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家里的北条京介也没有闲着,他在不停的吃东西。
不大一会,平田的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后他膝行着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说道:
“总帅,第一批已经送来了。”
北条京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示意平田去帮自己取来。虽然收集花瓣这事看起来很为难人,但其实把花瓣固定在树上才是最难的一步。那么柔软微小的花瓣,手指稍微用力就会被掐烂。
并不是在树上刷一层胶把花瓣贴上去就行,那样子就不是一夜之间樱花开,而是外星畸形植物入侵地球了。既要考虑美观,还要保证不会伤到「真不愧是我」,这样艰巨的任务,就算是让那些会微雕的仙人们来可能都无法完成。
这虽然是胡闹,但可不是玩笑!
平田很快就返回,把两个木盒放在了北条京介的面前。
方方正正的木盒,白松木制作,颜色和纹理看起来都很顺眼,一般常用来盛放高级便当或者高级肉。
打开盒子后,一片片粉红色花瓣排列整齐的躺在保鲜膜上,一层花瓣一层保鲜膜,在精致的装盒下,娇柔的樱花瓣看起来竟如同等待皇帝重新的小宫女一样美丽。
看着那大小间隔都毫无二致的花瓣,强迫症患者北条京介只觉得一阵身心舒适。所以说论起包装,或者说仪式感,还得是霓虹人。等自己成了樱花仙人,必定要给稀咲封一个樱花神将。
花瓣在收集到的第一时间就被喷上了特殊的药剂,也就是跟那种喷在水果上以后一百年都不会坏的药剂差不多的东西。
一旁的平田俊隆看到大哥满意的表情,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发了个信息告诉军师。
北条京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施展那只有他才能施展的魔法。
双目凝神,像绣花一样,两只手没有一丝颤抖犹豫,凭着那无与伦比的身体控制能力和灵巧的双手把一片片柔软的花瓣固定在那光秃秃的树枝上。他现在的操作,哪怕是可以刀斩原子核的仙人来了都得和他坐而论道。
平田俊隆更是看的大气不敢喘,生怕因为自己喘了口气打扰到大哥。不,与其说是不敢打扰,不如说眼前的画面美好的让他不忍破坏。在这样的情景下,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俗人不管是喘气还是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月夜下,身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金属楼梯上,他全神贯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捻着一朵粉白樱花,漆黑的眼眸说不出的温柔,好像他正在把掉落的樱花轻轻送还远处。
「无手の恶魔」,「真不愧是我」
前者是东京的令人闻风丧胆的不良总帅,后者是有着不正经名字的樱花树,风牛马不相及的二者达成了完美的统一。
平田俊隆听说大哥要参加那个什么东京青年展,之前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这一刻他心中生出一种明悟:哪怕是自己这样只会画火柴人的笨蛋,只要能把这一刻看到的画面画出百分之二十,肯定就能获奖。
要不是自己亲手把樱花交到了大哥手上的话,平田俊隆都要以为大哥是在修补月亮了。只有让每一天都是满月这种伟大的奇迹,才配得上这一刻大哥的专注。
平田俊隆眼前出现了两个北条京介,一个眉头微皱满脸煞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远古凶兽般的威慑,随意的斩击就能把人劈飞四米,只能用怪物来形容的怪物中的怪物。
一个是眉目温和,一举一动和着自然的韵律,动作温柔的像是怕把月光拨乱似的,就连狂吠的狗看到都会不自觉温和下来。翩翩君子,天上谪仙人是也。
原来那一拳就能把自己打出人生跑马灯的手,也能做这么精巧的事情吗?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应该穿着宽袍大袖吟诵诗书畅饮美酒才对。
平田俊隆静静地欣赏着,只觉得要是可以的话,他能这么看一辈子,就像斗战胜佛洞府前的石阶一样。
不踩着我还想见到我家老大?做梦!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把刚刚睡着的桃太郎给瞬间吓醒,小毛茸茸四条小短腿立刻绷直跳了起来,黑色的豆子眼警惕的看向了四方。
看着梯子上的总帅动作停了下来,平田俊隆亦是脸色猛的一变。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总帅?难道自己忘记把手机静音了?但他的手机分明就放在面前的的草地上,为的就是在静音时也能立刻看到信息。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桃太郎!你这狗什么时候还学会用手机了!?
嗡嗡声依旧在响,北条京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把手中一朵惟妙惟肖的樱花固定在树枝上,还审视了两眼才满意的点头,然后掏出了手机。
嗯?她打电话给我干嘛?闲得慌为什么不去用板砖砸头?
一边思索着,他随意的坐在人字梯上接通了电话。
“没事就别打电话来骚扰我。”他甚至连问好的话都没说。
“有事?有事那就更别打电话了。”
“我没礼貌?会在凌晨三点半给单身男人打电话的你才有问题吧!”
“我为什么不可以自称单身?非得到了三十岁不结婚才能骄傲的自称单身吗?”
“雪之下?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是她的话只会比我更刻薄。不,这个时候你是不可能打通她电话的,绝对会被毫不犹豫的挂掉,说不好还会直接报警。从这个方面来说我真是太仁慈了,简直堪称新时代的吉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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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已经寂寞到要在半夜听着美少年的声音才能安稳入眠了吗?”
“我太自恋了?你想否定的只是这一点吗?果然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打给另外的无辜男生啊。看来我又做了一件好事,避免了一个无知少男滑落深渊。”
“……”
平田俊隆一脸懵逼的看着头顶明月不停说话的大哥,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把耳朵捂起来还是干脆把脑袋埋进土里。瞥了一眼旁边炯炯有神盯着大哥的桃太郎,他决定向这位总帅大人的近臣学习,也默默的开始吃瓜。
“有正事?难道是你打算去华夏出家了吗?”
“……这样啊,明白了。谢谢,明天会给你谢礼的。”
北条京介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起来,挂断电话后他走下人字梯。平田俊隆连忙站了起来,双手碰着温热的白毛巾垂首立在一旁,等待接下来的指令。
“我要出门一趟。”北条京介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轻声说道。
“是!”
平田俊隆小声应道,然后小跑着就向院门口跑去。北条京介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看了两眼储存着出道的房间,最后还是选择一只手抓起桃太郎。
时间稍稍前移。
稀咲端坐在黑色的商务车里面,身边有着数个捧着笔记本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厚厚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荧光。
这里是「东京最后の樱花收集部队临时指挥部」,想要在樱花全部凋谢的时候搜集到足够的樱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组织将近四百名成员都被调动了起来,但相对于庞大的东京都来说也只是千海一粟。
想要穷搜东京,必须拿出章程来,于是临时小组就此成立。
暴走的成员以居住地为划分标准组成临时小组,由指挥部负责派发搜索地点,一旦发现樱花就会立刻调用临近的小组前去支援收集。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多大的地区派遣多少人手能够达到效率最大化,什么地区发现樱花的概率更大,小组成员之间的协调性,甚至各自摩托的性能等等都要考虑在内。
这些还不算完,因为现在已经是连普通暴走族都已经回家睡觉的深夜,所以为了不增添无谓的麻烦,还得组织监察队,避免那些白痴因为这场超大行动而兴奋起来。
四百人的规模已经相当不得了了,要是事情的发展超脱掌控,那么稀咲自己只怕得切腹谢罪了。
好在暴走天使里不仅有「鬼爆二人组」,「天下三虎」这样的武斗派,还有一群脑子好用到能够轻易考上名校的智斗派。于是稀咲的临时指挥部就这样成立了。
由他们坐镇中央负责计算调度,誓以舍身成仁的觉悟一寸一寸的穷搜东京都!
可是……
一百五十人把千鸟渊翻了个顶朝天,也只找到了堪堪一百片花瓣。
小个小个的密封袋堆在桌子上,每个里面都只有三四片樱花。众人蹲在桌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往日里踩成泥都不屑多给一点关注的花瓣。要不是稀咲早已跟旁边的交番所打过招呼,以他们现在的架势,怕是都要以为他们是在从事面粉生意了。
“啊!!我真没用啊!我要死在樱花树下,用我的血让它重新盛开!”黑衣人一号悲鸣一声。
“别傻了,你没那么大力量。”黑衣人二号也满脸颓废。
稀咲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樱花,脸色难看的像是来自地球背面的外星人。
「鄙人稀咲铁太,誓以坚定不移的觉悟把全东京的樱花都带回来!」
那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难道只能自杀谢罪了吗?
不,还没到那一步!必须要留着有用之身完成大哥的任务!
稀咲脸色变幻不定,然后猛的一锤桌子。
资源太少怎么办?霓虹的老祖宗早就给出了答案!
包装包装再包装,加点仪式感,加点心意,再加点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肉也论片卖,一碟子装一块鱼肉,这样子表达自己的觉悟!
他找来家里开寿司店的部下,让对方立刻把那些忽悠人的高级便当盒全部拿来,自己则精心处理已经收集到的花瓣。
时间一点点过去,收到平田俊隆的信息后,他总算松了口气,但随即更加严峻的形势让他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一张硕大的东京都地图悬挂在车厢里,以文京区为中心被划分成了一个扇形。搜索过的全都画上血红色的叉,此刻,文京区,新宿区,千代田区等都心六区早被画上了叉。被寄予厚望的荒川区也接近搜索完毕。
一无所获!哪怕是附近山林里承受着较低温度的樱花树,也都凋谢了。刚才送去的那两个木盒,说不好就是最后一批了!
这还是樱花之国吗混蛋!没有一年四季都盛开的樱花也敢叫这名字?稀咲出离的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也稍微了解到大哥发出这个命令的真意。
称霸东京红红火火的暴走天使,就像这樱花一样,纵然能有一时的绚丽,最后也免不了黯然落幕,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也是世界的真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但是!
我稀咲铁太是有大哥的人,我的大哥叫北条京介!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凋谢的樱花重新盛开,他是创造奇迹之人!是我等的神明!
“这是总帅的意志!是暴走天使的命令!”
稀咲沉声说到,双眼血红,声音艰涩。无论付出什么,他都要让大哥的一致贯穿下去。
“这是总帅的意志!是暴走天使的命令!”
他重复了一句,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扫过车厢里的每一个人。而那一个个同样巨神憔悴的暴走天使成员,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膛中升腾。
“我等,会令总帅失望吗?”稀咲沉声问到。
“绝不!”其他人大声喊道。
“我等,会将全东京的樱花献于总帅身前吗?”
“绝对!”
“那么,出发吧。”
稀咲闭上眼睛,平静的吐出最后一句话。
“目标,山樱组。”
山樱组,那是真正的极道组织,据说是因为组织本部的院子里有一株漂亮的山樱所以就干脆直接用了这个名字。
而现在,那株樱花树更是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本就很长的花期再度延长。
「黄金周也依旧绮丽的樱花」
这是山樱组的人最自豪的事情,无论何时都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