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太傅府,府医张子瑜提着药箱匆匆往主院赶,目不斜视路过门外对他挤眉弄眼的光阴,一只脚跨入门槛,“主子,伤在何处?”
平日一丝不苟的主子,如今披散着发坐在床边,缕缕发丝柔柔垂下,挡着那张惊艳的脸。本文免费搜索:小说宅 xiaoshuozhai.com
张子瑜的眉心一跳。
主子这是伤得多重,才能连形象都不顾。
脚下步伐加快,张子瑜来到床边,全神贯注将皇甫净上下看了遍,耳红、脸热、额角青筋凸起,眉头紧蹙,嘴唇绷紧。
“主子,您发热了?”
张子瑜的手刚抬起来,准备为皇甫净把脉,倏地对上皇甫净一双黑沉的眼。
“让你看的人在床上。”
闻言,张子瑜低咳一声,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根筋的心无旁骛,脑海里想一件事便只有那件事,就算人站在他面前,他也关注不到。
放下药箱,张子瑜看向被皇甫净用被子裹住的于兮。
粗看第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再看第二眼确定是个女人,最后第三眼神情变得认真。
掏出张手帕把脉半晌,张子瑜回道:“主子,此女被下助情药时辰过久,需用银针扎周身穴位排出燥欲之气,若用此法,宽衣解带不可避免,属下观她梳妇人发髻,为何不唤其丈夫为她解药?”
皇甫净没解释,只吩咐光阴,“把不可找来。”
门外伸着耳朵的光阴听皇甫净要找不可,无声舒出一口气,立马应下,轻点脚尖跃上屋檐。
不可是他和虚度的‘前辈’,年纪比他们小,却比他们更早跟在主子身边,如今领了主子的任务,在侯府里以远房表小姐的身份借居。
太傅府与侯府相距不远,不到半刻钟,光阴已将不可寻来。
“你助子瑜为她扎针。”留下这句话,皇甫净抽出被于兮紧紧握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若有心观察,隐约可窥见他步伐的凌乱与虚浮。
表面再怎么保持沉稳,心却不可遏制地烦乱无序,只因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松口应下于兮。
…
于兮清醒已是清晨。
浑身酸软使不出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恶狠狠大战了三百回合。
好消息,她身上的药解了。
坏消息,她把自己折磨一遭,没吃到唐僧肉。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情根值在她被扎期间磕磕绊绊涨到20%。
不算全无收获。
掀开被子坐起,于兮抬眼打量四周。
不算大的一间房,床榻前放着山水画屏风,屏风两侧上方是灰色的素绢帷帐,左手边墙角处设书格,有不少书籍。
这里应该是太傅府用来待客的客房。
收回视线,于兮活动着四肢,身上没有昨夜出汗的粘腻感,想来是有人帮她清洗过,大概是那位叫不可的姑娘。
不可虚度光阴,皇甫净连给身边的人取名都在规诫自己。
比上个世界更加一板一眼。
同样的气质,同样的长相,同一个‘净’字,同样的别扭。
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偶然的最终结局只有必然。
皇甫净和秦梵净是同一个人。
快穿局明令说过,小世界同期只能存在一个攻略者,那这人,是谁?
于兮只思考半瞬,便果断放弃这个问题,无从分析的事,她从来不费脑,管他是谁,只要能让她赚积分,就是财神爷。
下床推开房门,门外站着位小厮,朝她行礼,“宋夫人醒了。”
于兮颔首,礼貌笑道:“我想归府,离去前跟大人说一声,大人可起了?”
“大人吩咐,若宋夫人醒来,自行离去便可。”
连她的面都不敢见了。
于兮觉得好笑,问小厮要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
‘民妇于氏,承蒙不弃,得大人三番两次相救,受君之恩,铭记于心,感激涕零,然,昨夜孟浪,玷污大人,自知羞愧难当,往后自当克己复礼,谨言慎行,再不敢犯,薄礼已备,不日送来大人府邸。’
末了于兮写下自己的署名:民妇于兮敬上。
把信交给小厮,于兮离开,比那话本子里修炼无情剑的人还要潇洒。
*
于兮是翻墙回到的翡翠阁。
大喜和二喜守着院门,听见她的声音回头,脸上有些意外,大喜道:“小姐!您回来为何不走正门,要翻这墙壁,万一摔着如何是好?”
大喜的这个问题,让于兮有些意外。
宋寒林没说采花贼的事?
“大喜。”于兮拍了拍裙?上的灰,“我一夜未归,宋寒林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大喜疑惑,如实回答,“大人说您回了娘家。”
原来如此。
想来也是,她被采花贼掳走,宋寒林卖妻求生,怎么敢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于兮嗤笑,“二喜,一会儿你去趟娘家同我娘说,断掉给宋家的所有银钱,若娘问起,你就如实说我在宋府的情况,再拿着我的信物,去我名下所有的商铺,跟他们打招呼,凡宋家之人,一律不许赊账,过往赊出去的,让他们全数退回来。”
二喜闻言微微一愣,“小姐,难道昨夜…”
余下的话她没说出来,看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这两人自小跟着原主,大喜活泼大大咧咧,二喜沉稳心细。
原主在宋府被人蹉跎,不是没人诱她们反主,她们宁愿陪原主一起被罚,也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事。
是忠心能用的。
于兮带她们回房,把昨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遍,不过她略过了皇甫净,只说被侠士所救。
听见于兮昨晚的遭遇,大喜一阵后怕,义愤填膺,开口就是:“小姐,您休了宋大人吧!”
一旁的二喜接口,语气没有大喜激动,冷静分析,“小姐,您断宋府银钱,宋寒林必会恼怒,这时提出休夫,奴婢担心他胡乱攀咬,将采花贼的事说出去,坏您名声。”
“休夫?不,我不休夫,我要宋寒林跪着求我和离。”于兮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翩然一笑,“二喜出门办事,大喜,你去给我打盆水,我要沐浴。”
于兮吩咐,大喜应了声,抛下刚刚的义愤填膺,风风火火出去打水。
留下的二喜双手接过于兮的玉佩,紧随其后出府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