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策过于生猛,饶是以白启云的性子也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果然,这就是纳塔。
从流泉之众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国度的人似乎对‘礼法’‘道德’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外界那么看重。
尊卑长幼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你实力强,那你就是老大。
这种跟野兽一般无二的社会秩序在这里竟然会是主流。
当然,这或许有外加战争压力巨大以及与龙族同存的潜移默化等影响,但无论怎么说,这种略显粗暴的行事风格果然不是他所喜欢的。
“这感觉就像是某种远古时代的仪式...”
“没错,这就是祭祀的一种,如今的烟迷主依旧保留着类似的技术,只不过近些年来已经不再使用了而已。”
茜特菈莉对于白启云的反应早有预料。
倒不如说,随便一个从外国来的正常人听了都会有类似的反应。
如果有人赞同烟迷主的做法,那她反而要对对方打起警惕。
“后来这个针对欧洛伦的计划被长老们否决,不过因为这件事曾被放到桌面上讨论过,所以族内的大家对这个孩子天生抱有一种亏欠感。”
“原来如此,不过这跟欧洛伦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从结果上来看,这孩子应该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童年才对。
白启云对茜特菈莉特意提起此事有些不解。
闻言,茜特菈莉瞥了男人一眼。
“生长在别人愧疚中的孩子,同样也会心怀愧疚,所以他经常会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初成为祭祀用的祭品,说不定对部族还更有用一些。”
懂了。
就跟之前所说的一样,纳塔这种粗暴的文化渗透到了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可怕的是,这股文化不禁影响着加害者,甚至还在影响着受害者。
身为中心人物的欧洛伦竟然会赞同长老们当年的做法。
果然,这孩子确实灵魂缺失,脑子总得有点毛病。
“自我认知缺失?”
“应该说自我认同感缺失更为恰当一些。”
茜特菈莉好歹也是欧洛伦的监护人,即便那小子什么都不说,她也能大致理解对方的想法。
毕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
“嗯,也不算奇怪,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类似的自我意识过强。”
白启云沉吟片刻,觉得欧洛伦的问题不是很大。
“自我意识过强?难道不是过弱吗?”
闻言,大萨满阁下不禁一愣。
这家伙都快变成自爆卡车了,怎么还能说是自我意识过强呢?
“其实也很好理解吧,欧洛伦觉得牺牲自己一个人就能为纳塔的地脉做出贡献...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对吧。”
白启云耸了耸肩。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欧洛伦强烈自毁的前提,就是因为他觉得自我牺牲有意义。
然而这个前提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意识过强的体现。
事实上无论他是否牺牲,对纳塔的影响都微乎其微...好吧,从六英雄候选人的角度来看还是有挺大影响的。
但刨除这个身份,欧洛伦本身确实影响甚小。
白启云可不相信,那些烟迷主的长老们是大发善心才放过当时几乎与野兽无异的欧洛伦。
或许其中有良心谴责的因素推动不假,但真正的原因,一定是献祭欧洛伦后带来的效果不明显,从而导致利益风险与代价不成正比,所以他们才会放弃。
而这,也正符合了纳塔粗暴的文化习俗。
茜特菈莉因为从小就生长在这里,所以她看的不清楚,但白启云这个外来人几乎从落地开始就一直在经历这些,反而看的更明白。
“噢...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明白,只要你找上他,跟他说他能够为纳塔做出贡献挽救纳塔与水火之中,以那小子的性子是不会拒绝你的。”
茜特菈莉摆了摆手,一边说还一边模仿起了自家孙子的神情。
该说不说,确实惟妙惟肖。
估计平日里没少观察欧洛伦的表情,最起码那一脸平淡中夹杂着些许耿直的样子让白启云完美地回想起了欧洛伦那张大脸。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开手脚去做了。”
得到了茜特菈莉的默认,白启云终于能任意施为。
“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让他做个梦而已,连床都不用下。”
......
离开了茜特菈莉的居所,白启云回到了玛拉妮为众人寻找的下榻的地方。
嗯,怎么说呢。
条件略微有些艰苦,他们整整六七号人,但却只搞来了一个两居室。
即便把崇崇扔到外面去,屋子里还是有些挤。
总不能让他去睡客厅里的沙发吧。
“不行,让派蒙跟菲谢尔她们去住,我肯定要睡床。”
白启云一进屋就对着卧室发表着豪言壮语。
“你是哪里来的野狗吗,喜欢标记自己的领地,我记得璃月人早就进化成为人类,甩掉了猿猴的坏习惯了。”
闻言,荧不禁白了某人一眼,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向着男人脸上扔去。
不偏不倚地,正好砸中白启云的脑门。
但后者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是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床铺。
“你说,这床上能睡四个人吗?”
“你有病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荧一听男人说话就知道他没放什么好屁,又是一个枕头砸向男人的后脑勺。
不过碍于房间的紧缺,最后还是四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让派蒙跟菲谢尔到另一间房去睡了。
只是因为空间太过窄小,床铺也仅仅只能容纳下四人睡觉,想做些别的什么则是天方夜谭。
但白启云可不是什么能吃亏的主,不能做什么,但不代表不能过过手瘾。
最起码他能选择自己躺在哪。
受害者自然是嘴硬的哈基荧小姐,白启云将她安置在了床尾,自己则是选择了倒数第二个床位,死死地搂着她,让她想找地方跑都成了奢望。
没办法,荧只能任由身后那个家伙肆意欺凌,搞得她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其他人精神饱满地醒来,唯独她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
该死的家伙。
哈基荧咬牙切齿地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