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张固站在太守府的废墟上，手中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军报。黄河以北的初夏热浪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望向北方——那里是内黄，是曹操在河北大本营邺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丞相，伤亡统计出来了。"陆逊快步走来，铠甲上沾满尘土，"我军阵亡两万三千人，重伤五千，轻伤不计其数。缴获粮草仅够维持七日。"
张固的手指在剑柄上敲击，节奏透着一丝不耐。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被拖在这座该死的黎阳城下。他原计划十日拿下黎阳，半月攻至邺城，如今却被曹仁硬生生耗去了宝贵的时间。
"传令全军休整三日。"他沉声道，"同时派出斥候，我要知道内黄的防御情况。"
郭嘉从废墟中走出，白袍上沾着几点血迹："丞相，曹操不会坐以待毙。这一个月，足够他在河北三州征召新兵了。"
张固冷笑一声："新兵？乌合之众罢了。我军虽折损不少，但剩下的都是百战精锐。"
"不可轻敌。"郭嘉摇头，"曹操用兵如神，荀彧、程昱等人皆是当世奇才。他们必会利用新兵数量优势，层层设防，拖延我军。"
张固望向北方天际，那里乌云密布，似有一场暴雨将至："那就看看是他们的防线坚固，还是我的回回炮更厉害。"
邺城，魏王府。此时的曹操，虽然经历大败，但是还是为自己加了爵位。
曹操背对众人站在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黎阳的位置上。堂下文武肃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一个月。"曹操声音低沉，"曹子孝用三万守军拖住了张固七万精锐一个月，焚毁全部粮草军械，功不可没。"
荀彧上前一步："主公，最新军报显示，张固在黎阳损失超过两万精锐，攻城器械损毁大半。虽得黎阳，却是一座空城，无法就地补给。"
曹操转身，眼中精光闪烁："文若，依你之见，张固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必攻内黄。"荀彧毫不犹豫地指向地图，"内黄乃邺城南面门户，张固若要北上，必先取此城。我军新征三十万士卒虽众，但训练不足，野战恐非张固百战之师对手。彧建议——继续城池攻防，以空间换时间。"
程昱补充道："张固劳师远征，粮草补给线漫长。我军可派轻骑袭扰其粮道，同时在内黄、繁阳、邺城层层设防。待其师老兵疲，再一举击之。"
曹操目光扫过众将："谁愿守内黄？"
曹仁出列，甲胄铿锵："末将请命！黎阳之失，仁有愧于心。此番必与内黄共存亡！"
曹操凝视曹仁片刻，突然大笑："好！子孝既有此心，内黄就交给你了。于禁为副，领五万新兵增援内黄。记住，不求速胜，但求拖延。每拖一日，我军新兵就多训练一日，胜算就多一分。"
荀彧轻声道："主公，还需派一员大将袭扰张固粮道。"
曹操目光落在张颌身上："儁乂，你率五千精骑，沿黄河西进，专袭张固粮队。记住，一定要发挥骑兵的机动性，避敌锋芒，骚扰为主！"
张颌抱拳："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曹操声音陡然提高，"加紧训练新兵，加固邺城防御。此战关系我军存亡，望诸位同心协力！"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内黄城，太守府。
曹仁风尘仆仆地踏入大堂，于禁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与黎阳不同，内黄城墙更高更厚，护城河更宽，城内粮草充足，足够五万大军支撑半年。
"于将军，防御布置如何？"曹仁直奔主题。
于禁指向沙盘："末将已命人加宽护城河，引入漳水，水深达两丈。城墙四周挖掘陷马坑，内插竹签。城上备足滚木礌石，火油罐三万。"
曹仁点头："张固必会故技重施，用回回炮轰城。我已在城中设下三十处隐蔽工坊，日夜赶制守城器械。另外——"他压低声音，"我命人在城墙内侧暗筑了第二道矮墙，即便外墙被破，我军仍可据守。"
于禁眼中闪过钦佩："将军深谋远虑。不过新兵训练不足，恐难当大任。"
"所以我们要改变战术。"曹仁指向沙盘上的城墙，"将新兵与老兵混编，每段城墙安排五百老兵带两千新兵。另设督战队，后退者斩！"
当夜，内黄城内灯火通明。铁匠铺叮当作响，赶制箭簇；木匠坊锯木声不断，制作拒马；妇女们缝制沙袋，老者们编织藤甲。全城上下，无人得闲。
曹仁登上城楼，望向南方。那里，张固的大军正在黎阳休整，不日便将兵临城下。夜风吹拂他的战袍，月光下的脸庞坚如铁石。
"张固，"他轻声自语，"这次我要让你付出十倍于黎阳的代价。"
七日后，黎阳。
张固大军整装待发。经过休整补充，兵力恢复到七万之众，新打造的回回炮四十架，云车十五辆，三弓床弩百余架。
"丞相，斥候回报。"周泰快步走入大帐，"内黄守军约五万，主将曹仁，副将徐于禁。城墙加固，护城河加宽，防御严密。"
郭嘉展开地图："内黄地势较黎阳更为险要，强攻恐代价更大。嘉建议分兵两路，一路佯攻内黄，一路绕道奇袭繁阳，迫使曹仁分兵救援。"
张固摇头："分兵则力弱。曹操新募三十万大军，我军若分兵，易被各个击破。"他手指重重敲在内黄上，"集中全力，一举拿下内黄！"
陆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
翌日清晨，大军开拔。五万将士浩浩荡荡向北进发，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张固骑在战马上，望着绵延数里的队伍，胸中豪情万丈。
"报——"一骑飞驰而来，"我军粮队在白马渡遭袭，损失粮车三十辆！"
张固眉头一皱："何人所为？"
"旗号是'张'字，应是曹操麾下张颌。"
郭嘉咳嗽几声："果然出手了。丞相，需派精兵护卫粮道。"
张固冷笑："区区骚扰，不足为虑。传令后军加强戒备，主力继续前进。待拿下内黄，回头再收拾张辽！"
三日后，内黄城遥遥在望。与黎阳不同，这座城池坐落在高岗之上，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宽阔的护城河像一条银带环绕四周。城头上旗帜林立，守军严阵以待。
张固驻马高坡，仔细观察城防。曹仁显然吸取了黎阳的教训，城墙外新筑了土垒，护城河外又挖了数道壕沟，整个防御体系层层叠叠。
"比黎阳棘手啊。"周泰咂舌道。
张固却露出兴奋的神色："越坚固的城池，攻下才越有意思。传令，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当夜，张固召集众将议事。
"曹仁必以为我会主攻南门。"张固指向地图，"明日以回回炮轰击东门，吸引守军注意力。周泰率一万精兵绕至西门，待守军调动后突然强攻。"
郭嘉补充："同时派弓弩手压制城头，掩护工兵填平护城河一段。云车集中突破一点，不要分散兵力。"
众将领命而去，大帐中只剩张固与郭嘉二人。
"奉孝，你觉得几日可破城？"张固突然问道。
郭嘉沉吟片刻："若曹仁无援军，十余日可破。但曹操必不会坐视内黄陷落。"
张固眼中闪过厉色："那就看看是他的援军快，还是我的刀快！"
翌日拂晓，战鼓擂响。
张固军的回回炮率先发威，二十架炮车同时怒吼，重达百斤的石弹呼啸着砸向东门城墙。与黎阳不同，内黄城墙似乎更为坚固，石弹砸上去只留下浅坑，未见明显破损。
"换火弹！"张固下令。
裹着油布的石弹被点燃后发射，拖着黑烟砸向城头。几处城楼起火，守军慌忙灭火。趁此机会，数千工兵推着填壕车冲向护城河，开始填平一段河道。
曹仁站在城楼内，冷静观察战场："传令，东门守军隐蔽，放他们填河。"
当工兵填平约十丈河道时，曹仁突然下令："放箭！"
早已埋伏在城垛后的弓箭手突然现身，箭如雨下。填壕的工兵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同时，城内的投石机开始反击，目标直指回回炮阵地。
"盾牌手上前！"张固大喝，"继续填河！"
周泰已率军悄悄运动到西门附近。按照计划，当东门激战正酣时，他突然发起强攻。
"杀！"周泰长刀出鞘，一马当先冲向西门。
出乎意料的是，西门守军似乎早有准备。周泰军刚接近城墙，地面突然塌陷，数十名士兵跌入布满尖刺的陷坑。城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倾泻而下。
"有埋伏！"周泰怒吼，"撤！快撤！"
第一次进攻以失败告终。张固损失两千余人，仅填平了一小段护城河。更糟的是，两架回回炮被守军投石机摧毁。
夜幕降临，张固阴沉着脸巡视伤兵营。帐内哀嚎不断，军医们忙得满头大汗。
"丞相，曹仁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陆逊低声道，"他好像预判了我军的每一步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