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女人自带冷香,偏偏蓝京遇到三位,一是郁杏子,属于与生俱来的冷淡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体香好似隆冬大雪里的腊梅,深深嗅到的只是寒气,需要隔很长时间才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一是焦糖,也很少用香水或者几乎不用,但蓝京坐在她摩托车后紧贴着她时总能在风中闻到冷冷的香味,与她的性格一样,难以捉摸;还有便是花嫒,温软的香味里总少不了酒精味,有时让蓝京很扫兴,但离开酒精的花嫒就不是花嫒。
伊宫珮和黄芊芊好像不是同一类人,可都散发着清新凉爽宛若薄荷糖的味道,其实姬小花也是但不十分确定,她们的共性是香气让男人流连忘返,体现非常女人的魅力,细微差别在于伊宫珮有些慵懒,黄芊芊活力奔放,而姬小花风情万种。
叶小刀属于哪种类型呢?
酒后思维混乱的蓝京还没回过神来,却见叶小刀纤长的手指从他额前慢慢滑过鼻梁,轻轻按在他嘴唇上道:
“我觉得蓝市长蛮有人情味……”
说完莞尔一笑,手臂微微用力,蓝京顺势站稳身体叹道:
“真喝多了,差点出洋相。”
看着叶小刀轻盈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蒲旭又到小楼四下巡视一遍才回十多米外自己租居的小院——爱人布谷正式从涧山调到紫寺市民正局,夫妻团聚后不方便住蓝京的小楼,遂在对面不远租了个三居间平房的小院。
进屋时布谷已经上床休息,听到动静开了灯,微笑着问道:
“哎,你说蓝市长是不是自带桃花体质,怎么到哪个地方工作就有一堆美女变着法子接近?”
“工作需要。”蒲旭道。
“切,少替自家主子打马虎眼,”布谷笑道,“涧山清水出芙蓉的三位美女;紫寺这边跟解书记眉目传情,外界可传得沸沸扬扬。”
蒲旭道:“别乱说啊布谷,我告诉你,起码慕妤婕、牧海云跟蓝市长没一点点瓜葛;解书记也仅仅工作关系接触,我可以证明。”
布谷道:“你只能证明看到叶小刀离开蓝市长宿舍,不能证明她有没有走到一半再溜进去,人心难测。”
蒲旭沉默片刻道:“布谷,咱俩跟随在蓝市长后面要做好服务,尽可能让蓝市长心无旁骛地工作,而不是跟在街头巷尾谣言后面做侦探,退一步说,就算蓝市长偶尔沾花惹草也没啥,他对一个城市做出的贡献要远远大于私德那点儿瑕疵,何况你也承认都是美女们主动接近,对不对?咱俩需要远离‘好奇’二字,身边工作人员探究领导隐私是最最忌讳的!”
“明白啦……”
布谷吐吐舌头乖乖钻入被窝。
当晚解雨欣的确很久都没睡着,叶小刀带回来的消息如事先所预测的,只不过拒绝道歉的委婉说法,证明蓝京内心依然耿耿于怀。
临睡前与冒晓强通电话又吵了一架,不知为何,他最近格外执着地强烈要求她调回京都——以前可不是这样,宁愿老婆不在身边自己玩得快活。从内心讲解雨欣并不排斥进京,然而令人恼火的是冒家并没有任何线路图,一味让她请省委书记的老爸出手。
什么,冒家扎根京都几十年白混了?好歹官至农业部常务副部长,正部长级领导,给自家儿媳安排个满意的副厅岗位都不行——其实还真的不行,有些正部长的子女还在央企处级岗位苦苦挣扎呢,到厅级层面竞争更激烈,起码得副国级说话才管用。
解雨欣不能理解冒晓强及冒家苦衷,火冒三丈与他吵个不休,态度坚决地表示第一老爸不可能出面(出面也没好岗位毕竟省委书记还得间接找关系),第二冒家落不到满意的岗位就不可能过去!
最后照例又以挂断电话结束。
黑暗中瞪大眼睛看着虚无的天花板,解雨欣脑海里浮现冒晓强隐约透露公婆身体不好希望早点看到孙子,而且夫妻俩都三十大几了也该安定下来有个孩子,当时她没多想冲口说夫妻分居不适宜生育,除非先把工作定下来!冒晓强情绪不好也冲口说一辈子不回京就一辈子不生孩子?那还不如离婚!
离婚?
这个问题换两三年前肯定觉得荒谬,厅级领导而且女领导怎能轻易离婚,外界说起来肯定往作风问题上联想,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望而却步,如今,解雨欣却很认真地思考。
从小到大,她是人家眼里的“乖孩子”、“好孩子”,学习成绩优异,团结同学、乐于助人、积极参加校园活动,中学最早一批入团,大学最早一批入党,专业经父母亲把关,毕业后顺风顺水安排到机关然后顺风顺水地成长进步,至于爱情,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谈过真正的恋爱,直接由父母亲指定冒晓强……
新婚之夜进入刹那,冒晓强方才惊讶地发现解雨欣是处女,继而兴奋得象捡着宝似的,因为通常她这样的省领导子女都玩得很疯。解雨欣永远忘不了他那付狂喜万状的模样,她从笑容里看出一种自己鄙夷的庸俗。
婚后两人性格、兴趣、品味等差异逐渐暴露出来,冒晓强喜欢和朋友喝酒侃大山、k歌、洗澡,周末跑到山里吃烧烤,游泳,一帮男男女女在草坪上彻夜狂欢;解雨欣却喜静,安静的下午泡壶红茶,坐在窗台边静静看书,或者独自到花园漫步,带着喜悦的心情看着花开叶落,偶尔也跟朋友聚会也只谈论诗歌、散文或舞蹈、音乐,滴酒不沾。
试想这样能玩到一起吗?
事实证明这种家族式联姻往往以失败甚至悲剧告终,而主题正治核心,其实蒋植打错了算盘,原以为冒晓强父亲能接任农业部长继而有希望冲刺正务委员,孰料那家伙后劲不足在上次大换界前便止步于常务副部长,更没能为蒋植入局提供丝毫帮助!
因此来说并非每桩家族联姻都能达到目的,绝大多数是以落空而收场的,至于困在婚姻围城里的家族子弟们,谁管那么多呢?他们只是正治博弈的棋子,是赌注,成功或失败对婚姻本身都无关紧要。
对了,还有无法避免的夫妻欢爱,解雨欣其实一直感觉淡淡的,经历单纯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有冒晓强一个男人,也品尝不出好坏,反正就那样吧,有也无妨,没有也无妨,直到……
直到蓝京出现,她突然间觉得“男人”一词有了丰富的涵义,似乎他具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力,总让她忍不住找机会多接触,就象那天城北盐碱地遭遇恶狼,她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害怕,只不过找个理由投进他怀抱嗅嗅醉人的男人气息,蓝京不抽烟也很少喝酒,身上没有冒晓强挥之不去的烟酒气,而是清清爽爽。
紧贴蓝京的心口,他心脏的跳动强劲而有力量,他胸前肌肉坚实而有硬度,她忍不住一阵阵意乱情迷,身子不知不觉间变得软绵绵,这种软,与冒晓强从未有过,因为即便此时此刻独自躺在床上,她体内都莫名其妙地感到燥热,好像好几只猫的爪子同时挠心……
解雨欣“呼”地跳下床,取出冰箱里的可乐“咕嘟嘟”一口气灌下去小半瓶,这才似乎勉强压住心头悸动,即便如此也折腾到凌晨时分才入睡。
清晨起床却懒懒的,解雨欣披头散发倚在床头给老爸发了条短信:
那边考虑离婚了,答不答碴?
才隔了半分钟——以往发短信有时拖到第二天才回,省委书记工作繁忙啊,这回反应却堪称神速,蒋植直接打来电话:
“小欣,赶紧把这条短信删掉,万一被妈妈看到我头大了,我这边也删,咱俩步调一致。”
解雨欣哈哈大笑:“老爸也知道害怕呀?我还以为你只怕京都那几位大领导。”
蒋植叹道:“大领导日理万机没空管我们地方干部,妈妈却每天都管着我,犯了错误要挨批评呢……小欣,关于你的婚姻老爸是一步错步步错,到现在成为难解的结,离婚固然相当于快刀斩乱麻省却很多麻烦,也会产生非常糟糕的负面影响,首先省委领导知道你是离异女干部的话,感觉多少有些异样,这方面你别跟老爸争执,老爸就是省委书记,选人用人方面有非常多的考量。”
“但现在我都把话讲绝了,他还是隔三岔五纠缠不休,很讨厌的!”
解雨欣道,“老爸都想象不到他有多下作,上次我们市市长到京都跑项目,他居然把人家带到地下茶馆斩了万把块钱,还狮子大开口要古玩,要几百万现金,这样下去会把我们坑死!”
“那个老冒连自家儿子都管束不住,难怪竞争不上部长……”蒋植恨恨道,“小欣,这件事我最近也在考虑,一方面别着急,想办法稳住对方,能拖则拖,我也会侧面给老冒施施压,间接警告那小子;另一方面老爸正在设法联系你们黄砬的袁华袁部长(组织部长),等他的工作做通了,再正式跟王锐锋书记接触,两条路可选,一是到别的地级市当市长,难度可能比较大,毕竟你从党务条线上去的,缺乏基层主正经历;二是到省直当厅长,或书记兼常务副厅长,解决正厅问题,我是主牌、老冒是副牌估计更有把握些,当然了我肯定争取最好的结果,宁可难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