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坤!”
云荒妖帝山,帝无咬牙切齿,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来,低沉压抑,充满了愤怒。
龙族两族和深海妖族出现在大散关战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敖坤,这位心高气傲,连天妖狼都不大服气的妖族枭雄终究还是放下了所有骄傲,匍匐在那位年轻皇帝脚下,成了飞鹰走犬。
“可恨!”
将一座宫殿摆放的物件尽数炸个稀巴烂,帝无依旧怒不可遏。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龙凤两族的刀倒戈势必给予云荒妖族沉重的打击,士气沉沦,见异思迁。
“陛下,稍安勿躁。”
九尾天狐白簧轻叹一声,帝无背负云荒气运,天资使然,不到百年,就已跻身至强,纵然是那位声名赫赫的昭武皇帝都要甘拜下风。
那位年轻帝王想要两座天下,帝无又怎么肯守着一座云荒,偏安一隅?
帝无强压怒气,略微平复心绪,问道:“前辈,我当真不如那陆玄楼?”
九尾天狐白簧说道:“无论是出身,还是天资,又或者是底蕴,那位昭武皇帝都远不如陛下。”
帝无又问道:“即是如此,敖坤为何宁愿向陆玄楼俯首,也不愿向朕称臣呢?”
九尾天狐想了想,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位昭武皇帝满身侠义纵横气息,不似帝王,更像豪杰。而人间真正豪杰,是敌是友,总是让人打心底里钦佩三分。”
“只是钦佩?”
帝无说道:“陆玄楼自出道以来,敌手无数,大小问剑不断,从未败绩。既有能人所不能的本事,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莫说是敖坤,即便是我,都有一种错觉,那陆玄楼就是天命所归。”
“既然是错觉,那就当不得真!”
九尾天狐白簧说道:“在我看来,大魏王朝问剑三教祖庭没有任何胜算,无异于自寻死路,而龙凤两族、深海妖族倒向大魏王朝,让胜负之数有了起落,难以预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帝王皱眉,若有所思的问道:“如何讲?”
九尾天狐白簧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知道,真正让你、让我云荒妖族陷入窘迫境地的,不是龙凤两族,不是三教祖庭,也不是那位昭武皇帝,而是伏帝关的陆啓。”
帝王深以为然,点头说道:“魏帝陆啓着实可恨。”
九尾天狐白簧笑道:“我云荒妖族倾力攻打伏帝关,时日渐久,死伤极重,只怕此消彼长之下,三教祖庭就要坐大。而眼下这场问剑,大魏王朝和三教祖庭都要各自消耗底蕴,不管那一方赢了,都极难坐大,如此一来,陛下也可高枕无忧,放开手脚,倾力攻伐伏帝关。”
停顿片刻,九尾天狐白簧继续说道:“时至今日,伏帝关城墙上的“镇妖”两字日渐淡薄,对我妖族修士的压胜大大减弱。据我推算,长久三年,短则半年,“镇妖”两字就会被彻底抹平。没了伏帝关的阻碍,你就可以如那位昭武皇帝一般,顺利合道云荒气运,再上层楼,如日中天,先斩魏帝陆啓,然后问剑九州天下,成千年未有之大业。”
帝无转怒为喜,“军师此言,道理至极。等我收拾了魏帝陆啓,再来计较今日之事。”
敖坤负手缓行,曾经繁华如锦的龙族族地,杂花野草遍地,尽显荒凉。
当年,那位年轻帝王带着云荒剑修将龙族族地打成废墟,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当年敌手,今日新主?”
敖坤自嘲一笑,满是唏嘘与感慨。
“后悔了?”
敖坤身边是身披金色法袍的凤族族长凤清。
与敖坤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最是清楚敖坤到底是如何骄傲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枭雄人族,竟然悄无声息的倒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后悔?为何要后悔?”
敖坤淡然一笑,“桀骜如剑修,都心甘情愿为那位昭武皇帝驱使,舍生忘死的递剑,我敖坤算什么?还有,在那位昭武皇帝面前低头不算丢人。及至将来,那位昭武皇帝金戈天马,打下一座大大的疆土,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敖坤长谋远见之辈,哪个会说我敖坤是怯懦之徒?”
凤清不置可否,只是沉声问道:“三教祖庭、云荒妖族,哪个底蕴不比大魏王朝深厚?魏帝陆啓,妖帝帝无,哪个不比那位昭武皇帝未来可期?你凭什么觉得那位昭武皇帝能笑道最后,权操天下,彪炳千古?”
“直觉,还有见…闻!”
凤清听不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追问道:“何等见闻?”
敖坤重重呼吸,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走马观灯,浮现一连串的记忆碎片.....…许久以后,敖坤幽幽睁开眼睛,怅然说道:“前些时日,那位昭武皇帝秘密来过一趟云荒。”
“怎么可能?”
凤清轻呼出声,在三教魁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帝无眼皮子底下与敖坤密谋大事,那位昭武皇帝真能逆天不成?
“何止!”
敖坤轻叹说道:“那位昭武皇帝还去了一趟深海,做成一桩大事。”
凤清一怔,随即问道:“什么大事?”
敖坤低声说道:“那位昭武皇帝先至此地,请我带路,走了一趟深海,然后那位昭武皇帝以真龙法相开道,挨个拜访深海巨头。期间,有底蕴深厚的深海巨头向那位昭武皇帝出手,结果都输了,而那些输了却又不肯低头的深海巨头,结果都死了。”
“孤身一人,打垮一族!”
敖坤露出一抹向往神色,“当年惊鸿一瞥,只瞧见了那位人族始帝的一抹风采,而那日始终旁观,看尽了这位昭武皇帝的丰姿伟态。”
凤清原以为是那位昭武皇帝与深海妖族达成了某种默契,才有今日之局面,实在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简单而纯粹。”
凤清无奈问道:“你被吓到,所以降了?”
敖坤轻笑摇头,“我还有些许薄面,能与那位年轻帝王做最后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