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诺瞪着猩红的双眸,连连追问,“何意,本就是你杀的!”
凤且没有再理会他,倒是旁侧屈林说道,“你父亲扩夏津将军被我们大将军围追到嵇炀山顶悬崖峭壁之处,挥刀自尽,跌落悬崖。”
“我不信!”
赫尔诺冷静片刻,忽地又捶打起铁栅栏,砰砰作响的声音,十分扰耳。
“表兄与我说来,大王得了密令,就是你劫杀了他,还分了尸——”
“你表兄……,阿托北吧?”
凤且没有理会他说的分尸之事,倒是先行确认一番阿托北与他的关系。
“他是我西徵大名鼎鼎的二皇子!”
凤且轻叹,“阿托北独断专行自以为是,不懂领兵打仗,你好歹也是名将之后,为何不另寻明主?”
明主?
赫尔诺大笑起来,他张大口舌,龇牙咧嘴,濒临绝望的嘶吼道,“什么名将之后,父亲死了,就一无所有。”
甚至——
西徵上下还流传着已方大败,源于扩夏津投敌。
这等污言秽语加身,王庭都容不得他这破相之人,犹如丧家之犬的赫尔诺,除却表兄阿托北愿意接纳之外,再无人瞧得上。
“何况,没有别的明主!我表哥就是明主!他定然能问鼎宝座,成为西徵最强的王!而我……,呵,就因屈非毁了我的脸,如若没有表哥,西徵王庭谁愿意要我?”
他歇斯底里,几番折腾,破被之中的断腿,也露了出来。
包括其中森森白骨。
“不曾给他包扎?”
凤且回眸,问了沈丘笛等人,下头看管的小管队赶紧上前回禀,“将军,欲要包扎,可他挣扎得厉害,手上武功还十分了得,咱们老军医都险些被打断了手骨。”
话音刚落,赫尔诺听着晦涩的大荣话,品鉴一番,大概读懂。
继而翻着白眼,嗤笑道,“凤且,你倒是厉害,娶了个能耐的娘子,狠辣不下于你,生生砍断我的腿骨,这会子做什么好人,老子不稀罕!”
凤且听完,轻叹一声。
“我家夫人厉害,你何苦要惹她?”
赫尔诺几乎要快要被这话气晕,“惹?她自个儿搔首弄姿,惹得我家王爷上了心,否则,一个嫁过人的破烂货,谁稀罕——啊!”
还没说完,就挨了不知哪里来的一记重重耳光。
赫尔诺看不清楚,可屈林沈丘笛之辈,都看得明明白白,凤且这一耳光,打出行云流水的果断。
隔着铁栅栏,也能精准命中。
赫尔诺捂着嘴,欲要再说,口鼻都来了血,他张开口,哇一声吐了出来,包括两颗白牙。
“你——”
“既是手下败将, 嘴上逞能,意图中伤内子,实在是可笑至极。”
凤且转身,看向沈丘笛,“看着审,如若审不出来,就连着他们被俘之人,后日启程,送往京城!”
沈丘笛拱手回问,“将军,他这伤腿……,只怕半路上就死了。”
哼!
凤且剑眉星目微挑,“死就死了,虽说是扩夏津的独儿,却无半分其父的风范,乌木拉等人足矣到圣上跟前谢罪,至于他——,我还嫌弃他这等容貌惊吓了圣上。”
“乌木拉?”
赫尔诺略有些迟钝,待反应过来,喃喃说道,“西亭,真的陷落了?”
可已无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多时,随着凤且离去,刑房之中,又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待着,寒冷与饥饿侵袭过来,这会子,赫尔诺彻底萎靡。
王爷呢?
王爷何处去了?
凤且军务繁忙到匪夷所思,再度在茫茫雪地之中奔赴仙女口时,大荣将士已安营扎寨,龙一二听说凤且来了,赶紧率部上前迎接,“将军,您这一日里奔忙,小心身子,如今双方僵持,倒也没有太大的异动。”
“强攻进去,胜算几许?”
龙一二咽了口口水,“攻下仙女口西侧,也不是难事儿,只是将军也知晓,仙女口上下落差大,道路曲折,下了西侧陡坡之后,又是一望无垠的平地,易攻难守!”
凤且微微颔首,“我从前跟扩夏津在此鏖战过,知晓仙女口地形,即使如此,咱们好生协商一番,必然要趁热打铁,逼得西徵王庭,跪下来求我大荣和谈。”
“是,将军!”
“文忠呢?”
凤且龙行虎步,疾走带风,龙一二众人跟在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卷起地上残雪,气势汹汹。
“文将军带着斥候,亲自往仙女口下头而去,一会子怕才回来。”
庄圩这会儿率部从西亭大营也赶了上来,刚入大营,就召人来问,“可见到大将军?”
“回庄将军,大将军已在龙将军主帐之中。”
听到这里,庄圩脚下也快了起来,后头跟着的白陶凑到庄圩跟前,低声问道,“将军,丁庄的西徵贼子都押解到龙马营了,其中还有个大荣过去的叛徒。”
嗯哼?
庄圩倒还不知,侧首问白陶,“大荣人啊,真是狼心狗肺,这般说来,丁庄百姓惨遭屠戮时,他也是亲眼目睹的?”
白陶气得鼻孔喷气,“可不就是,数典忘祖的混账,这会子重伤呢,大将军还差人给他医治。”
呵!
就该千刀万剐,竟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庄圩轻笑,“怎地,恨不得手刃了他?”
“那是自然,丁庄里头,好些个孩子呢,真是毫不手软,跟畜生有何区别?西徵贼子如此狠辣,那是敌人,可他呢?”
说到这里,白陶气得胸口疼。
“将军,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小子,急切个什么劲,再是扒皮,也得有口气,扒死人的皮,有何意思?”
喔——
还真是!
本还气愤填膺的白陶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倒是我气糊涂了,死的话何等的容易,他对大荣子民,自已的同胞犯下这等罪责,就这般死了,才是便宜他了!”
庄圩听来,哑然失笑。
“放心,将军自来最恨这些左右横跳的芦苇草,一会子见到将军,谨言慎行。”
白陶赶紧点头,“您放心就是!”
片刻之后,白陶又憋不住话,“凤夫人……未必也太能打了,将军,如若咱们请她做教头——”
“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