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凿凿

如果说到现在为止,谁最引人注目。

那必然是南潇无疑。

三战全胜。

洛云腾面色依旧慈祥,乐呵呵地将自己昏迷不醒的宝贝徒弟搭在自己薄薄的肩膀上,然后朝着南潇笑了笑,并朝着这位长老们拱了拱手,便飞天而去。

曹昌学被南潇踢下擂台,那他的心劫有没有顺利渡过?

洛云腾与青崖福地的掌教做了交易,内容都有什么?应该不至于千年灵药和蕴灵丹吧?

没有人知道除了千年灵药、蕴灵丹、曹昌学修行的功法之外,还有什么。

但想要知道谜底其实很简单。

他们都清楚地看到,青崖福地的掌教李太清曾将一只玉瓶掷入南潇的手中。

并且,洛云腾也将一块石碑交由南潇。

只要打劫南潇,就可以得到白玉瓶和石碑。

很多人都心动了,但面对能够三战全胜的南潇,大都选择了知难而退。

如果说之前人们对南潇的认识仅仅局限于稍有姿色,武术高强,且兄长曾是圣体,可惜最后死了。

但是现在,他们全都对南潇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以说,南潇是用拳头,凭借着纯粹的武力来证明自己的。

修为只能算不俗,毕竟曹昌学的神力储备远胜于她。

习得的术法也都是基础,比不上曹昌学的洛河。

至于武器,那更是脆弱不堪,随时都可能毁在下一次撞击。

虽然这些衡量个人实力的硬性条件,南潇全都较弱,但南潇却拥有着一项常人难以拥有的能力。

身在局中,却可以洞若观火。

更能够在关键时刻极限把控战斗的节奏。

即便是中间出过风波,但是南潇却能够抓住机会,甚至是主动去创造机会。

于是战局陡转,南潇得以反败为胜。

这一份战斗才情,让人们对南潇是既羡慕又后怕。

就连高天之上的青崖福地掌教和一众长老们,都赞叹不已。

其中,尤其青崖福地正席第五长老程娇,对南潇的表现极为赞赏。

“这位南潇,我要了。”

程娇眸放异彩,语气中压抑着隐约的兴奋,挎着的软刀都有些战栗。

她甚至已经打算送什么宝贝作为南潇的拜师礼了。

“只是运气罢了,这妮子已经没有了未来,而且性格乖张,竟然数次忤逆和威胁掌教与南宫长老,并不适合收为弟子,你没必要意气用事。”

同为女性修者的紫魏颖,不太认可程娇对南潇的肯定,开口出言相劝。

“可惜了,我青崖福地培养不了这样的天骄,况且,南潇过早地将潜力兑现出来,今后恐怕将要寸步难行,靡然众人矣。”

韩吉安摇了摇头,同样表示自己对南潇的未来不抱希望,即使南潇曾让他惊讶数次。

其他长老亦是如此认为。

青崖福地的掌教,才平静下来没多久的心湖,又泛起了波澜。

他望着身后面容出色、眉间却藏着傲气的青澄仙子,又看了看在下方遗世独立、胜而不骄的南潇,顿时觉得人们之间的参差不齐。

“青崖福地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李太清挥袖,彻底断绝南潇在青崖福地的光明未来。

能够将腰间的软剑发挥出极为恐怖实力的程娇,此时也不敢出言反对,想要再收南南潇为弟子的打算就此作罢。

见程娇没有反应后,李太清不露痕迹的笑了一声,而后便将心神,从改善后的金戈锐明斩转到新得的洛氏遗传下来的古老玄经中去。

虽然说青崖福地掌教李太清此时依旧有点心痛。

但在揣摩那道蓝光获得完整的修行功法后,李太清顿时精神振奋。

李太清虽然修为没到四极,但眼界还是有的。

仅仅是听闻蓝光中有关于“龙马负河图而出”那几句古语时,他就确定了此法的珍贵。

他赌对了。

与他最终得到的收获相比,之前换出去的那些千年灵药和蕴灵丹,微不足道。

在神话传说中,有龙马背负天书走出洛河。

河图与洛书,几乎是所有修道之人的梦中情人。

而现在,这本洛书玄经,算是属于自己的了。

即便是此刻,依旧是站在高天之上,掌教李太清就已经将全部心神放入了蓝光中那些玄妙高深的经文中。

丝毫没注意到有苍凉的经文声竟然透过轮海与道宫秘境,传于高天,又如罗河之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韩吉安、黄姓双胞胎、紫魏颖等人再怎么努力聆听,也只能听到有限几句天地妙语,却无法断江截水。

在反复尝试数次后,他们不得不放弃。

哪怕是自诩有些天资的韩吉安,也无法捕获那些缥缈无痕的道法与玄经。

于是乎,有或阴毒或羡慕或热烈或期待的目光,均不时落于掌教李太清的背后。

高台上的一切,蝇营狗苟,黑暗往事,连掌教都不得尽知。

而在擂台之下,曾经与曹昌旭交好的那些修者们,全都冷眼看了一眼难消,带着微弱的骂骂咧咧声而去。

只有一人还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南潇逐渐远离擂台的身影,将是一棵树。

那人正是于覃。

他站在远处,眉眼中尽是悲伤。

英俊的脸上竟然有着泪痕,还没有干。

于覃跑了起来,轻松追上了越走越慢的南潇,焦急地喊道:“南潇,你为何这么坚持?你可知道,一旦你进入了第三轮,将要面对青澄、包万他们的……他们跟包菲齐猛之流比起来,犹如天空霸主苍龙之于被圈养而不自知的肉猪!若真到那个时候,我护不了你的!真到那时候,恐怕你只会凶多吉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就此止步?我明明让昌学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珍惜,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的?”

南潇微微斜着脑袋,凤眸半开,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认真倾听。

“你在擂台上如此目无尊长,甚至是要跟掌教他们谈条件,更想要离开青崖腹地!你可知道你现在身怀巨财吗,富贵程度,只要把那几株千年灵药买了,便可敌得过凡间帝王家!你不能因此飘飘然,更不能因为这几场胜利就忘乎所以。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旦离开了青崖福地的庇护,你用不了两天就会成为他人的踏脚石,甚至会被欺凌,被欺侮,被……”

于覃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到只有站在他面前的南潇才能听到。

就在南潇以为于覃终于把话说完时,于覃又嚷嚷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走这条路?为什么你就不听我的?为什么要那么对昌学?”

“我那可怜的昌学都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他于死地!更是招招毙命,直奔着他的命门?你就这么想杀他?想杀掉与我是同生共死,有过八拜之交的好兄弟?!”

有浓重悲伤爬上了英俊面容,于覃哽咽着,声音沙哑。

他似乎有太多的心里话想要倾诉,但话出了口,只剩下了责备。

言辞间,如有刀枪凿凿。

风在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