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遇无月

　　
　　"难怪旅游攻略上会强烈推荐这个地方，光这一幕估计就已经足够让很多人永远记在脑中了吧？"
　　月光下，辛莱莱看著眼前的绝景，感慨了一句，同时跟零余子一同来到传送塔外，朝四周眺望起来。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那泛著淡蓝色萤光的湖岸周围完全见不到半个人影，作为一处有著如此美景的旅游圣地，正常来讲肯定不可能像他见到的这么冷清的。
　　但架不住想要来到月光湖的前置条件实在太苛刻了一点，不但需要支付高额的传送费用，同时还必须具备虚空之树或者乐园阵营的烙印，以及有过在公证记录内的击杀深渊生物的功绩在身，否则的话，甚至连踏足这片受到过昔日银月狼一族祝福的区域的资格都没有。
　　要知道在更为久远的岁月以前，这片月光湖可是专门用於给银月狼一族中最勇猛的战士洗礼的圣地，倘若不是纯血的银月狼血脉在这个时代已经断绝了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在二阶时就来到这种地方。
　　——事实上，哪怕是现在，有能力来月光湖参观的也基本都是绝强起步的强者就是了。
　　毕竟虚空中正常情况下想要得到虚空之树的烙印只有两种方式：
　　一个就是自身层次达到绝强，届时虚空之树会直接派发，相当於对那些能凭自身的努力达到绝强层次的强者的一种认可。
　　另一个方式则是作为核心成员投胎到诞生过至强者且对方还存活在世的虚空大族，虚空之树会按至强者自身的层次给每个至强者派发不同的虚空之树烙印额度，作为成为至强者后的一种福利待遇。
　　而除开这两种方式以外，还有一种特例就是机缘巧合下为虚空之树做过什么大贡献，这种情况下虚空之树通常也会奖励一枚虚空之树烙印，但这属於特殊渠道，不適合计入常规方式中。
　　简单来讲就是，虚空中由於烙印数量的限制，导致不少人哪怕凑够钱也没法进入月光湖，而乐园阵营的人虽然不缺烙印，但又基本不可能有人为了来欣赏一趟风景就特地花上大十几万灵魂钱幣。
　　同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现在的月光湖並不是最壮观的时期，用旅游景点来形容的话就相当於一片离开花期还隔著大半年的花园一样，因此只要脑子正常点的人，在看到那高昂的门票费用后基本都会选月光湖真正"绽放"的时节过来欣赏，而不是趁现在过来交笔钱当冤大头。
　　哪怕是他，也是在稍微询问了一下圣女座，得到对方的保证后才敢放心拿著吉尔厄琉家族给他开的卡来月光湖这边旅游的，不然哪怕吉尔厄琉家族说了传送开销全额报销他也不敢直接跑到这个地方过来，这就跟人家给你开张空白支票让你隨便填，但你不可能真的毫无节制地往后面添零一个道理。
　　"莱莱，你看那边，看起来好像特别適合野餐？"
　　忽然，零余子看向某个方向，指著一处平坦的空地，说道。
　　"嗯，確实合適的，就选在那里了。"
　　辛莱莱转头看去，观望了一会儿后，赞成地点了点头，也不磨嘰，直接跟零余子一起带著两小只快步走到了零余子看中的那片平地上，接著和零余子一起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各种野餐用的道具以及一盘盘光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有些把控不住的美味食物。
　　"咿呀！""啊呜啊呜！"
　　原本还待在两人身上的两只小傢伙在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后，一下子就待不住了，立刻兴奋地爬到了长毯上，迫不及待地端起了碗筷。
　　"哈哈，别急别急，这次爸爸可是带来很多好吃的过来，而且还特地准备了你们喜欢吃的菜哦！"
　　辛莱莱望著异常兴奋的两只小傢伙，笑著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眼中露出一抹温馨之色。
　　"唔～！真的好好吃！莱莱莱莱，这个脑花是用什么做的？"
　　"呃，我想想…好像是一种叫星梦鯨的虚空异兽来著？"
　　"星梦鯨……莱莱我们以后也去抓一条来养著吃怎么样？"
　　"虽然很让人心动，但我没记错的话哪怕是幼年的星梦鯨好像都是七阶级别的霸主生物了，这些料理如果不是特地加工处理过的话，估计吃上一口就能把我们给撑炸了。"
　　"唔…要到七阶才行吗，那就没办法了，果然在那之前还是用莱莱你的脑花来代替比较好吧？既便宜味道又好。"
　　"那个…零余子你不要一脸认真地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小白他们还在呢。"
　　"可是，这样真的很划算啊，而且反正莱莱你每次进行完深度治疗都会剩很多大脑下来吧，要是丟了的话感觉也太浪费了！"
　　"这个…仔细想想，好像確实有点浪费了，虽然都是摘下来的废弃物，但换个角度想也是一些二阶超凡生命的血肉，不管是拿去当链金材料还是当种东西的养料好像都挺合適的？"
　　"啊呜？"
　　"咳，小普伱别听，爸爸正在跟妈妈聊大人间的事呢！"
　　"啊呜，啊呜啊呜！"
　　"啥，你说拿爸爸当养料感觉还不如用你拉的粑粑合適？"
　　"噗，哈哈，哈哈哈哈！莱莱你原来还不如粑粑吗？"
　　"……看招！"
　　"哈哈，哈哈哈…不行，别挠了，莱莱我错了！小白快来救救妈妈！"
　　"咿呀！""喂！小白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叛变了！"
　　"小白真棒！就这样帮妈妈拦住爸爸一会儿……"
　　湖畔旁，一家四口无所顾忌地嬉闹畅谈著，甚至到后面辛莱莱不知从哪掏了副桌游出来，跟零余子以及小普小白三人兴冲冲地玩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著，不过由於月光湖的特殊性的缘故，天空中的景象並未发生什么变化，让人只能通过其他方法来判断究竟过去了多久。
　　而待到又结束了一把二人纸牌游戏后，辛莱莱望了眼不知何时已经溜达到湖边嬉闹的两小只，和零余子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露出一抹温馨地笑容。
　　"感觉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过像这样放鬆了。"
　　"是啊，记得上一次这么开心的时候，好像还是在鬼灭世界的时候吧？我记得莱莱你那时候钓鱼还空了好多次来著？"
　　"咳，这种事就没必要再提了吧，我那时候基础幸运值才1点，空军不是很正常？你现在再让我过去的话，我保证给你钓个大满贯出来！"
　　辛莱莱轻咳一声，拍著胸脯一脸自信地保证道，甚至特地让自己的动作停在了这里，像是在拍什么特写一样，然后……
　　"噗！""噗嗤！"
　　几秒后，憋到极限的两人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哈哈，感觉莱莱你刚刚那个样子好傻哦，感觉就像在说自己是傻瓜蛋一样！"
　　"哪有，而且零余子你明明也没好到哪里去好不好！"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著嘴，不断地吐槽著彼此，但脸上的笑意却反而比之前更甚了几分。
　　"呼…感觉一下子心情就畅快多了，零余子你呢？"
　　嬉闹了好一阵后，总算消停下来的辛莱莱长舒了一口气，就这么仰躺到了草地上，望著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巨大圆月，语气轻快地说道。
　　"嗯，有一种憋了很久后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的感觉呢，总感觉脑子里一下子就变得轻鬆了不少。"
　　同样躺到了草地上的零余子微微頷首，和辛莱莱一同安静地欣赏著眼前的景象，笑著说道。
　　一缕祥和的晚风拂过，吹动两人的髮丝，辛莱莱感受著这拂面而过的微风，轻轻握住了零余子的手掌，翘著腿，就这么闭目休憩起来。
　　一旁的零余子感受著掌心传来的触感，嘴角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同样轻闭上了眼眸，跟辛莱莱一同躺在草地上，共同享受起这阵令人心神宁静的晚风起来。
　　然后……
　　一缕沁人心脾的花香悄无声息地飘入了两人的鼻翼，令两人有些疑惑地睁开眼。
　　花香？月光湖附近还有花园的吗？
　　一抹困惑之色从辛莱莱眼中闪过，他习惯性地转过头看向了花香的来源方向，接著顿时愣住了：
　　只见在他们左手边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遗世独立的冰雪身影。
　　犹如月光一般皎洁的髮丝在微风中飘动，用不知名的材质编织而成的轻纱在月光下轻舞，露出了藏在其下的那如艺术品一般完美的肌肤。
　　翩若惊鸿，姿如蔽月。
　　就如同沦落人间的月中仙一般，白髮蒙眼女子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由得產生一种究竟该怎样的景色才配得上对方的想法。
　　只不过，相比起对方那堪称倾世的容颜，真正在辛莱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是眼前的白髮女子的身份：
　　黄金时代三杰之一，当今星界公认的白夜之下第一人，曾给他与零余子带来了超乎想像的巨大机缘的传说存在，今日以这种方式再度与他们相遇。
　　轮迴乐园，无月。
　　霎时间，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强烈紧张感自辛莱莱心中升起，和初遇时不同，在知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哪怕只是望著对方站在那里，都足以带来无比巨大的心理压力。
　　"那滴月灵晶髓，有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忽然，一声清冷而动听的声音自白髮女子口中传来，落入了辛莱莱与零余子的耳中，令两人微微一怔，隨即连忙摇了摇头。
　　"没…没有！倒不如说正因为前辈的相助，让我们得以获得了一次巨大的机缘，从结果上来讲，应当是晚辈二人欠前辈一份成道之恩才对！"
　　辛莱莱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来，跟零余子一同朝白髮女子拱手作揖，语气无比恭敬地说道。
　　"是么…那便好。"
　　白髮女子似乎並未在意辛莱莱的语气问题，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向月光湖所在的方向，平静地说道：
　　"你们的剑，沉淀完成了，这很不错。"
　　"前辈谬讚了，倘若无前辈指点，我们现在恐怕还在剑之一道的大门外徘徊。"
　　辛莱莱维持著拱手作揖的姿势，態度异常谦卑地说道，但白髮女子闻言，却反而轻轻摇了摇头。
　　"剑，是教不会的，你们的剑，源自积累与沉淀，与我並无太大干系。"
　　"是晚辈妄言了，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
　　白髮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辛莱莱所在的方向，开口道：
　　"还有，你们身上，为何…多了杀孽？"
　　杀孽？
　　听到白髮的话语，辛莱莱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反应过来了对方是指什么，背后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沉默了一会儿后，如实回答道：
　　"回前辈，晚辈二人於上个世界为谋取利益，选择屠了衍生世界一城之人，百万之数，前辈所指杀孽，或许便源於此。"
　　辛莱莱平静地讲述著，脸上並未出现半分动摇之色，仿佛在讲述一件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百万之数么，嗯…可曾有愧？"
　　"有愧，但无悔。"
　　"为何无悔？"
　　"晚辈之愿，为小我之愿，顾及亲朋便是极限，已无多余怜悯分与他人，仅此而已。"
　　辛莱莱抬起头，望著眼前蒙著一块黑布，无法窥见其双眼的白髮女人，平静地回答著，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是的，他並不后悔。
　　Hellsing世界中死掉了那两百万人，或许存在无辜者，或许存在和当初的他一样深陷绝望渴望被拯救的人，但即使再来一百次，他也只会做出相同的决定，甚至如果是提前得知他们下个世界的风险的话，他很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除非把Hellsing世界换成正常的原生世界，否则的话，只要他面对的还是一群只要世界一重置就会全部刷新出来的衍生世界本土生命，他就永远只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扩大自己活下来的那一线可能，才能活著陪伴小白他们长大，才能守住自己现在珍视的这一切。
　　——他不是什么救世的圣人，只不过是一个契约者，一个表演家，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照顾好小白小普，不辜负83203等人的期待，这些就是他人性的极限与边界，再往外的地方，他照顾不了。
　　因此，一次也好，一百次也好，无论来多少次，只要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他便永远都不可能后悔！
　　"已无多余怜悯吗，原来如此，不过…即使无悔，但杀孽加深，並非善事。"
　　"晚辈知晓，因此倘若前辈对此不满，可训斥晚辈，晚辈定当改过，以后竭力不再造杀孽，此为晚辈欠前辈的恩情。"
　　"无需如此，我不过一时兴起，重游故地，又恰见你们在此，便交流一二罢了。"
　　白髮蒙眼女子平静地说道，继续看向了眼前的月光湖，过了良久后，才再度开口道：
　　"至於方才一问，不过是我在好奇，既然你不因杀孽而迷茫，那你心中所迷茫的，究竟为何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