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事物交替之际,不可避免地得经历一个不断“遍历”、“递回”、“反复”、“迭代”、“复式回圈”……的渐变过程,这一过程牵涉的所有逻辑细节必须也只能是完整的,一般情况下,这一过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传统中医医学、中药学迈向新中医医学、大中医医学,亦是如此!结识苏琳雯之前,边沐对“翻译”、“对译”、“传译”几乎没什么认知,掌握的部分英文识读能力也非常有限,医学、药学方面但凡有点什么新想法、新尝试,基本都是靠瞎琢磨,好在他为人踏实得很,所有新尝试必须得有坚实的事实、理论依据他才认。
偶然邂逅段宏依老师,将“数医”理论具体落实到硬体、软体过程中,边沐对“编译”概念渐渐滋生更深的理解,边沐属于那种万里无一的大才,跟陆易思那种超级熟练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那种相对独立的抽象思维他还挺擅长。
而且……
丽津的风水似乎还挺适合边沐的,反正进城后,边沐在相对智力方面可谓突飞猛进,至少,抽象提纯思维水平确实见天地上涨,这方面,陆易思那种医学天才跟他的差距越拉越大,只是双方都没往那方面琢磨而已。
渐渐的,边沐意识到梁乡愔、司马奎作为老一辈老中医为啥医术一直没什么进展,甚至于,他们那位一代豪医司徒鉴青老先生之前传授的那点东西也被他们给消磨得差不多了,几十年如一日,医术、制药方面,梁乡愔、司马奎死守两论十三经,泥古难化,医术、制剂技术一直都在做减法。
至于那位曹七龄,八成也就比他们二位稍微高明点,其中医医学认知、中药制配水平也就那样,也属于在师傅画就的小圈子里打转转、一辈子也走不出那种。
平时,下班回到吴家旧宅,出于种种谨慎考虑,雷打不动,边沐一定会将几位同事一天里所做的医案再复核一遍,梁乡愔的医案他尤其上心。
老一辈嘛!而且……老爷子并非学院派,也不属于经院派,私学相授,自成一派,极其少见的、正宗正路的、化石级旧医学门派,跟聂家私学门派绝然不同,传统中医医学活化石,边沐当然得精心好好研读研读。
研读量积累到一定程度,边沐渐渐认定:曹七龄、梁乡愔、司马奎终其一生也没有能力将恩师司徒鉴青的绝学哪怕全程“翻译”一遍。
差太远了!
至于更高层次的“编译”,再给他们一万年的时光,他们连老恩师的背影都摸不着。
遥想当年……
司徒鉴青在医学、制药、其它方面那得多么了得啊?!长生秘药基本可以认定纯属扯淡!
然而……
不老秘药的研发思路或许还真有那么一点可行性理论依据?!
总之,司徒鉴青绝对是位相当了得的中医医学、中医药学奇才!基于上述认知,边沐早就认定那些事关“子午流注”针灸术的真传医经搁司马奎手上绝对是资源浪费,眼下,就边沐所知,也就是他才有可能将那些真传医经重新“编译”一下,站在更高高度看待这件事的话,边沐最有资格拿到那些真传医经。
兴许是天意,司马奎突生重病,出于种种考虑,他不得不将那些真传医经和盘托出,大家都是大行家,老头心里清楚得很,弄套假经蒙别人或许还行,蒙哄边沐?!门都没有。
不过……
做梦也没想到,临门就一脚的时候,司马奎楞是拿捏了边沐一把,一时间,边沐真猜不出老头子到底动的哪门子脑子。
无奈之下,赌一把吧!好在边沐每天早晚都在练功,虽说练得也很盲目,没什么方向感,就是凭着感觉走,跟着祖师爷写的最基本的理论走,哪儿觉着不对,边沐也敢略微修正一点,当然,他胆小,不敢修正过多,梁乡愔走火入魔啥样他是亲眼目睹过的,无论如何,边沐也不能步他的后尘。
受过当代最优质学院教育洗礼的人,就算退一万步也不至于蜕化到梁乡愔那一步。
边沐认定自己真实的内劲不会低到哪儿去,不过……跟司马奎比起来,他心里还是没底,不管怎么说,老头子当初可是有能力让关月林在疗养中心一躺就是好几年,不仅如此,夕阳红养老院那种心灵炼狱般的环境下他能硬生生挺过来,老头子那份惊人内劲绝非寻常人等可比。
祖师爷显灵,边沐险胜!
24截对18截,江湖规矩也好,业界行规也罢,边沐赢面儿还不小呢!此时此刻,司马奎脸上的神色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令人费解。
“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内劲纯度都到这火候了,呵呵……可喜可贺,象你这么大的的时候,有些经络外视我还糊里糊涂的呢!也就是我大师兄有些慧根,内劲早早地就澄明如镜了,我师傅宠他不是没道理的,得!天意如此,来!面朝西南,给我师傅行个旧礼吧!”说罢,司马奎从身上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烟头朝上,左晃晃,右晃晃,算是通了“烟讯”。
面前西南方向,司马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窗外毕恭毕敬磕了五个头。
一时间,边沐也不知道人家这五个头是怎么个讲究。
说心里话,边沐无意“磕头谢恩”,医学传承,本是光明正大的正事,啥时代了都,还搞这套陈规旧俗,别扭。
不过……
为了那部真传医经,司马奎都那么大岁数了跪地上直接就大参大拜的,他好像也不好硬性拒绝。
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你不是我们山门弟子,这头就不用磕了,磕了老人家也不会认的,心怀恭敬给我们恩师行个礼也就是了。”说着话,司马奎从地上站起来将位置让给边沐。
边沐跟司马奎要了一根香烟,点着,照猫画虎似的以烟代香比划了一阵子,也算是传过“烟讯”了。
西南方向,边沐神态恭敬地行了五下拱手屈身礼。
礼毕!司马奎从桌下拿出个竹子编制的盒子,尺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看上去还是个新东西。
开启盒盖,司马奎坐那儿客气了一下。
边沐定睛一看,哦!原来是一部铁券丹书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