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回来了?”
“咋没提前说一声?”
“妈
三婶。”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是一顿问,两人也是她问啥不违反纪律的都给她说了。
傅奶奶他们也是跟着听了一嘴,灾区那边的情况听的她们是一阵发毛。
“上车饺子下车面,嫂子今吃面吧怎么不说孩子也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傅妈妈笑了一下看向她,“早就醒着剂子呢。”
“那好,面剂子醒好了没?”她掀开锅盖瞅了眼。
“早醒好了,在案板上盖着呢。”
“那行,今你别管了我今下厨。”
“行,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掌勺。”
院子收拾的差不多几个人就进去了。
“我这会儿去接欣欣?”
“欣丫头今儿在团里排舞蹈呢,说是要等散场才能回来。”宋美华擦着手从里屋出来。
“没事,外面的活我都干完了,我在外面等会她。”
“那也行。”
话音刚落傅长安就骑着她的自行车跑了。
“急啥呀,话都没说完。”
“多久没见了,小两口的正常,正常。”
傅奶奶乐呵呵的看着二孙子骑车出去。
“妈,那我爸他们呢?这两天回来了没?”
“没。”
“昨天就托人带信,说水库堤坝加固得差不多了,可滦河水位还在涨估计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睡了整整一下午,早上是真的玩累了。
两个人弄了点糊糊吃饱喝足安静了,才腾出手来继续做饭。
幸好中午的玉米顶事,不然谁能撑到这会儿。
把两人扔到一边不管,正好院门“哐当”推开,傅长安拎着曲欣的军用水壶,拉着她就进来了。
“妈,奶奶,大妈。”她先跟长辈打招呼,蹲下身抱住扑过来的平安和虎子,俩小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主要也是她带孩子的时间比较长,脾气也好,说话永远的都是温温柔柔的,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俩孩子心里的靠山。
“欣丫头,团里下午吃了没?”
“没顾得上。”曲欣放开两人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解开辫梢的皮筋,乌发如瀑垂落。
“那正好了,我们也没吃呢。”
厨房渐渐热闹起来,案板“咚咚”响着切面声。
傅奶奶把两个搪瓷盆摞在灶台边,一个盛着新摘的黄瓜丝,一个码着炸好的鸡蛋酱。
虎子趴在灶台边,踮脚够黄瓜丝,被傅妈妈笑着拍开小手,“馋猫。”
傅长安靠在门框上,看自已老娘熟练地切面。
面团在她手里翻飞,刀刃闪过,细如银丝的面条落进竹筛。
“别说,我妈这手艺是真的绝。”
他摸出兜里的烟盒,想起屋里有孩子,又塞了回去。
“是吗?”
宋美华抬头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暮色,“上回乐乐也这么说的。”
这话让屋里静了静,傅奶奶转身往炉膛里添煤。
“咱家这姑娘也倔,”傅妈妈把洗好的香菜甩干,“非要跟着文工团下去,走的时候就摔了通电话回来,她爸在军部急得直拍桌子,最后到底没拦着。”
铁锅里的水咕嘟冒泡,傅妈妈撒了把碱面进去,白汽腾起,模糊了窗玻璃上的窗花。
那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傅初优非要布置一下给贴的,边角已经泛黄。
“我爸没说水库那边咋呀?”
傅长治突然想起来中午那会他们说的水库的事情。
“还行!”
曲欣把蒜臼子摁在案板上,捣蒜的力道格外重。
傅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爸前天亲自过去了,在前线盯着堤坝,你这儿腿还没好利索,少想点有点没的?”
傅长治:......
“知道了。”
蒜香混着面香弥漫开来,三婶把第一锅面条捞进大海碗,白瓷碗沿印着红漆牡丹,是家里最大的碗。
桌上摆着六个大海碗,碗底卧着雪白的面条,浇头是金黄的鸡蛋酱,堆尖的黄瓜丝和香菜叶冒着热气。
傅长治的石膏腿不方便,傅妈妈特意给他搬了个小马扎,让他把腿平放在条凳上。
虎子和平安看着大人吃,刚刚吃完也哼哼唧唧的。
傅长安还没有拌开,给两人挑出去了一点放在面前的小瓷碗里,拌着少油少盐的清水面,放了点碎菜叶。
两人拿勺子在那里鼓捣,大人也不管他们,反正实在不行他们自已会上手吃的。
“来,尝尝你三婶调的芝麻酱。”宋美华往傅长安碗里舀了勺深褐色的麻酱。
“团里发的定量,我拿票跟人换的他们的量,你妈和你奶奶都说好吃。”
“谢谢三婶。”
傅长治把碗递过去。
“快尝尝。”
傅长安:.......妈妈,你的眼里是没有我吗?
“妈~”
宋美华:......这孩子!
“来来来,也给你来点。”
拌匀面条,芝麻酱裹着面条泛着油光,咬一口,蒜香、酱香、面香在舌尖炸开。
“好吃!”
“绝了没话说。”
闷头吃饭,傅长治和傅长安两人更是速度,没两下一碗就下肚了。
傅妈妈给两个孩子添面汤,想到什么闻言叹了口气,“昨天我听他爸在电话里说,滦河水位又涨了两寸,堤坝上的战士们轮流扛沙袋,好多人脚底都泡烂了。”
她转头看向宋美华和曲欣,“你们不是和工会合作吗,有办法弄到帆布不?”
“对了,咱们工会能不能组织妇女同志们捐点被面?”
“我们库里倒是有,可那是公家的......”
“大妈,工会有。”
“是吗?”
“接触的时候我们就在谈这个事情了。”宋美华吸溜了口嚼吧嚼吧才道。
曲欣给坐在旁边的傅奶奶夹了筷子黄瓜丝,“大妈您放心,咱京市的老百姓都盯着呢,决不能让前线的同志们缺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