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牧鲸 作品
第六百零五章 猎神：铁锈带，深呼吸
「竟然是【赫利奥波利斯号】？相近路径互相吸引的原则还真是无处不在。
前两天我们刚刚抵达东方大陆骷髅海岸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条船，还差一点把它击沉。
没想到这条太阳船会成为我们得以去往荷鲁斯神国的关键信标。
不过，这也至少说明【受缚的造物主】还在努力维系自身"万物归一"的状态，以及物质世界冥冥之中的秩序。
将来等到这种吸引力彻底消失，就说明造物主到达自身极限，整个物质世界也就积重难返了。」
薇尔莉特点点头认同丈夫的说法。
拜伦从圣徒、造物主次子、皇家国教至高领袖、圣灵眷者、万翼天使.一路薅过来。
在造物者教会和白银大陆中占据的股份越来越高，距离借壳上市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只等晋升六阶半神就能真的薅成货真价实的【圣灵】，一脚把教皇都给踢翻在地。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拥有【教皇三重冠】，号称能代表造物主行使权能的教皇之外，没人比他更了解造物主的现状。
「不过.」
女孩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和上次一样见到人就扑杀过来的太阳船疑惑道：
「这艘船不是太阳船学派失控的真理具象吗？连太阳船学派都灭亡了，船也只剩下杀人的本能。
我们这些外人真的能控制这种级别的诅咒之物？
而且怎么看起来比上一次我们遇到的时候还要凶，上次它被【金鹿号】一艘传奇战舰就给吓走。
这次明明有近三十位上位巫师在岸上还敢就这样冲过来？」
确实，太阳船不仅仅对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船上还人影一晃，出现了一具浑身带着燥热气息的木乃伊，身上破布焦黄肮脏，不断渗出黑水。
在他身后还有一大片披着法袍的黑影，好像是当初被吃掉的太阳船学派成员。
一双双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岸上众人，贪婪的目光凝成了实质。
这是上次他们偶遇时没有出现过的景象。
但回答薇尔莉特问题的不是拜伦，而是就站在他们身边的【艳后】。
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偷男人不成，转头面对正宫的尴尬神色，脸色坦然道：
「我们当然可以利用它！
没人比我们沙漠帝国更懂太阳船学派的底细。
其实跟我们学派的创世九柱一样，太阳船【赫利奥波利斯号】在神话时代根本就不存在。
荷鲁斯也不需要乘着太阳船每天穿越天空，驱使太阳和月亮。
因为太阳和月亮是一颗恒星和一颗卫星，它们不会疲惫，也不会因为任何小小神明的追赶而受到影响。
哪怕是号称掌管着太阳和月亮的天空之神荷鲁斯，也只是得了两大天体一丝丝权能的幸运儿，而不是相反。
直到白银纪元，太阳船才被人为塑造成了【盲眼者】、【鹰头神】、【天空之神】荷鲁斯的座驾。
巫师们让沙漠帝国的居民们相信，通过乘坐太阳船，可以与神王的力量和祝福相连。
一切模仿这种形制的太阳船都被看作是人类与神灵沟通和接触的媒介，一点点让相关知识活化。
最后才用黄金、钻石和各种珠宝打造出了一艘太阳船雏形，慢慢在船身中注入自己的研究成果，想要把它打造成一艘可以去往太阳，遨游世界的"飞船&q
uot;。」
说到这里的时候，艳后黄金面具下的双眸也不由透出憧憬的神采：
「能借助阳光推进的【太阳帆】、能充当操作系统的人造舰灵【炎之精】.
只要烧海水就可以永远运行的动力系统【太阳炉】、脱离物质世界也可以实现内循环的维生系统【巫术花园】、天外战斗系统【太阳矛】.
相关技术储备的研发进度都还不错，知识含量可比我们的创世九柱学派高多了。
要不是中间出了差错，几百年时间积累下来，飞到太阳上不太可能，但脱离我们居住的星球，飞到月亮上应该已经问题不大。
那个时候【太阳船】就是这个世界的第二艘【诺亚方舟】，也是巫师们把家搬到月亮上的后路。」
听到这里的时候，拜伦已经在心里直呼：好家伙了。
【艳后】对太阳船学派的了解当然要远在母亲海瑟薇之上，她说的话可信度极高。
要不是几百年前他们整个学派一起堕落失控，这个时候人类说不定已经开启星际大航海，让月球土著交出头皮了。
说不定还能亲眼看到被卡斯蒂利亚王国圣遗物【经纬六分仪】丢到月亮上的冒险船（486章）。
「比起研究怎么收后宫的水晶宫学派、讲故事的童话镇学派、编神话的创世九柱学派，这家太阳船学派才是真正有可能改变世界的科学家啊！
可惜，他们刚刚才研究了不到一百年，就有个首席巫师把自己的木乃伊偷偷安放在了船身里，想要让学派成员为自己做嫁衣。
再加上冥冥中旧神和祂们背后的源质之海，大概全都不希望看到第二艘有可能比肩【诺亚方舟】的宝船出现。
最终导致这件宝物意外失控变成了强大的【诅咒之物】。
本来安放在鹰头神眼睛里的两颗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一颗代表太阳的"光明山"，一颗是代表月亮的"黑色奥洛夫"也随之丢失。
太阳船为了拿回自己的眼睛杀人无数，早就成了深海的忠犬。」
拜伦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艳后又拍了拍手。
身后两位创世九柱学派的上位巫师各自取出一枚宝匣，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中。
顿时，两道灵光冲天而起。
映照出一颗太阳、一颗月亮，两者瞬间照透了眼前的大雾，也将乳白色的雾气染成不祥的黑红色。
随着它们的出现，眼窝中鲜血直流的太阳船更加疯狂。
三者之间互相呼应的诅咒气息越来越浓烈，导致附近大海里的海洋生物全都感到大难临头，争先恐后逃之夭夭。
那竟然是太阳船丢失的两颗眼睛——太阳之眼光明山和月亮之眼黑色奥洛夫。
前者能让人国家破灭，后者能让持有人自杀身亡，都是几乎不可免疫的强大诅咒之物。
没想到全都让创世九柱学派搜集到了手里。
但艳后明显也不敢长时间持有，朝着对面的太阳船轻轻一抛。
「去！」
两颗硕大的钻石化作流光，钻到了【太阳船·赫利奥波利斯号】鹰头船艏的两只空洞眼窝里。
刹那间，鹰头船艏像是活了过来，浑身的诅咒之力浓郁到了极致，在这艘大船的上空凝聚成了一轮黑红色的太阳。
随即，一声高亢的鹰啼声陡然响彻海港。
「唳——！」
它早就已经被污染堕落，此时得到了艳后的「馈赠」，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要宣泄凶威，大开杀戒。
却被用掌握着【音乐】、【守护】权能的猫神贝
斯特，用一声猫叫挡住了足以杀人的余威。
城中根本不知道超凡存在的平民，也只是听到了一声鹰啼，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太阳船在得偿所愿之后，像是重新恢复了一丝理智，认清了眼前的敌我形势。
倏忽转了一个弯奔向深海，钻进一条世界裂缝里消失在了物质世界。
显然是在恢复完整后，它已经拥有了重新回归荷鲁斯神国的能力，跟先前的【大祭司】一样受惊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归老巢。
而巫师们想要去往对应的神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着这艘传说中归属于荷鲁斯，又真实被祂污染的太阳船。
但创世九柱学派的上位巫师们谁都没有动，任由它跑的无影无踪。
萨兰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源质之海深处跟沿岸的潮间带不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根本就不存在航路这种东西。
从古至今都没有诞生过任何一张源质之海的航海图。
现在怎么直接把唯一认路的太阳船放跑了？我还以为要直接乘坐这条船去荷鲁斯神国呢。」
刚刚说完，就被趴在他脑袋上的猫神一尾巴抽在后脑勺上，骂了一句：
「傻蛋，喵～
我们登上太阳船一举一动都会被污染它的荷鲁斯感知到。
虽然大概率确定祂现在已经是个不断裂开的疯子，但也没有直接正面送上门去的道理。
反正只要有了信标，想找到神国位置，还能难倒我们的上位巫师不成？
只要锁定了位置，想什么时候去就可以什么时候去。」
短短不到一天，猫奴就已经被猫主子调教出了应激反应，萨兰特毫不犹豫地就附和贝斯特的意见：
「是，女王大人说的对。高，实在是高！」
【艳后】懒得理会「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将手一扬。
金青色的光芒爆闪之间，在场每一位上位巫师的手里都多了一枚金青色的金属护符。
「这是借助九柱之一【大气之神·舒】制作出来的【大气护符】，不仅已经锚定了太阳之眼和月亮之眼。
还可以让我们在源质之海里互相通讯定位，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迷失在深海里。」
【艳后】向众人介绍了护符的能力之后，又扭头看向拜伦，难得地笑了笑：
「狂猎之王陛下，怎么样？
虽然我们这里没有律法网络，但很多奇物、道具都独具特色。
源质之海深处没有信标，没有律法节点，就算是你们的【领航员】也要迷失，大概率不如我们的巫术道具好用。」
「不错，真理回廊的超凡体系确实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拜伦赞赏过后，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大气护符】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不过，定位、通讯，这种大气护符不会.突然爆炸吧？"
抬头看向【艳后】的时候，四目相对，却是靠着渐渐接近6%的「万物归一」瞬间读懂了她的眼神。
【大气护符】没有问题，它不是来自质能转换方程的蘑菇弹，这么小的玩意儿也炸不死上位巫师。
但是那两颗世界最大的钻石光明山和黑色奥洛夫却真的会炸！
两件诅咒之物入手之后，创世九柱学派不可能不动手脚，就那么老老实实还给太阳船，让它轻松回归荷鲁斯神国。
只要对方完成定位的使命，就可以心念一动把它变成一颗大号炸弹。
更准确的说，太阳船学派的研究进度既然已经涉及到了烧海水就可以供能的
【太阳炉】。
即使体量远远不能和远古太阳神帝乌以及现太阳神因蒂相比，但威力也已经不容小觑。
不由感叹：
「【艳后】陛下可真是天生的王者，物尽其用的魄力非同一般。」
后者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接受了他的夸奖，展颜一笑：
「呵，谢谢夸奖。」
什么都没说，却自有阴谋家和老银币之间的无声默契。
然后艳后放出自己距离六阶只有半步的魔法书。
看起来是黄金质地的封面上铭刻着创世九柱，绽放出太阳一样明亮的光芒。
纤纤玉指在封面上一点，魔法书顿时化作金液当空浇铸出一条同款的太阳船，带着自家学派的成员登上了金船。
其他各家学派巫师也各展本事冲进大海。
「狂猎之王陛下，东方大陆已经触及到了源质之海深处，这里和另外两座大陆的浅海区完全不一样。
物质世界逸散的知识和源质大海交织在一起，现实和虚假混杂，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恐怖秘境，那里敌强我弱，敌人无穷无尽。
相近的知识更是会吸引相近的怪诞和传说降临。
掌握着不同知识的巫师数量越多，路上遇到的危险就越多。
所以大部队不能同行，我们分头行动，最后在神国汇合。」
【艳后】对拜伦挥挥手，率先带着自家人马和萨兰特这个猫奴一起钻进了世界裂缝。
拜伦也点头致意，抬手放出了自己的【传奇战舰·金鹿号】，招呼童话镇学派上船。
昨天艳后就已经提前把九柱之一奥西里斯交给了他。
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他提出的替代方案。
两人订立了严苛的契约，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赖账。
即使为了神王的神职和即将诞生的「下沙漠帝国」，拜伦也不会消极怠工。
薇尔莉特、【卖火柴的小女孩】翠丽茜娅、【狼外婆】布兰妮、【阿里巴巴】登上战舰。
「金鹿，开启【深海赐福】，出发。」
一声令下，成长到少女模样亭亭玉立的舰娘小手一挥，转化成巡航舰模式的金鹿号顿时化作一线金光，最后一个冲进了世界裂缝。
呼——！
充沛至极的源质潮汐化作大风席卷而过。
下一刻，金鹿号已经落入源质之海。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深海，与过去见到的浅海截然不同。
他们以前进入的海域大多还在白银大陆沿岸，属于灯塔序列深海防线的笼罩范围之内，至少抬头就可以看到远方的那一轮银白色太阳。
海里虽然危险，但主要生活着由人类灵魂转化成的各种怪诞，它们会死，会流血，遇到了也不是十死无生。
但在真理回廊，人类集体潜意识构成的大陆已经被淹没了大半，不要说是律法之光，就连人类本身的灵性光芒都十分暗淡。
一点点，一簇簇，被黑漆漆的海水切割的支离破碎。
正如艳后所说，物质、能量、信息从大陆中不断外流，和源质大海的灵***织在一起，形成了无数层规则诡异的独特秘境。
在真理回廊还需要知识活性化，这里完全不用，人类的一切幻想在这里都有可能变成现实。
一不小心就算是伪神也有可能当场陨落。
非要用一个词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规则混乱的黑暗童话世界。
【金鹿号】冲出世界裂缝后，就好像一头扎进了一副五彩斑斓的油画里。
「拜伦，快看，猪在天上飞！」
薇尔莉特一拉拜伦的手指向天上。
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白云，却有两只体格肥硕，好像存钱罐一样的铜猪在悠然飞翔。
飞着飞着突然「噗通噗通」掉进海里，溅起巨大的彩色水花。
众人趴在船边低头一看，它们竟然变成了两个黑漆漆的铁砧，在海里游得又快又稳。
战舰旁边路过的小岛上，一只飞蝇躲过了青蛙的舌头，反过来一口把对方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展翅翱翔变成了雄鹰。
下一秒又被一只麻雀啄穿了脑袋，像吃面条一样吸进了肚子里.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那座小岛突然拔高变成了高山，膨胀到极限时，当场爆散成漫天飞猪飞向四面八方
童话镇学派的巫师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金鹿号上的船员们却是满眼惊叹。
只有在拜伦的眼里，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智障Ai」生成视频的荒诞既视感。
但他自己已经成为「画中人」，亲眼目睹眼前的离奇景象，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心头沉重：
「物质世界的知识和人类，全都成为了源质大海不断壮大的养料。
如果螺湮纪元降临，把整个物质世界都卷进海底。
也许这个世界会变成彻底打破物质、能量、信息界限，甚至打破空间、时间界限，成为一方沟通所有物质世界的灵界吧？
在这样一个不讲逻辑的世界里，最后怕是凡人不得好死，超凡者不得好活啊。」
【金鹿号】缓缓向前，各种离奇的景象让人目不暇接。
但是因为一切都在不停变化，没有任何固定参照物，他们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向前走。
只有手持【大气护符】，掌握神国信标的拜伦可以断定，他们和目标之间的距离确实越来越近。
只是靠着船上的国境迷锁才没有惊动各种各样诡异玩意。
大概过去了三个小时，拥有空间权能的【阿里巴巴】突然对拜伦提醒道：
「陛下，前面就是秘境深层"铁锈带"了。
浅层的规则接近现实，只打乱了物质、能量、信息，对我们高序列超凡者威胁不大。
但是深层"铁锈带"，规则接近无序的深海，连空间和时间都有些混乱，文明的起始和终末并存。
在这里再强的迷锁也会失去效用，让我们和深海发生交互，我们想去神国，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拜伦自然相信专家的建议，不然也不会组团行动。
从善如流地立刻下令道：
「金鹿，一级战备。」
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再次一变。
有点像劣质游戏的贴图切换，中间没有任何丝滑的过渡，整艘船就掉进了深层的「铁锈带」。
拜伦一行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的铁锈味，还有一种岁月沉淀之后的腐朽味道。
海水、礁石、云层.这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股子不祥的锈色，暗淡的天光也是黄昏的颜色。
【阿里巴巴】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为其他人解释道：
「过去和未来，文明与衰落，生机与腐朽都在铁锈带并存。
凡人有的时候也会遇到这样一种经历。
突然莫名其妙觉得某个场景十分熟悉，感觉自己曾经在做梦的时候百分百梦到过完全一样的场景。
这就是无意间连通了这一片"铁锈带"。
这里连时间和空间都不是固定的，自然也不存在所谓的航
路。
规则会根据进入者本身掌握的知识，牵引不同的秘境和怪诞追杀我们。
"知识逐人"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各位，大逃杀即将开始！」
拜伦朝着面前一片锈色的大海虚虚抓了一把，读取到了这一层秘境的信息。
「在本纪元，白银大陆文明占据了世界的主导地位。
白银文明得以成长壮大的"三次深呼吸"分别是——蛮族入侵白银帝国、十字军西征和大航海。
最终形成了以迁徙、远征、入侵和海外殖民活动为主的"游盗文明"！
这就是当今本世界人类文明的底色。
即使开启地外探索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而在波澜壮阔的地理大发现时代，想要活下去，能依靠的只有千锤百炼的剑术和枪炮。」
拜伦刚刚向众人复述了规则。
咔嚓咔嚓
巨型节肢动物蜿蜒游动的声音就蓦然从水下响起，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翻涌。
下一秒。
锈红色的大海突然炸开一朵朵巨大的浪花，一条、两条、三条.至少几十条像是披着锈蚀铁甲的巨虫冲出海底。
它们的体长不知道有几百几千米，对着金鹿号张开花瓣一样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
「三次深呼吸」没有按照时间顺序降临，第一个出现的正是大航海时代阻挡「游盗文明」扩张的阻碍之一——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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