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锻炼么?”
楚君寅闻此一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窒息感。
在这等绝境所在,竟只是对方用以磨砺自身之地?
念及此,楚君寅不禁遐想连篇,
若是这位僧人真正施展出浑身解数,那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场面,
其境界实力,恐怕就算是自己见过的那些神君也非所能企及。
此刻,他目光紧紧锁定在谢缺身上,
只见对方身姿挺拔,静静地伫立于原地,
未见丝毫动作,却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气息自其体内缓缓溢出,弥漫于四周。
那是一种超脱于尘世之外的和谐与圆融,
就好似谢缺已与这片广袤的天地融为一体,
成为了维系世界正常运转不可或缺的一环。
倘若此刻他悄然离去,整个世界仿佛都会因失去这份平衡而瞬间崩塌,陷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楚君寅回想起往昔,他与天海圣主一同踏上前往上宗时,曾有幸遥遥望见一尊神君。
那神君的气息深邃莫测,宛如浩瀚无垠的大海,
却终究少了这僧人身上那份浑然天成的和谐之感。
相比之下,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虽强,却似乎是太过刻意,
而这僧人则更像是这片天地间最质朴、最纯粹的存在,就好似同天地共生。
也在此时,楚君寅也终得以看清这僧人真容。
初看之下,对方的面容没有丝毫出奇之处,
既不惹眼,也不张扬,仿佛是万千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员。
然正是那双眸子,犹如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辰,
又似深不见底的大海般广袤无垠,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
楚君寅的目光一旦与那双眼眸交汇,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坠入了那浩瀚的星辰大海之中,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归途。
他沉浸其中,一时间无法自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双眼。
就在楚君寅沉醉其中之时,僧人的瞳孔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先前的清澈明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如浆、翻涌不息的血海。
在这片血海中,无尽的冤魂恶鬼在痛苦地挣扎、哀嚎,
他们的面容扭曲狰狞,双眼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逃离这片无尽的苦难之地。
然他们终究无法逃脱,被一波又一波的血浪无情地吞噬,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君寅心中惊骇万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顿时惊醒。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那位僧人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楚君寅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意识到,这位僧人或许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和善无害。
方才自己所见的血海与亡魂,很可能正是对方过往杀戮的见证与烙印。
那些冤魂恶鬼,无一不是其手下亡魂,数量之多,恐怕即便是屠戮了一整个世界,也难以尽数。
不过也正因此,楚君寅在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后,
此刻对于血界之道,心中向往愈发浓烈。
毕竟方才那一幕,也让楚君寅彻底相信了血界境界的存在,
他希望自己,在未来也能够抵达如此境界,拥有这般力量!
谢缺缓缓伸出手,以极为平常的语调言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首先是……让你的肉身适应在绝对真空中生存。”
楚君寅虽然从未听闻过“绝对真空”这一概念,但他也能迅速理会其中意思。
即有无形之物尽去,只留下虚空。
楚君寅此刻没有什么不适,毕竟他也是凝结了神体的人物。
然谢缺的话语还未停歇,他继续说道:
“下一步便是……适应此地重力。”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重压猛然降临,
仿佛有千万座巍峨山峦同时压在了楚君寅的肩头。
楚君寅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牢牢束缚,连站立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化形而成的五首白虎之身,四肢微微颤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谢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既是如此,那你便先适应此地重力。”
“待你能够自如行走之时,我们再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吧。”
言罢,他直接在原地打坐起来。
楚君寅艰难地点了点头,脸色因努力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开始咬紧牙关,尝试着在这恐怖的重力场中负重前行。
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山岳,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过才勉强迈出了几步,耳内便传来了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
他的腿骨在极端压力下已有细微的裂痕浮现。
此地乃是由谢缺以无上神通,在虚空深处开辟出的空间,
其虽非黑洞,却也绝非寻常恒星所能比拟。
在这里,每一寸大地都被赋予了难以想象的重量,
即便是指头大小的物质,也蕴含着好几百万吨的惊人质量。
因此楚君寅此刻所承受的,几乎是好几十万亿吨的重量,让他步履维艰。
谢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盘坐于地,
双眼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观察着楚君寅的每一个动作。
楚君寅此刻只如婴孩般蹒跚学步,看似无比笨拙。
他每艰难地迈出几步,却又因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楚君寅并非没有想过借助道法与神通来减轻自己的负担,
但在这片空间,环境之恶劣超乎想象。
这里的灵机被彻底断绝,即便是他竭尽所能,
附加了神性后所施展出来的道法神通,威力也被削弱到了极点,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时间仿佛在这片被重力扭曲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
楚君寅只觉自己已渐渐陷入了麻木的深渊。
他的身躯,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这无尽的压迫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
体内的灵气与血气经过长时间的消耗,如今已是涓滴不剩,
他之所以能够勉强维持站立,全凭着强大意念在支撑。
在这股几乎要将他撕碎的重力压迫下,楚君寅的内脏仿佛被无数巨石挤压,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肌肉筋膜也到了承受的极限。
就算是神念,此刻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大有随时溃散而去的趋势。
当楚君寅再也无法坚持之时,其身躯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地跌落在地。
那一刻,他的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他的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束缚,化作一团鲜红的血液,铺满了地面。
顷刻间,在谢缺的一个弹指下,满地血液便纷纷落回到了楚君寅的血河内。
紧接着,楚君寅的身影以人形姿态从血河中缓缓步出。
这一次,他的步伐端庄沉稳,再也不复之前那般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的模样。
楚君寅缓缓自那深邃的血池中走出后,便直接来到了谢缺跟前。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头颅低垂,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多谢前辈悉心教导,此恩此情,楚君寅永生难忘。”
此刻,那原本浩瀚纵横三千里的血河,
在持续不断的重力压迫之下,已然缩减至直径不过千米的范围,
与先前的壮阔相比,足足缩小了上万倍。
而楚君寅在这极端条件下重新凝聚而成的身躯,其密度与坚韧程度,
亦是远非昔日可比,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皆是如此。
他缓缓站起身,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至少他已经初步适应了这片重力异常的空间,不再像初来时那般步履维艰,连行走都成了奢望。
谢缺却只是轻轻挥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别急着谢我。”
“现在……才到哪呢!”
“你只有学会走,方才能学会跑,再学会更深奥的东西。”
楚君寅闻言,微微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紧接着,在谢缺的吩咐下,楚君寅便继而开始了更为困难些的训练,
从最初的蹒跚学步,到后来的奔跑跳跃,每一项训练看似简单,
但在这重力场下却是让他有些欲仙欲死。
这既考验着他的肉身极限,也磨砺着他的意志。
尽管他的身躯在方才的锤炼下已比往昔强大了数倍,
但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依然显得脆弱不堪。
在这样的反复折磨与崩溃中,楚君寅的身躯经历了三次彻底的崩溃与重塑,
每一次的重生都让他更加坚韧,更加适应这片空间的重力。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之后,他彻底跨越了这道门槛,
身体与意志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彻底适应了此地异常沉重的重力环境。
见状,谢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有超凡的实力,更要有不屈的意志,
现在,楚君寅尽皆到达了他的预期。
真正的训练,也可以开始了!
于是他不再让楚君寅进行那些基础性的训练,而是直接问道:
“把你以往所学,无论是道法还是神通,都给我详细地说一遍吧。”
楚君寅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学习,是为了成长。
面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强者,他没有任何藏拙或掩饰的必要,
因为那只会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他毫不犹豫地敞开了心扉,将自己所学的一切,
无论是道法理论,还是用以对敌的神通道法,都一一详细阐述,
甚至还不时地演示一番,力求让谢缺能够全面地了解自己的实力与潜力。
在这个过程中,楚君寅不仅是在向谢缺展示自己,
更是在对自己的知识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与回顾,这让他对所学的道法与神通有了更深的理解。
当初楚君寅在经历了打击后,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楚国。
不过他并未就此沉沦,反而燃起了更为强烈的斗志,
誓要突破神境的桎梏,向龙三和齐王等人复仇。
为此,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
楚君寅本就天赋异禀,这使得他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涉猎了极为广泛的领域。
他不仅学过道门玄法,还进修了佛家法门,甚至对左道魔修那些也一一加以研习。
因此,当楚君寅站在谢缺面前,准备将自己所学的一切和盘托出时,
他才发现,自己所掌握的武功道术竟然如此繁多复杂。
即便是简单地概述与演示,也耗费了他将近三日的时间。
在说完了那些基础与入门的东西后,楚君寅又详细阐述了剪纸画影神通,以及神体的种种效用。
在讲述了这些之后,楚君寅继而开口:
“最后就是结合鸿蒙寄生诀和无禁血真功后,所创出来的一则神通了。”
“晚辈将之命名为‘无禁燃血术’。“
谢缺点了点头,示意其开始演示。
顷刻间,楚君寅的身躯内仿佛被一股无形之火所点燃,
浑身的血液如同沸腾的江海,汹涌澎湃,炽热无比。
而与他血脉相连的血河,也似乎响应了他的召唤,
河中的血气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跨越空间的界限,开始疯狂地翻涌沸腾。
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楚君寅的气息瞬间飙升,
如同一头觉醒的洪荒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对于楚君寅之前所讲述的那些神通道法,谢缺听到以后都没有任何表示。
但在此刻,当楚君寅施展出这门“无禁燃血术”时,
谢缺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异彩。
“有意思,这真的是你的自创神通吗?”
谢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仿佛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
楚君寅恭敬地点了点头,脸上不禁显露出来一丝隐隐的自豪。
原本,“无禁血真功”乃是一门汲取生灵血液以强化神魂的魔门秘法,
但在楚君寅得到“鸿蒙寄生诀”后,他在这两门功法的基础上,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并且还将之融合起来。
而谢缺则是看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楚君寅以此作为凭依,似乎是已经触及到了一丝鲜血大道的门槛。
虽说其还未入门,但这还是谢缺在除了自己之外,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触摸到鲜血大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