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花伸过来的右手，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想要干啥！
“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再吸收你体内的煞气，你就会消失的……”
“我本就是三色煞气成精，这身体……本来就是芷若姐姐的，如果大哥你吸收了我……恢复了全盛状态，定能改变战局……也能摧毁祭坛，现在，我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三花的指尖冰凉如霜，却固执地扣住我的手腕。她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五色光芒在苍白的皮肤上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远处传来第一浪的怒吼与金火灵气爆裂的轰鸣，混着白无垢剑咒撕裂空气的尖啸，可我耳中只剩下三花急促的喘息声。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阑扎木镇第一次见面吗？”
她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牵动出一抹虚弱的弧度。
“你举着符刃要打我，说我是附在芷若身上的邪祟，用镇煞咒镇压我，那时你眼里只有杀意，哪像现在这般……”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指尖颤抖着抚上我染血的脸颊。
“现在你眼里有疼惜，有犹豫，却独独没有了决心。”
我喉咙发紧，想起初遇时那个在黑暗中化作三色流光的神秘身影，想起她总爱用狡黠的语气调侃我，更想起我倒下时她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模样。
原来不知何时，这个本该是“麻烦”的存在，早已在无数次生死与共中，悄然在我心底扎根。
“三花，我不能……”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想要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攥住。
她的掌心传来五色煞气的温热，混着粘稠的血液，顺着我的手腕蜿蜒而上。
“你看。”
她艰难地转头，指向战场中央。
第一云被袁正乾的黑煞巨蟒掀翻在地，第一浪浑身浴血却仍挥着战斧抵挡；孙中麟的土之灵气即将耗尽，金不换的赤金锁链被白无声的气刃绞成碎片。
五堂弟子的尸体铺满祭坛边缘，阴煞之气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琉璃罐中的三煞鬼童已经睁开空洞的眼窝，发出刺耳的啼哭。
“芷若姐姐被我分走一半力量，才会被五色煞气反噬。”
三花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我的衣襟上。
“若我消失，她便能完全掌控五色之力，不再受这半人半煞的折磨。大哥，你总说要保护身边的朋友，难道连这点决断都没有？”
她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心头。
记忆中芷若虚弱的模样与眼前三花决然的眼神重叠，我突然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我没事”。
想起她明明自身难保却仍护着我时的倔强。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一切，哪怕代价是消散于天地间。
“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握紧她的手，喉间泛起腥甜。十八道煞体在识海不安地翻涌，仿佛也在为她的决意而悲鸣。
三花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容纯净得如同初见时的三色流光。她另一只手按在我手背的骨纹上，五色光芒轰然绽放：
“大哥，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无论是芷若姐姐，还是我……”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身体上缠绕着的五色煞气开始透明。
“能认识你，真好。”
“不！”
我想要阻拦，却见她身上的五色煞气化作洪流，顺着骨纹涌入我的经脉。
熟悉的力量在体内复苏，鬼仙阴气与金色血液疯狂沸腾，天罡剑重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可三花的五色煞气却在光芒中愈发淡薄，她的嘴角仍带着笑意，眼神温柔而坚定。
“告诉芷若姐姐……”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别恨我。”
最后一丝光芒消散的刹那，她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如同羽毛拂过心间。
战场上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我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只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成齑粉，又被五色煞气裹挟着，重新凝聚成炽热的火焰。
“三花！”
我仰天长啸！
随着我的长啸，三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三花的气息彻底消散的刹那，芷若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缓缓睁开眼，原本眼尾那抹若有若无的娇柔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五色煞气凝成的凛冽锋芒。
曾经被分割的力量终于归位，她周身腾起的五色光芒直冲云霄，竟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撕开一道裂痕。
“发生了什么？”
芷若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五色煞气在指尖缠绕流转，仿佛在验证这份失而复得的力量。
我喉头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胸腔里翻涌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死死攥住她的手，将三花最后的温度传递过去。
天罡剑在我手中嗡嗡作响，吸收了五色煞气后，剑身的金色光芒与鬼仙阴气交融，竟凝成了一道流转的虹光。
“袁正乾交给你。”
我咬牙挤出几个字，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掌心。
“他的黑煞能克制第一云前辈的水火灵气。”
芷若沉默一瞬，忽然反手扣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再没有了三花的绵软。
“三花……是不是消失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我别开脸，不敢看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却感觉她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先解决眼前的事儿，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下一秒，芷若猛地甩开我的手，五色煞气化作五条巨龙冲天而起。
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战场，所过之处藤蔓枯萎、黑煞消散。
袁正乾正将第一浪按在地上，黑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却被一道赤紫色的光芒贯穿。
芷若五指成爪，生生将巨蟒撕成两半：
“袁正乾，你该死！”
看着芷若已经开始出手，体内那充盈的力量让我几乎要破体而出，白无垢的剑气、白无声的气刃、袁正乾的黑煞，在这一刻都成了眼中的蝼蚁。
我颤抖着起来了手指，一长一短天罡剑在我的身后悬浮，沃尔则是拿起了符刃，紧紧的抓着剑柄，朝着祭坛中央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而在心底最深处，那个狡黠又倔强的身影，永远化作了我剑下不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