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灭无常 作品

第354章 努力活下去

夜晚,米花町。

可能是因为今晚在酒店发生了太多事,江户川柯南一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米花町2丁目街道笼罩在寂静的夜色里,为以防万一,阿笠博士还开车绕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可疑车辆后,才飞快返回住宅。

江户川柯南在快到时给毛利兰打电话,那间单人病房里有电视,她可能已经看到了今晚的新闻,他给了她报平安。在车停下时,他正好结束通话。

阿笠博士下车后直奔后座,小心翼翼背起灰原哀。江户川柯南推开车门,慢吞吞地下车,考虑要不要给不知何时回去的毛利大叔也发个消息。

“新一,帮我开下门,钥匙在我上衣左边的口袋里。”腾不开手的阿笠博士转头道。

“好。”

江户川柯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结果刚抬头,就看到趴在阿笠博士背上的人微微动了动。

“这……这是哪?”

昏睡一路的灰原哀睁开眼,迷茫地对上了阿笠博士从惊讶瞬间转化为惊喜的眼睛,一时搞不清状况。

……

两人连忙把醒来的灰原哀送回房间。

“小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今晚遭受了颇多惊吓的阿笠博士担心地看着这个女孩,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可他仍然无法放心。

灰原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狭小的空间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声音闷闷地道:“我没事,博士,已经感觉好多了。”

阿笠博士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旁边的江户川柯南打断道:“博士,你去帮灰原弄点吃的吧,我们今晚只吃了一点蛋糕。”

“……好。”

阿笠博士看看他,又看看没有反对的灰原哀,想到他们今晚的确没吃什么东西,转身走出房间。

随着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江户川柯南转移视线,落在灰原哀身上。

博士一离开,她的双眼就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小半张脸被被子遮住,让他无法看清她现在的表情。

“灰原。”

几秒安静后,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先开口:“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指的是什么?”灰原哀反问。

“你是怎么逃到下面洗衣房的?”

江户川柯南知道现在灰原哀需要休息,他自己刚经历过一次变大变小、同样需要休息,可这些事关组织的问题,他必须尽快问清楚。

为引导灰原哀开口,他同时叙述起自己的情况:“我和青柳先生在二十三楼找到一个被组织成员袭击并关押的公安,在我和他从安全通道撤离时,发现了一具黑衣男的尸体。”

“他是被人杀害的,在二楼到三楼之间的位置,我想他应该是追着你往上跑的吧?可你最后是在地下三层洗衣房里被酒店人员找到的,衣服也是现在的小孩衣服……”

听到黑衣男,灰原哀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抖,但在下一秒,她就得知是尸体,又陷入沉默。

等听完最后一句话,她放在被子下的手早已无意识地握紧成拳。

灰原哀平静道:“我逃到四楼某个休息间,那是有传送脏衣物的管道口,我那时正好变小,就钻了进去,滑到了洗衣房。衣服也是在那里换的。”

江户川柯南一愣,想起洗衣房内的确有那样的管道口,一时不知能追问什么,只好道:“那你反应还挺快的。”

这次灰原哀又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当时从组织里,也是这样逃走的。”她低声道。

……

宫野明美的死讯,是库拉索转告宫野志保的。

库拉索还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她姐姐想带她离开,朗姆让她去抢10亿日元,他本意只是想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真的去做,还成功了。

朗姆没遵守约定,他派人将另外两个劫匪灭口,把她堵在一处废弃工厂杀害,伪装成畏罪自尽,让她背着【10亿日元抢劫犯】的身份死去。

当天宫野志保就停止研究表达抗议,库拉索劝过她,无果。最后在朗姆的命令下,她从郊外实验室转移到米花町附近的另一个基地,那里有组织惩戒叛徒的毒气室,她被关了进去。

他不想杀她,但打算处罚她,在关押期间,她没有任何食水,室内也一直回荡着让人无法休息的噪音,他企图用这种细碎的折磨让她屈服。

宫野志保熬了两天,期间每隔四小时就会有人来门口看她,问她要不要出去。她沉默了两天,最终在一次观察结束后,服下了私藏的APTX4869。

当时她抱着“如果死了,就能下去见姐姐和爸爸妈妈了”的想法。

然而,当药物滑下喉咙、身体传来灼热感时,她脑海里却浮现起两年前的某次对话。

那时出现被公安收买的内鬼,她不得不更换实验室。结果新实验室又出现问题,在她醒来后,看到有一个人守在自己的床边——

“格伦?”

“是我。你醒来就好,雪莉。”

“刚才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发生了爆炸?我掉下了河……?”

“……是的,不过问题不大。你好好在这里休息,过会儿库拉索会过来。我先走了。”

“这么快?”

“我现在不是你的监护者,不该和你接触太多。”

“……”

宫野志保坐起身,一时不语。病床边的黑发青年走在她身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感到那双棕红色眼睛的视线正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开口:“雪莉,在你掉下河时,你没有尝试求生?”

宫野志保一僵。

她像被刺中了一样,下意识想反驳,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她这样反应,格伦知道了答案,他笑了一下,笑容里似乎有几分无奈,又好像也有几分理解。

“别放弃得那么早。”

他柔声说,室内灯光落在他脸上,把那双棕红色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不管发生什么,先尝试努力活下去吧?……很多你喜爱的、珍视的东西,只有努力活着才能看到。”

宫野志保仰起脸,对上那双眼睛。

“好。”

她有些迟疑地答应了,接着她又拉住了格伦。

“……不止是我。”她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既然对我说这种话,你自己也要做到,格伦。”

格伦看了她一眼,那张永远苍白、颓废而虚弱的脸上,又一次浮现起很轻很浅的笑意。

“好。”

宫野志保松开手,目送他离开,在他身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刚才抓住过他的手。

格伦的手很冷。

冷得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持续的痛疼灼热把宫野志保从记忆深处里剥离。

悲观的、想要求死的心情不断翻涌积蓄,让服药时一心求死的念头,再次模模糊糊闪过脑海。

如果死了,就能下去见姐姐和爸爸妈妈了。

——不!她要求生!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

另一个念头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飞速生长。

瘫软在地的宫野志保睁开眼,她看到了自己已经缩小的身体,又看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管道口,哪怕站都站不起来,依然努力朝那里爬去……

……

阿笠宅房间里,两个假小孩都没说话。

一个在思考组织基地是不是都存在管道这样的潜入漏洞,而另一个沉浸在回忆里。

灰原哀感到眼眶发热,努力想把那种感觉压下去。

但她还是听到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回响。

——宫野明美死了,是格伦处决的。

“……”

想到库拉索当时的话,灰原哀用力地闭了闭眼,她拉起被子,想把自己完全埋进去、暂时隔绝周围的一切。

然而她的身边,一个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侦探,再次开始发问:

“对了,灰原,你知道一个叫库拉索的成员吗?”

……

哗啦。

夜间的大海,黑暗莫测。

警方的海上巡逻船搜查的另一边,坠海的库拉索渐渐醒了过来。

她现在头疼得厉害,浑身无力,人模模糊糊的,一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能感觉到有一双手搀扶着她。

那双手冷得根本不像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