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白的话,苏云没有立马前去。
反而苦口婆心教导了起来。
“这年头人心难测,很多人都喜欢利用他人的善心,来行骗满足自已的利益。”
“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防人之心还是得有,先观察一下吧。”
小白刚化形没几个月,与刚诞生灵智的软软一样。
对人心险恶没有那么深的认知,如同白纸需要慢慢引导才能不被人利用。
两女乖巧的跟着苏云。
“好哒!全听哥哥(主人)的。”
在几人的注视下,老人又问了好几个路人。
“请问你知道哪里有电话亭吗?”
“您好…能问下…”
但无一不被拒绝。
无助的老人又饥又渴又困,步履蹒跚找了一个角落。
抱着那箱土鸡蛋,瘦如枯柴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纸条。
整个人蜷曲在墙角,眼皮耷拉很快睡去。
不多时,地铁站保安发现了他,用脚轻轻踢了踢。
“喂!醒醒,这里不让乞丐睡觉!”
“再不走,我们上报精神病院给你抓走了啊。”
老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都不敢抬。
“我…我不是乞丐。”
“我是来找我孩子的,您是警官吗,请问您知不知道…”
保安一脸不耐:“找孩子你去打广告啊,你找我一个保安有屁用!”
“我别的不管,只管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快走!”
老人被赶出了地铁站。
看着站外的太阳,他感觉不出一丝温暖。
有的只是茫然无助。
“老爷子,你是在找人吗?”
苏云走了上来。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珠中透露出淳朴的目光。
“是呀,我特地从贵州坐绿色火车来,找我儿子呢!”
“是不是我在这影响市容市貌了,那我走行不行,不要把我送精神病院。”
“我好多年没见我儿子了,我存了好久的鸡蛋也还没送到他手里。”
经历了保安的驱赶后,老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苏云连忙安慰道:“不用那么害怕,谁还没有个困难了,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找。”
“您老从贵州坐绿皮火车来的啊,那不是坐了很久?”
“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您跟您儿子的事?”
见苏云没有赶他,还愿意陪他说话。
这让老人感受到了些许人世间的温暖,不由松了口气。
“是呀,坐了三十几个小时呢。”
“我是大山里的,一辈子没有出过山。”
“孩子他娘走得早,我一个人将他拉扯大,望子成龙心切,对孩子管教比较严格。”
“他因为家里没钱,不想读书浪费学费拖累家里,所以被我狠狠打了一顿,还罚跪一晚上。”
“他一气之下就留下一个纸条,说要去京都闯荡,等有出息了在京城买了大房子,回家让我还有乡里邻居刮目相看。”
“可这一走啊,就是二十几年…”
“其实我根本不想什么大房子,我只想他平平安安能读书出去包分配个稳定工作,不用像我们老一辈那么辛苦。”
老人颓然的坐在阶梯上,想从兜里摸点烟丝出来,又怕污染了京都的空气。
拿到手里又放回了塑料袋中。
苏云微微叹息,递来一根华子。
“来抽这个,没关系的!”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咱大山里的孩子上升渠道有限,在那个年代除了读书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出路。”
“您儿子这期间没有给您打电话?或者写信联系过吗?”
二十几年前,读书对普通人而言是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中专包分配,技校包分配。
谁家出个大学生,那都还得摆酒,光宗耀祖烧高香的。
乡里邻居,哪个不羡慕?
父母长辈哪个不以他为荣?
老人受宠若惊接过烟,嘴里连声道谢。
“以前小卖部有座机,他在离开第三年时来过电话,说找到了一个稳定高薪的工作,还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
“之后十几年一直没有联系过家里,前几年我让人按号码联系了几次,可也没联系上。”
“我这老父亲也没多久活的了,我对他很担心,所以我把家里的鸡、米、猪全部卖了换了点盘缠。”
“又坐邻居的拖拉机去了县城,他们帮我买了火车票,一路来了这里。”
“可是…我却找不到我小孩了,连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不逼他,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家乡那么多年,更不会渺无音讯了。”
说着说着,老人后悔的泪水夺眶而出。
闻言,软软和小白心都揪在了一起。
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古稀老人,不远万里孤身来到大城市看望儿子。
举目无亲久居深山的他,在面对此地繁华,甚至连路都摸不清。
心里该有多无助?多陌生?
“哥哥~”
“放心,这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帮助啊。”
“我不能兼济天下,也不能管天下事,但遇上了我还是会管管的。”
“世界千疮百孔,总会有些人缝缝补补的,不是吗?”
苏云牵着小白与软软冰凉的手,保证道。
小白甜甜一笑:“好的,老人家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去买点吃的来。”
她连忙跑到小摊上,买了几份蛋炒饭,加蛋加肠加培根,还加了很多牛肉。
看到她将蛋炒饭递来,老人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陌生人的关心与善意,总是那么容易让人破防和感动。
“谢谢!谢谢姑娘,你们真是人美心善!”
“我反正也找不到儿子了,手里这也没有别的东西,要不你们把这鸡蛋拿着吧!”
“全是自家养的,没有喂饲料很干净的。”
老人将手里那三四斤蛋,颤抖的递了来。
每一个蛋都十分干净,没有一点鸡粪鸡毛,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些蛋。
或许对他来说…这就是自已能拿出手,最珍贵的东西了。
苏云没有多说,也跟金蝉等人一人抱着一份炒饭,陪老人家吃了起来。
“不用,我们家里有鸡蛋的。”
“大爷你慢点,别噎着!喝口水!”
“来,这些牛肉给你,我吃不惯牛肉,你多吃点。”
他将自已碗里的牛肉,全夹给了对方。
金蝉墨千机二人也是如此。
老人知道,这是几个小伙子对他的照顾。
泪水伴着蛋炒饭,一起下了肚。
这是老人吃过,最有温度的炒饭了。
“谢谢你们!”
“不客气,吃饱没有大爷。”
“饱了,非常饱!”
“嗯,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八字你还记得吗?我可以帮你找人!”
苏云柔和问道。
老人擦了擦眼泪:“他叫朱有为,42岁了。”
“生日是1983年,阴历三月二十八,早上八点十分出生的。”
一个普通,甚至有些土气的名字,却承载着一位父亲的期望。
哪怕几十年未见,哪怕他上了年纪忘了许多东西,可他依然记得自已儿子的生辰时间。
苏云掐指算了起来。
“好…那八字就是癸亥、丁巳、戊戌、丙辰。”
“包在我身上吧,治安员找不到的人,我给你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