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不笑,好像是有点奇怪。
伊喜长得很有攻击性。
人却是最温柔的人。
他思虑周全,一下子体谅到了未来夫人的感受。
——他是春月令,可能没人敢说。
——但是人们,会把罪怪在未来夫人身上。
锦绣红妆之中。
黄昏时刻点上的星烛摇晃。
蜡烛微凝。
在纷飞的胭脂雨里,伊喜露出了一个笑。
一瞬间,曲乐停了声响。
胭脂忘了落下。
袈裟焚遍。
梦里蒹葭。
风度翩翩的新郎官从马上下来,牵起了新娘的手:“夫人,失礼了。”
……
风盈了满楼。
齐玉卿收敛了自己一身风度,在人群中遥遥看了新郎一眼。
不巧,恰好看到这一个笑容。
——对新娘子。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回忆,快速略过。
……
行舟之上。
君子遥掷酒盏。
遥将金盏还掷去。
万顷波光一道开。
她眼里笑意盈盈。
他眼里海晏河清。
伊喜问齐四:“取字就叫玉卿,可好?”
……
大离人成年时,会取字。
往往都由长辈,或者最亲近的人来取。
齐玉卿沉默片刻,对伊喜持半师之礼,行了个祝福。
早在这场婚礼前一个月,其实她就知道了结果。
只是师长,只是长辈,只是朋友。
从未拥有过,何谈死心。
……
誓与君子到白首,玉簪首饰插满头。
珠翠摇晃,喜乐靡靡。
伊喜的目光看向礼堂,却没有在其中看到想要找的人。
当齐玉卿有心隐藏的时候,很难找到她。
这一眼已经足够让父亲警觉。
伊家家主,状似无意地路过新郎身侧。
在经过的瞬间,在他耳边留下了两句话。
“莫误了良辰。”
“莫污了锦绣。”
——你是伊家的天骄。
享受了家族的培养,就要为家族出力。
伊家从不闹出风流事。
不要玷污我伊家的名声。
也切莫,误了你的锦绣前程。
伊喜没有出声。
珠帘卷,衣袖折。
……
如果伊喜生在南海,毫无疑问,属于最大的势力“顺潮”。
背靠大势,一生顺遂。
代价就是,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一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伊家的子孙,都是如此。
只不过,伊喜是其中践行最好的那个。
——“忠诚于社稷。”
“孝顺于父母。”
“和睦于兄弟姐妹。”
“珍重于妻子。”
这些告诫像是锤子,围绕在伊家子孙身边。
一旦有人行差,就“咚”的一下。
终于,敲打出来一枚方正、刚硬的司南针。
也就是眼前的伊家代表,新郎官,伊喜。
在伊喜的婚礼上,没有人不羡慕新娘子。
谁不知道,伊家的祖训。
男子四十不纳妾。
女子三十不纳侍。
——伊家无论男女,同样享有纳侍的权利。
在曾经,很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却也让诡异世界的男女平等,前进了一小步。
【可喜可贺,呱唧呱唧。(鼓掌声)】
误入的模拟器,已经被柳玉楼拽了出去。
她遇到伊家还早,现在,让时间回到婚礼。
……
大红的绣球。风盈了满楼。
是十人还是百人,是百人还是千人,林林总总地道着恭贺。
一半是看在新郎家族
的面子。
一半是看在新娘家族的面子。
联姻。
两个家族,珠联璧合。
伊喜像过去每一天那样。
赴自己的喜宴,却有如赴一场早朝。
身上玉佩相撞,眼前一片朱红。
他却在人群中,寻觅着一袭青衣。
伊喜知道此事不对。
有负于伊家,有负于身边的夫人,也轻贱了齐玉卿。
可是……
那是他的心。
他手指的骨节发白,不为别的,只为至今满心都是她回眸的自己。
——伊喜。给不了她平安喜乐,就不要碰。
他对自己说。
可是,可是……
此前忧思百姓,多年高枕难卧。
接下赈灾诏,日夜急于星火。
就在这个时候,齐玉卿从他的世界路过。
彼时,少年伊喜还在深入灾情。
为期三个月的诡异药物,暂时毁坏了他的脸。
三个月,他要顶着一张乞儿的脸,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在饥荒中自己走八百里,爬回皇城。
没有人指点,没有人殿后。
被坑蒙拐骗,被打劫,被偷窃,甚至是陷入诡域,都经历了个遍。
伊喜差点死去,才知道真的没有后路了。
世家公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那就走吧!
远离诗书,走入人间。
伊喜越是走,越是担忧。
在金玉满堂的生活外,这才是真正的、民众过的日子。
……这真是人过的日子吗?
沉默,观察。
离乱之世里,伊喜掌握了一套自保之法。
世家贵族的小蒹葭,光速变成了地里的小泥巴。
某一天,小泥巴身后,不声不响地站了一个女孩子。
这个时候的伊喜,尚未修炼到位。
“君子”的面具没有焊死,他吓了一跳:“你谁啊?!”
齐四眨眨眼:“你好,要资助吗?”
喜欢古风诡异,开局沦落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