条主脉畅通无阻,但气海容量明显不足。
更关键的是。
陈波的天赋确实是最差的那个。
作为经络敏感显着者,他只能感应到一条经脉。
相对比两人,他的经脉明显细窄些,就像一条条勉强能过马车的小道,根本无法承受筑基时需要的大量真气冲击。
\"你们三个... …\"
徐行收回手,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
\"情况我都知道了。\"
按他之前的想法。
有他留下的心得和资源,三齐至少应该筑基成功,小软和陈波也不该卡在中期。
这种集体性的瓶颈,绝非偶然。
当然,如果只是按经络敏感程度来说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
毕竟这同样也是制约传统修士进阶的主要问题。
或许是三人境界提升太快,带给了他不必要的期待吧。
他本以为有了他的方法和丹药,百日筑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的。
可现在看来,天赋这玩意儿,貌似真的有些… …不可逾越?
也对。
仔细想想,如果天赋真的不重要的话,那能够筑就道基的人也不会那么凤毛麟角了。
毕竟像陈波这样的天赋,按照传统的路子,能开一脉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筑基的事儿。
可是徐行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
按道理来说,自己连经络显着者都算不上。
为毛自己就没出现突破的瓶颈?
难道真的是那枚枣的原因?
徐行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偏殿。
他的动作太急,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三人面面相觑,偏殿的灯光将徐行的影子拉得很长。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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