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

    太阳高照，炙烤着大地。

    一场雨后，这天越发的闷热。

    杨小涛抬抬头，眼睛避开太阳，随后阿嚏阿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这才走到一旁揉着鼻子。

    “老李这家伙，不会还没醒酒吧。”

    刘怀民在一旁关心问道。

    “谁知道呢！”

    杨小涛也拿不准了，按理说，这时间早就该来了，只是这都快十点了，还不见对方过来，有些说不过去。

    “来了。”

    刘怀民突然喊了一句，就看到一辆吉普车从大门处驶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小轿车。

    “老李这家伙，算了，别等他了。”

    杨小涛说着连忙跟刘怀民上前。

    车子停下，就看到夏老从吉普车上跳下来，脸上的灿烂就连头顶上的太阳都逊色三分。

    “夏老。”

    杨小涛赶紧上前打招呼，然后看到后面小轿车上下来的黄老，“黄老。”

    “小涛，不错！”

    黄老上前拍着杨小涛的肩膀，眼睛里满是关怀。

    这还没算完，最后一辆小轿车上，王老跟秦老一左一右的下来，只是脸色没有前两人那么好看。

    “王老，秦老，快快里面请。”

    杨小涛带着刘怀民将四人请进会议室，外面被太阳晒出一身汗，可走进会议室后，空调吹出来的冷风让人精神一振。

    “这是刚从水里拿出来的西瓜。”

    杨小涛几人落座，刘丽雪就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来，上面是被切好的西瓜。

    夏老见了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块就咬了下去，“嗯，真甜，真凉快啊。”

    黄老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招呼着，“老王，老秦，别客气啊，赶紧吃，这大热天的，吃块凉西瓜，解解渴啊。”

    吸溜

    说话间，一块长条西瓜被黄老啃完，接着又拿起一块。

    见此，王老也伸手，直接拿了两块，秦老也是如此。

    不过王老的眼神看向杨小涛满是‘幽怨’，“唉，这就是亲疏有别啊。”

    “上次我们来了，也没人开空调，也没人给西瓜吃。”

    “老黄，还是你们命好啊，以后你们啥时候来跟我打个招呼，我就跟着蹭点吃喝就行。”

    说着，胳膊肘倒了两下身边的秦老，目光却是盯着杨小涛，一眨不眨。

    不过杨小涛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被一个老头盯着看有点怪怪的，但谁的脸皮还不是从薄到厚一点点磨出来的啊。

    习惯了，就能笑着应对。

    “是啊，我们这求爷爷告奶奶的，费老了力气，最后又是给人又是给物资的，这才喝了一口汤。”

    “可有些人啊，就是啥也不干，也能天上掉下来一块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老王，你以后不仅要跟着，更要好好巴结巴结啊。”

    秦老一边说着，一边也瞅着杨小涛。

    昨个他们收到了可靠情报，九部又有大动作。

    而据可靠情报分析，这次做的是一种能够开山凿洞的机器，叫做盾构机。

    于是，得到消息的人就开始搜集相关信息。

    陆续传来的消息，让他们意识到，这盾构机的前景，绝对是通着大海的。

    心里震惊九部好东西层出不穷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期盼。

    谁要是得到这东西，未来少说二十年，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甚至发展好了，绝对是妥妥的铁饭碗啊。

    哪怕只是合作，也够他们吃口饱饭了。

    随后更有消息传来，上级知道这盾构机的事情后，非常重视，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一旦确认这事是真的，会拨发特殊补贴，成立专项项目组，专门生产盾构机。

    得到这消息，他们哪能坐得住啊，一个个的就要去九部找杨小涛联络联络感情。

    只是不等他们来到九部，一则消息再次传来，九部的杨小涛跟一机部合作了。

    闻之，众人捶足顿胸，懊恼不已。

    同时，也有人心中烦闷，忍不住的骂了一句，怎么好事都让他黄大牙得了。

    听到两人发着牢骚，杨小涛跟刘怀民默默的吃着瓜，一言不发。

    今天他俩就是个孩纸，有家长在，用不着他俩开口。

    果然，王老两人话刚说完，作为家长的黄老就将啃得发青的瓜皮扔在一旁，“去去去，你俩还好意思说。”

    “一把年纪了，在这小辈面前没个正经。”

    “阴阳怪气的，给你们俩西瓜吃就不错了，不吃给我，我还没吃够呢。”

    “拉倒吧你！”

    王老直接翻了个白眼，张口就啃了起来，秦老也不甘示弱，两块西瓜没几口就吃个精光，随后看了眼杨小涛，最后看向黄老，“占了大便宜还想吃独食，没你这样的！”

    一旁夏老抹了把嘴，“老秦，要说占便宜的，也是你吧！”

    “最初时候的机床咱们就不说了，就后面的飞机发动机，还有这次的飞机，你说，这里面谁占的便宜大？”

    秦老听了立马不说话了。

    人家占便宜，那叫占自家人的便宜，往好了说叫孝敬。

    可自己这便宜，那就真的是便宜了！

    黄老也笑着开口，“我看西瓜吃完了，你俩要是没啥事，赶紧忙去！”

    “别整天往外跑不干活，让手下人看了影响多不好啊！”

    秦老听了将身子一撇，侧着头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查看飞机研发进度的。”

    王老也补充一句，“我看看计算机研究的情况！”

    闻言黄老嗤笑，“呵，就你？认识计算机嘛你！”

    “这不用你管，我们那自有认识的。”

    王老说了一句，就坐在椅子上，屁股不动弹。

    见此，黄老跟夏老两人也不多费口舌，跟杨小涛刘怀民两人攀谈起来。

    “上面下达的文件你们看了？”

    杨小涛点头，“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重视！”

    “不过这也说明这事很着急，得尽快搭起架子。”

    黄老跟夏老听了都是点头，他们也没想到上级反应这么大。

    而一旁的王老跟秦老两人则是竖起了耳朵，他们都想知道，上级到底给了多少支持。

    黄老沉思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不仅要做，还要保质保量，现在国内多条线路开干，多条线段同时开工。”

    “这几年虽然进展不小，但相比起工程总量来说，依旧有些缓慢。”

    “上面的意思是，年前尽快完成样品，尽可能的进入实验阶段，然后再大量生产。”

    “所以，我跟老夏的意思就是，尽快组织工厂，抽调精干人员，集中力量进行生产。”

    黄老说完，夏老在一旁接着说道，“西山那边有一家机械制造厂，原本主意是生产轮船的螺旋桨的，技术能力都不错，我跟老李说了，将那家制造厂改进一下，作为此次盾构机生产的主力。”

    对于夏老的安排杨小涛两人没有任何意见，本身这件事就是交给一机部的，只是上级的过分重视让他们不得不尽快完成合作。

    “我们这会派出专业人员进行协助，一些相关要求，到时候会提前告知，并且准备。”

    “如果款项有困难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予相应的支持。”

    这话说完，王老跟秦老都挪动下屁股，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寻求合作那绝对是主动上赶着，就为了那点经费，可是豁出去老脸了。

    这倒好，轮到一机部的时候，竟然倒贴起来。

    王老在心里都忍不住的骂娘了。

    哪知杨小涛说完，夏老便摇头补充道，“这倒是不用。”

    “我跟老黄商量下，上级拨付的三百万足够我们使用了，再者，我们本身就不差这点，你们留着钱忙自己的就行。”

    “当然，如果我们碰到技术困难，还是会找你们的。”

    听夏老如此说，秦老的脸色有些尴尬。

    不过想到一机部的体量，又觉得人家说的没错。

    人家一机部，就是有钱。

    仅次于九部。

    更重要的是，这二者跟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啊。

    这次上级又专门拨了三百万款项，等着盾构机制造出来，那绝对是个聚宝盆啊。

    想到这里，王老跟秦老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无奈。

    两个有钱人凑一块了，让他们怎么玩？

    “行，等会议结束，我这就让人准备过去。”

    杨小涛最后说道，逄国这时候早就吃透了盾构机的设计图，至于设计图上的要求，还需要进入工厂开展工作再确定。

    杨小涛如此说，黄老跟夏老都满意的点头。

    “我听说，你们要建立医院？遇到点困难？”

    正事说完，黄老突然开口问道。

    杨小涛看了眼刘怀民，后者连忙将遇到的困难说了下，主要还是王国栋说的那些，医疗器材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没办法。

    “这件事，你们不早说。”

    夏老扯了扯衣服领子开口，“我们那正好有一批医疗器材准备替换，你们要的话，就先抵着你们来，我们那旧的还能用。”

    刘怀民当即感谢道，“那太好了，我们还围着头疼呢，这个是解了燃眉之急。”

    黄老不满的摆摆手，“以后遇到困难一定要说，你们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人多力量大嘛，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自己闷葫芦要强。”

    面对黄老的‘批评教育’杨小涛两人非常乐意的接受，两人虚心求教下，又将目光看向坐在旁边的王老跟秦老两人。

    屋子里突然安静起来，王老跟秦老神色有些忐忑。

    他们俩这次来就是看看戏的，怎么还扯到他们身上了？

    同时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只是让他们跟一机部那样豪爽大度，他们也大度不起来啊。

    王老直接撇过头去，“你们老狐狸小狐狸的，别看我啊，我们七部自己还没医院呢。”

    “当然，你们要是愿意支援下我也不在意，这就将第七医院建起来。”

    王老心里苦涩，秦老直接是双手一摊，“别看我，我也做不了主。”

    黄老听了瞥了眼两人，“就知道你们没指望。”

    闻言王老秦老也不反驳，只能坐在那里，神色不悦。

    杨小涛赶紧打个圆场，让刘丽雪收拾下现场，随后上茶，聊起其他事情。

    会议室的现场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众人闲聊起来，不过三句话不离事实，说着说着就说到盾构机跟奥运会上。

    眼看着午饭时候要到了，会议室的门突然敲响。

    众人一愣，随后刘丽雪赶紧上前开门。

    门打开，就看到李洪峰率先走进来，众人的目光却是落在李洪峰身后的人身上。

    黄老几人看了来人立马从座椅上站起来，并且亲切的走上前去。

    “老黄，好久不见。”

    老人个头高高的，瘦瘦的，一头白发，满脸皱纹，声音很是洪亮。

    说话间已经伸出手来，黄老赶紧伸手握住。

    “吴老，好久不见。”

    说完，夏老王老三人也上前跟老人见过，几人明显是旧相识，而且这位年纪应该比黄老要大，说话很是客气。

    等三人见过后，来人这才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杨小涛。

    而此时，李洪峰快速简单的将老人的身份说了下。

    杨小涛跟刘怀民立马重视起来。

    这位吴老，可是管着全国铁路的存在。

    虽然是副职，但地位不比黄老低。

    要知道，这部门成立的时间，可比黄老他们的一机部还要早啊。

    而且在国内也是占有巨大的分量。

    杨小涛看了眼李洪峰，这时候才明白，人家可不是孤家寡人啊。

    这背景，平时不下山不漏水的，可到了关键时候，真能找来大佬坐镇帮忙。

    想到李洪峰这些年的努力付出，肯定不会没有收获。

    “吴老，您好。”

    老人目光看过来，杨小涛赶紧上前见过。

    “好，好啊，我很早之前就听说了，红星机械厂做的非常好，九部也非常好。”

    “这又听小李说起这次的事，我这心里，就忍不住的要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吴老对黄老他们笑笑，“我这是贸然登门拜访啊，没有打扰你们开会吧。”

    黄老立马摇头，“没，没有，我们就是在一起瞎聊，您老来的正是时候。”

    王老也在一旁说道，“我们这正说着吃饭呢，您老来了正好喝一杯呢。”

    秦老也在一旁笑着劝说，吴老却是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这大夫说啊，喝酒伤身体。”

    “不让喝啊。”

    哪知黄老立马来了一句，“不喝酒，伤心啊。”

    闻言吴老哈哈笑起来，“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几人也跟着笑起来，杨小涛趁机对刘丽雪使个眼色，后者立马出去安排。

    吴老笑完后，再次看向杨小涛，打量着，点着头。

    杨小涛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周围黄老夏老几人也不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位是冲着九部来的。

    而且，看样子，就是要找杨小涛。

    “吴老，您坐。”

    被吴老看的有些不自在，杨小涛赶紧上前搀扶着老人坐下。

    吴老笑着坐在一旁，然后才开口，“我这次来啊，一是跟小李过来，感谢你做出来的盾构机。”

    “吴老，您言重了，这本来就是该做的。”

    吴老笑着点头，“好孩子，是咱们革命的种，今后有啥困难，就跟小李说，我们铁道人，最懂得感恩。”

    杨小涛听了笑笑，可黄老夏老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第二个嘛，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跟你们合作下，一起研究火车头，不知道你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