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啊林 作品

第799章 我将于未来成佛

岁月悠悠,云卷云舒。

契此以布袋和尚之名继续云游,深入民间。

他依旧身着那身洗得泛白的粗布僧衣,脚踏磨损的草鞋,

背着那只装满草药和经卷的布袋,以双足丈量大地。

在云游的途中,契此看到了太多。

饥荒、兵燹、瘟疫、匪寇……

一日,契此在一破败的小镇,救助了一沦为盗匪的屠夫。

这屠夫为人所伤,生命垂危。

屠夫忏悔过往杀业,契此以“罪业如露亦如电”开示。

屠夫睁眼,见是一僧人正为其疗伤,便是开口问道:

“大师,我一生杀戮无数,如今又沦为盗匪,罪大恶极,却又为何救我?”

契此看着他,只是摇头:“罪业如露亦如电,皆为虚幻。”

“只要你真心忏悔,放下过去的罪恶,便可获得涅槃。”

屠夫叹了口气:“只是我造下了太多的杀孽,这样也配吗?”

契此只是笑道:“我曾经犯下的杀业比你还多。”

屠夫听了契此的话,心中不由得默然。

良久,他挣扎着起身,拿起身旁的刀,用力地将其折断,

然后跪在地上:“大师,我愿放下屠刀,立誓皈依佛门。”

“从此追随于您,不再做恶。”

从那以后,屠夫便一直跟随着契此。

他身形魁梧,力大无穷,

在云游路上,他为契此扛着布袋,行了诸多仗义之事。

然,命运总是无常。

在一日夜里,二人暮宿村中。

却未曾想,一户人家中忽起大火。

屠夫见此,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海,想要救下村民。

就在他救出村民时,一根燃烧着的横梁突然掉落,砸在了他的身上。

屠夫躺在地上,见着火开始灼烧自己的身躯,

炙热不断蔓延上他的躯体,也似乎点燃了他的灵魂。

屠夫并不因痛苦而挣扎,反而是闭上了眸子:“今生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希望我做的这些,能够弥补犯下的罪业。”

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忽有罗汉接引而至。

罗汉灭了火,将屠夫从横梁下救出。

灵岩罗汉当空,对契此和尚微微肯首,随即转头对屠夫言道:

“你虽曾有过杀业,但你能放下屠刀,舍己救人,如今可随我前往西天?”

屠夫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又望乐望契此,见契此微微点头,

他双手合十,对契此重重鞠下一躬,然后随着罗汉消失在了夜空中。

看着屠夫的离去,契此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了屠夫的忏悔,想起了他的转变,也想起了他为了救人而牺牲的壮举。

契此忽有感,只要真心悔过,

放下心中的恶念,任何人都有获得救赎的机会。

于是契此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八个大字。

又过了数年,契此行至一方被瘟疫所笼罩的城上。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几具无人收殓的尸体横陈在路边。

由于瘟疫肆虐,粮食短缺,竟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悲惨景象。

而那些本应救苦救难的守城僧兵,却紧闭寺庙大门,

只为了自保,对外面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

契此对此情况,也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在这种疫城,最重要的不外乎便是水源的干净与否了。

契此在此停留近乎三年时间,他聚集百姓凿井施水,

又并行治病放药,并呵斥僧人:“避世非空,见死不救即堕魔道!”

有三名年轻僧人为契此所感,自愿随其入疫区。

契此授其《慈悲医心经》,命其以“药为佛手,术作梵音”救治病患。

一小僧因目睹太多死亡而生退意,契此以“枯木逢春”喻之:“汝见尸骸,我见轮回。”

这小僧听罢,便是放下对生死之间的看法,加入到了治病救人的行列。

城中疫病渐除,小僧便随契此开始云游天下。

契此见小僧似对医理颇感兴趣,又兼心济天下的仁心,

便是于深山老林间,授予其《佛说慈悲医心经》全本,

又令其独居深山采药认药三年,终可认得百草辩得病症。

僧人顿悟,自此精研药性,

并且还在契此的《慈悲医心经》上,补充了很多有用的、治疗各种疾病的简单药方,让更多的人受益。

二人继续云游天下,自此在布袋和尚的传说中,还多出了一位“药觉禅师”的传说。

数十年过去了,药觉禅师的事迹已经是传遍了大江南北。

人们对他的医术和慈悲心怀感激和敬仰,将他尊为“药王菩萨”,并且说他可以“一叶愈百病,一念消千灾”。

果不其然,十年过去,

灵岩罗汉再度下凡接引,药觉禅师驾云而去,成就菩萨果位。

因药王菩萨一事,契此有感,

自己一直以来奔波四方,亲自行医治病、救人于苦难之中,

固然是行善之举,但或许还有另一种方式传播自身理念佛法。

点化诸佛,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从那以后,契此再次踏上云游之路。

他的脚步踏遍了山川大地、城镇乡村。

契此行走世间,点化诸生,短短三百年便有八位被度者成佛。

有一屠夫名唤阿鼻,因世代以杀羊为业,刀下亡魂无数。

阿鼻自幼随父操刀,手起刀落间血肉横飞,却未曾动容。

直到母亲重病离世时浑身溃烂,但他却帮而不得,

他跪在血泊中突然醒悟,众生之苦或许皆如母亲之痛,

就连自己所宰杀的那些牛羊,也同样是如此。

恰逢契此路过,对他念了一偈:

“刀落血河业火烧,慈母垂泪照前尘。若将屠刀换莲台,苦海回头即是岸。”

阿鼻当即焚毁屠具,皈依修行,后来竟成佛陀。

民间至今流传着他证道时那句叹息:“众生皆曾为我母,刀刃怎忍再伤人?”

……

妙音曾是江南名妓,色艺倾城却身世飘零。

某日恰在闹市间闻得契此讲法,恰巧诵《白骨观》道:

“红粉骷髅终成灰,琵琶弦断白骨堆”。

妙音闻言,忽觉半生强颜欢笑、以色侍人皆是虚妄。

她当夜典当所有珠宝自赎,削发入空门,在破庙中苦修时悟出“妙音禅”,

即以梵呗唱经代替青楼艳曲,教风尘女子观想“华服裹白骨,妙音化佛音”。

十年间,妙音度化百余风尘女子,临终之际竟有罗汉接引,

后庙中为其立下金身,世称“妙音菩萨”。

坊间更流传有她写下的佛揭:

“当年脂粉换袈裟,琵琶声里种莲花。众生皆有观音面,何苦泥潭葬芳华?”

……

有儒生柳文晦不念经也不信佛,甚至还写文批驳“念佛往生”是愚夫妄念。

他却在赴京赶考之时夜宿破庙,庙内偶遇契此和尚,

柳文晦见是僧人,当即大行批判佛门是愚昧之想。

却未想到,他其后在枕着儒书入睡后却是做了一场“黄粱梦”。

梦中他苦读三十年官至宰辅,却因党争被腰斩弃市。

惊醒之际,他忽有感:“考上又如何?”

“世间百态,天地万物,皆脱逃不出生死轮回。”

“曾笑弥陀是泥胎,今知自性即莲台。”

他当即撕毁考卷,落发出家并著书《儒佛通诠》,

以儒家学识解“众生皆有佛性”。

在柳文晦圆寂时,袈裟内无舍利,

唯有一颗生芽的黄粱米,寺中僧众方才知晓柳文晦已被渡至西天成佛,并被尊为“黄粱罗汉”。

……

有梵教祭司,以万物生灵血肉祭炼法器,

直至犯下太多血劫,引得罗汉降临,将要施以天雷罚之。

契此和尚突现雷云下,任由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至身上。

祭司于雷霆之间,恍惚看见父神虚影,竟是逐渐和佛陀相合。

他狂笑三声又恸哭七日,随即以铁链贯穿琵琶骨囚居地窟,

用指甲在岩壁刻下《忏罪录》,其上有文:

“以魔修道,如抱薪焚身;借恶渡人,终成罗刹宴。”

三十年后,天际之上竟是有罗汉渡他而来。

因这祭司半张脸如菩萨低眉,另外半张脸又如索命夜叉,

世人惧他形貌,便尊为“夜叉罗汉”。

……

拜火教大祭司阿尔达,率三万铁骑东征佛国,连破十八城。

却因当地有瘟疫传开,战马口吐黑血,士兵浑身溃烂,

他却见得城中僧侣竟拆了佛像,以金身换得药草,

并将当地百姓和军士一视同仁,为他们敷疮换药。

阿尔达心中有感,劈碎圣火祭坛,

随即同云游至此的契此一齐踏入到了无尽沙漠,一齐传法。

阿尔达又将拜火神通逆转成佛法,以红莲火度尽天下,世称“明王尊菩萨”。

……

岁月流转,契此暂居无名山涧。

他每日白日采药救人,夜间整理见闻。

以“渡尽众生”为核心,所著经文中强调“一念善起,罪海可涸”。

而且契此还将自己云游过程中所见到的因果案例,皆尽融入到经文中。

这些案例展现了因果报应,让人们明白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经成之日,契此焚香告天:“愿此经如灯,照破长夜痴暗。”

其后多年,契此皆于山上悟法,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是触及到了这世间最为真实的本质,

只要在捅破一层轻纱,便可以触及山宝的真相。

也不知晓过去了多少日夜,契此也终借因果,窥得山宝中奥秘,

在这其中,竟然是显化出了不知晓多少年后的未来景象,

他见得虚空吞噬了三千世界,一尊巨佛自血海中诞生。

契此恍然顿悟,这所谓山宝并非来自过去,而是来自未来的“佛”。

因明悟因果,契此知晓因果相报,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种下什么因,就会收获什么果。

看着山宝显化出的未来景象,他明白这其中也蕴含着因果联系。

自己若想要偿还尽山宝因果,就需要将这“山宝”度化到未来。

正当此际,天上忽有金莲落下,

契此抬望眼看去,竟是由佛陀足踏十二品金莲而至。

与此同时,契此面前正飘散无边的香雾忽然凝成台阶,

有佛赤足踏于香雾之上,脑后光轮里还浮动着过去三千佛陀的虚影。

契正将半块冷馒头塞进布袋,佛陀也恰在此刻开口:“汝云游天下三千年,如今该归位了。”

“世尊说笑了。”契此抖了抖布袋,其中药草传出簌簌的声音:

“您看我这布袋虽容纳得下众生之苦,但却怕是装不下佛陀的果位。”

佛陀闻言,不由得叹息道:

“你点化的罗汉已成过去伽蓝护法,你走过的红尘路尽数化作八万四千法门。”

“如今诸佛愿力加身,何苦执着未来劫?”

见契此默然不语,佛陀又开口劝诫道:

“且你已逆转梵教天命,令万千祭司皆承佛门衣钵。”

“若此刻接我灯火,立地便是现世佛陀。”

“敢问世尊之名?”契此依旧是不断摇头。

佛陀知晓契此是明知故问,但也是依旧回答道:“燃灯。”

即刻间,契此伸手拈出一粒将熄未熄的灯火:

“佛陀燃的是过去无量劫,弥勒临的是未来龙华树下的法会。”

“且贫僧早已许下大宏愿,罪业不空,誓不成佛!”

燃灯佛听罢,也只是叹气:“既是如此,那吾便再选个传人便是了。”

“不过你若是想要登临果位的话,恐怕就需要在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后了。”

契此笑言道:“贫僧于未来成佛,此乃天命,不可违抗。”

他的话斩钉截铁,就如同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燃灯佛听罢,白眉长须不由得抖动:“你已洞彻因果命运之道么?”

契此微微点头:“善也。”

燃灯佛又叹道:“此道之上,吾不如你也。”

“不过你也需要小心,虚空侵蚀现世已然伊始,时光长河将现世间。”

“此后时光动荡,过去未来紊乱,也或许是常有之事。”

契此点了点头:“还请佛陀放心,我自有分寸。”

燃灯继而言道:“也罢,吾已算得两次量劫之后,吾便可超脱现世,还望你速速归位!”

话音落下,燃灯佛便是化虹而去。

契此闭关千年,著作《弥勒下生经》。

于他而言,弥勒之意,便是未来。

《弥勒下生经》末卷有佛偈:“弥勒不成佛,罪业永不空。”

随即契此又将山宝弹指送出,消失于茫茫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