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月里,如果说有哪种工厂工资最高,那就非纺织厂莫属了。
当然,纺织厂这么好的工厂一般是不可能有临时工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有一些纺织厂的工人在生了重病,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不能上班的情况下,他们会花些钱请临时工帮他们干活。
虽然这种情况不符合规矩
但工厂里的领导也清楚,如果不让人带班,那么那些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秦淮茹前一阵子确实认识了一个神通比较广大的人
这份临时工的工作就是那个人帮她找的。
看到秦淮茹如此有诚意,傻柱有些为难:“秦淮茹,不是我不给你钱,而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家所有的钱全都在我媳妇那里。”
“那你能不能去告诉你媳妇儿呢?”
此话一出,傻柱意识到,这次秦淮茹并不是在找借口骗他的钱。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而是要求秦淮茹带他到医院里看一看。
秦淮茹一口答应下来,带着傻柱来到了医院。
傻柱坚持到病房里看了棒梗,然后又和棒梗的医生谈了谈。
看到棒梗确实需要这么多钱,傻柱这才转身回去。
这个时候,于菊花还没睡觉,正在照顾小荷花。
看到傻柱回来,于菊花有些生气:“傻柱,你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晚了,你不知道吗?
你看咱们的小闺女一直不睡觉,就等着你回来,结果你呢?”
傻柱连忙抱起小荷花哄了哄,把小荷花哄睡之后,把她放在了床上。
傻柱这才来到于菊花面前解释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轧钢厂来了一批参观的队伍,我现在是食堂的主任,作为领导要陪着那些人。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羡慕东来哥,东来哥虽然也是领导,但是人家是搞技术的
只要把技术搞好了,压根就不用做这些事情。”
听到傻柱是为了工作,于菊花觉得自己也没理由生气了。
她站起身给傻柱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傻柱,你赶紧喝茶,喝完之后早点睡觉吧。”
这个时候,傻柱拉住了于菊花的胳膊说道:“媳妇,我有件事情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于菊花看到傻柱神情不对,又重新坐了回来。
傻柱有些尴尬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棒梗受伤了,伤得还挺严重的,我亲自去医院看了
治上至少要五六十块钱。
秦淮茹没有这个钱,所以她想问我借钱。
你放心,秦淮茹现在已经当上了纺织厂的临时工,这笔钱她要不了多久就能还给我。”
傻柱说完之后,忐忑不安地看了于菊花一眼。
他非常害怕于菊花生气
但是让傻柱没想到的是,于菊花只是笑了笑说道:“就这点小事情啊,好说好说。
正好我上个月的工资也发了,咱们两个人现在的存款有两千多块钱呢
只不过是几十块钱而已。”
这话倒是没错,傻柱和于菊花只有小荷花一个闺女
两个人平日里又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所以,除了李东来家之外,就属他们家有钱了。
傻柱有些惊讶:“媳妇儿,你不是不让我借钱给秦怀茹吗?”
“哎呀,我不是不让你借钱给秦怀茹,而是不忍心看你受骗。
既然棒梗现在有生命危险,我怎么可能拦着你呢?”
听到媳妇的话,傻柱有些感动了,他没想到于菊花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媳妇儿,我能娶到你,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两个人是老夫老妻了。”
于菊花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八十块钱,递给了傻柱。
“傻柱,赶紧把这些钱拿到医院去把,棒梗那家伙虽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也是一条性命,他也是大院里的住户,咱们不能管见死不救。”
傻柱借到钱赶到医院,亲自把这笔钱交到了医院的收费处。
原因很简单,傻柱担心这笔钱被秦淮茹贪污了,毕竟秦淮茹以前是有前可的,他不得不防。
秦淮茹虽然知道傻柱这是要防着自己,但她也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棒梗有了医药费,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另外一边,阎解成已经从阎解旷那里得知,他并没有拿到路条的事情。
这下子,他不但没有拿到路条,就连前往大西北的经费也没了着落。
阎解成有些生气地看着阎解旷说道:“阎解旷,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你现在竟然选择袖手旁观,你是不是想让那些人把我抓走啊?
你还是不是我的弟弟了?”
阎解旷也很委屈,他为了拿到路条,不但赔上了人情,还被人暴打了一顿。现在阎解成竟然还骂他。
“阎解成,看你这话说的,你压根就不了解情况。
不过我现在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劝你,你赶紧去找李东来吧
我相信李东来肯定会帮助你的。”
阎解旷本来也是好意,但是却被阎解成误解了。
阎解成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说道:“阎解旷,你是不是把李东来给招来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你可是我亲哥啊!”
这个时候,阎解成却不听阎解旷的解释
他担心李东来带人来抓他,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
阎解旷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有些后悔了,当初如果不帮阎解成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阎解旷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报告给李东来。
但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毕竟他也拿捏不准李东来到底会如何对待阎解成。
毕竟这么多年来,阎解成确实是干过不少龌龊的事情,如果追就下来,阎解成会有大麻烦。
阎解成逃走之后,又回到了一个小窝棚里。
里面有个黑脸汉子,看到阎解成,笑着问道:“阎解成,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买只烧鸡吗?现在呢?烧鸡呢?”
听到这话,阎解成有些后悔了,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事说来话长,阎解成在街头上晃了几天之后,终于遇到了一个能收留他的老朋友。
跟以前那些朋友一样,他不清楚这个黑脸汉子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绰号叫大黑。
别看大黑长得五大三粗,他其实是个扒手。
前一阵子阎解成还在黑废品店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大黑。
大黑当时拿着一台电视机去黑废品店准备换钱。
负责收购电视机的家伙心很黑
他在检查电视机时,装出一不小心的样子,拉掉了一个线头,然后声称这台电视机是坏的
接着以废品为由,只给了大黑五块钱。
要知道,这些电视机如果能拿到市场上卖掉,至少能卖一两百块钱。
阎解成虽说也是跟着这些人混的,但他到底还有点良心
所以冒险悄悄地提醒了大黑。
最终大黑把电视机收了回去,然后换到别的地方卖了二百五十块钱。
从那以后,大黑就觉得阎解成够朋友,两人经常来往。
得知阎解成被轧钢厂保卫科追查之后,大黑不但没害怕,反而有些兴奋,他把阎解成藏在了自家的窝棚里。
当然,大黑收留阎解成,一方面是出于情义
另一方面他希望阎解成能帮助自己。
大黑无父无母,当扒手已经有二十多年时间了。
这二十多年来,他没少在街头上偷东西,也没少被人抓住。
要知道在前些年管理很混乱,被抓住后只要出些钱就没事了。
但随着时间发展,这些年越来越严了
一旦被抓住,说不定要蹲几十年大牢。
大黑有一次差点被抓住,他意识到继续干这种事肯定不行了。
只不过他这种人挣钱快花钱也快,这么多年来并没有攒下什么钱。
所以大黑决定干一票大的,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只不过大黑只有一个人,他这次要干的活儿,一个人绝对没法完成。
这一阵子大黑一直想找个好帮手,可这种小偷压根不讲什么义气。
大黑很清楚,如果所托非人,他不但找不到帮手,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阎解成出现了。
大黑知道阎解成没什么偷窃技能,但对他来说,只要能忠诚地帮他搭把手就足够了。
于是大黑就把干一票大的这件事告诉了阎解成。
没想到的是,别看阎解成现在走投无路了,他竟然还觉得小偷小摸是丢脸的事。
大黑劝解了阎解成好一阵子,阎解成也没答应。
这其实是因为大黑不了解阎解成。
要知道,三大爷可是老教员,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如果现在去偷东西,就等于忘祖背宗。
这次大黑跟阎解成约定,如果阎解成能自己有钱买只烧鸡
他从此就不再劝阎解成,甚至会想办法帮阎解成离开京城。
阎解成清醒过来之后,叹了口气,对大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把这事给忘了。
其实啊,一只烧鸡对我来说是小事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那个弟弟啊,可是工厂里非常重要的技术员,他每个月工资有五十多块钱呢。”
大黑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阎解成,你就别骗我了吧。
你还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你让你们家丢了脸,你们家的人都跟你翻脸了,都以你为耻。
所以啊,你现在如果想重新振作起来,那就得再找个门路。
这样吧,你只要帮我把那笔生意做成,我答应你,我亲自把你带到大西北去。
实话告诉你,我在大西北也有朋友,咱们俩有了钱,在那边还有朋友
过上几年,咱们就能重新站起来。”
如果在以往,阎解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提议
但正如大黑所说,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阎解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之后深深地抽了一口说道:“大黑,你到底让我干什么生意啊?
这笔生意,难道真能挣很多钱吗?能让你这么上心。”
大黑站起身关上门,走到阎解成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西直门供销社你知道吧?”
“看你这话说的,虽说我们家离西直门有段距离
但西直门供销社在咱们京城也算是比较大的供销社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话刚出口,他的脸色就变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黑说道:“大黑,你是不是疯了?
你竟然想打供销社的主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咱们俩被抓了,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说完之后,阎解成又连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咱们俩可能被抓,是咱们俩肯定会被抓。
西直门供销社是大型供销社,供销社里的保卫人员至少有二十多名
他们三班倒日夜巡逻,就咱们俩,只要晚上靠近供销社就会被人注意到并抓起来。”
也难怪阎解成会如此害怕
在这个年月,所有人都知道供销社里有好东西,但还从来没人敢打供销社的主意。
大黑冷哼了一声说道:“阎解成,一看你就是不懂我们这一行的人。
我告诉你吧,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出其不意。
别人都想不到我们会对供销社动手,那我们偏偏就要对供销社动手。
再说了,在咱们京城,就只有供销社是咱们能动的有钱的地方了。”
阎解成劝不动大黑,只能接着说道:“大黑,你自己想自寻死路,那我绝对不拦着你。
这么着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俩从此之后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话,阎解成立刻站起身
大黑却一把伸出手拉住了阎解成,他笑着说道:“阎解成,你别着急啊,你听听我的计划。
如果确定我的计划确实不可行,那你再走,我二话不说绝对不拦着你。”
阎解成听了,点了点头。
毕竟大黑这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确实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也不想离开大黑。
大黑凑到阎解成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子,阎解成嘴巴一点点张大。
他没想到大黑竟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计策。
“大黑,你确定吗?
那个姑娘真是你说的那样?”
“你放心吧,阎解成,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你以为我当了这么多年小偷,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看到大黑如此坚决,阎解成犹豫了片刻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我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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