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319章 新的动作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

钟纪委副书记严加厉从诸多线索中敏锐捕捉到关于焦糖下落,立即引起各方势力的警觉。

燕志毅突然缩短出访行程提前回到京都,而没有如容小姐所透露还得在暨南等地考察视察,当天下午便在海子的办公楼听取有关方面汇报,晚上回到燕家大院直接来到燕老爷子小院,燕志祥已在里面等了很久,燕家父子三人谈了两个多小时。

“两小时二十三分钟。”容小姐如斯说。

蓝京笑道:“爷爷做梦都想不到革命了一辈子,临了被孙女监视吧?”

容小姐无所谓道:“又没监听,就关心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休息而已,蓝京,他们应该是紧张起来,想要竭力控制住局势不让严加厉继续掀风作浪,因为焦糖和莫胜男身上都负有命案,真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蒲旭应能保护她俩的安全,可华国之大,到底藏身哪儿我心里也没底,”蓝京道,“主要她俩都不属于寄人篱下、俯首听命的性格,刚强,桀骜,有主见,喜欢自己掌控的人生,唉,我觉得这几天铁雁也在头疼。”

“紫寺呢?”

容小姐突然问,“你开发的城北新区茫茫几百公里盐碱地,还有十几座人造山,又是薛立权负责,公安方面有詹泊,可谓重重防护。”

蓝京愣了愣:“没问题啊,前提是她俩愿意,可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你想想啊浅浅,她俩在南疆生活过好几年,为何隐姓埋名还选择在朝明?说明发自内心喜欢沿海这一带的风土人情,环境和文化,也有利于孩子学习成长。”

“沿海,你连区域都划好了,那么具体呢?”容小姐又问。

“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她俩的安置问题,”蓝京道,“左思右想,还是碧海比较适合,最关键在于铁雁在那边镇守着,怎会亏待亲生儿子?”

容小姐微笑道:“你和铁雁都重感情,家里的外面的一视同仁不欺公平,所以是铁哥儿们,对吧?”

听出她的嘲讽之意,蓝京干咳道:“啊这个……你认为碧海怎样?”

容小姐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

“为……为什么?”

“我们接受培训时有条原则,非不得已不准试图在京都、碧海、勋城藏身。”

“不对吧浅浅,古人云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野!”

“现在信息时代,你隐于朝试试?不到三天把你底细全扒出来!”容小姐道,“越是现代化的大城市,管理架构和监督网络越是成熟,比如想找个四处打工的农民工很难,但要抓捕通缉犯很容易,难易程度是根据重要性决定的,不是抓不到,而是值不值得抓,明白我的意思?”

蓝京“噢”了一声,良久道:“如此看来她俩隐身钟岳应该是最佳选择,而非离小县城不远的碧海……浅浅帮我想想下一步到底去哪里?”

“紫寺是我思考的风向标,意味着掌控性要放在首位,除此之外你感觉哪里最安全?”

容小姐反问道。

蓝京又“噢”了一声,恍然大悟:“仍回衡泽,到她俩最熟悉的地方,那边市、区两级都能罩得住,再往上省里也打到招呼,最危险的时候能转移到佑宁,也可躲进伊宫大院!”

“那是你跟秦铁雁的问题了,”容小姐闲闲道,“难不成我还要帮你俩的女朋友谋求出路?”

蓝京叹了口气,转而道:“既然你叔回来了,帮我盯盯念老的事儿,颜思思、焦糖、莫胜男、马征都是意外牵出来的副线,他才是正主。”

容小姐沉默良久,道:

“很巧,这个问题吃午饭时我跟爸爸讨论过……蓝京,你不觉得爆出焦糖行踪的时间点很巧吗?正好卡在专案组进退两难,各方势力围而未动的关键时刻。”

足足愣了两三分钟,蓝京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念老故意释放出来的?或亦焦糖原本就是捏在临都念家手里的一张牌,作为扭转形势的终极武器?”

容小姐道:“我早说过,焦糖最好的下场是被灭口,否则肯定沦为棋子,要么掌握在燕家大院,要么就在临都念家,两个家族的平衡点则是惠铁生,此时最紧张的应该是他。”

“但……”蓝京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但并不能掩盖念老君子风度和厚道为人,只是在这个混浊世界,纯粹的君子活不过前三集,”容小姐道,“岳不群被尊称为‘君子剑’,首先他是华山派掌门,其次剑术高超,最后才是君子,我们不可以道德绑架念老,蓝京!”

“是啊,我们都是棋子……”

蓝京失落地叹息道,半晌才打起精神问,“京都圈子有啥动静?二号显示即将干预邱志东案的迹象后,钟纪委行动收敛了些?”

容小姐似笑非笑:“伊宫瑜没告诉你?现在你俩关系好像比以前生分很多。”

蓝京心知因为帅帅寄养到伊宫大院的缘故,伊宫瑜彻底对自己冷了心,现在连电话都懒得打,遂搪塞道:

“人家为救老公绞尽脑汁,想必要跟邱家施展些非常规手段,怎肯事事都对外人说?”

“那倒也是,”容小姐道,“最新消息有两则,一是于家大院、宋家大院两位老爷子先后发话,大致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乱打乒乓闹得京都人心惶惶,自铁旗杆巷那位去世老一辈里就数他俩威望最高,尤以于老爷子为楚翘;二是钟纪委书记普华成终于有所动作了,上午发通知明天召开书记办公会,特意强调不允许请假,明显针对临都专案组的严加厉,因为其他副书记这几天都在京都,县官不如现管,普华成这样要求下去就连骆广庆也没办法,总不好插手规范会议纪律吧。”

蓝京忍不住笑道:“很好,我喜欢这种堂堂正正的小动作,让对手明知偷袭却只好硬生生捱两下,接下来呢?”

“未必会如你所愿,蓝京!”

容小姐警告道,“普华成是聂老上界临退前安排到钟纪委要害岗位,体现的思路是扼守保守系长期占据的战略要地,避免戴灏、骆广庆之流动辄拿反腐作武器打击经济建设中取得成绩的干部,这是他肩负的历史使命,也是主导下的钟纪委的红线,露头就打但也不会事事过问,他的威望和权力毕竟有限,明白吗?”

意思是说不能指望普华成完全倾向念松霖,正治人物脑里的“是与非”不同于基层干部、寻常老百姓,站的高度不同,判断和固守的价值理念也不同。

“你说得对……”

蓝京苦涩一笑,“你说得都对,我想错了,错得很离谱。”

意识到他话语里的赌气成份,容小姐放软声音道: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各种麻烦让你喘不过气来,但官场到了正厅以上层面历来如此,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暗流汹涌,若想岁月静好地低调度过一生可以转到省直哪怕钟直机关,做机械地上传下达和官样文章即可,你愿意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风格,”蓝京道,“否则你不会遇到衡芳的我,更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那就没啥埋怨的,在基层,不知多少人想达到你的级别,烦恼你的烦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儿子又闹了,就说到这儿。”

容小姐挂断了电话。

蓝京定定看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深深长叹神思恍惚地走出办公室,单健见他脸色不对提心吊胆一直跟到楼下。

蓝京一眼看到刚刚陪解雨欣回来的叶小刀,招手叫她过来问道:

“能开快车?”

“要多快?”叶小刀反问。

“越快越好……”

蓝京才说了一半,单健忍不住打岔道:

“遵守交通法规的前提下,超速要罚款的。”

叶小刀却是直性子,道:“可以到城北新区飙车啊,那边旷野随便开多少码。”

“走,去城北新区!”

蓝京一挥手道,说完率先钻进车里。

单健侧身瞪了叶小刀一眼,悄声道:“悠着点儿,安全第一!”

叶小刀还不服气,嘀咕道:“我最快能开到一百八呢……”

车子穿过城市主干道来到城北新区,单健见主子满脸落寞的模样没敢打电话,而是悄悄发短信让薛立权安排两辆车盯在后面,防止再出什么意外。

“一百码够不够?”叶小刀边加速边问。

蓝京不假思索道:“再快。”

“一百四差不多吧?”

叶小刀问道,单健心惊胆战提醒道:

“这这这……这不是柏油路水泥路,路况很差的……”

“就这样吧……”

蓝京道,却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体验盐碱旷野猛烈的寒风,刹那间仿佛回到青涩而无忧无虑的衡芳时期,他每每跟随焦糖骑着摩托车到郊区飙车,那种类似濒临失控时的刺激感,那种奇异的难言滋味的同生共死的绝望感,而最难忘的莫过于带着念松霖逃亡,焦糖只套了件t恤里面却一丝不挂骑着摩托飙车,夜风如刀,头发、衣服吹得猎猎直响,他的手臂又累又疼又酸,不由自主往下滑,滑着滑着滑到t恤下摆的大腿,偏偏大腿光滑得借不住力,便继续往里面滑,直到摸到毛茸茸一片……

焦糖啊焦糖,此时此刻你又驾驶着摩托车在逃亡之路,天气寒冷,可得多穿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