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管事,你给我评评理啊,这朱老三在外面和别的寡妇厮混,反倒是让我们母子几人在家艰难度日!瑶管事~嘤嘤嘤……”
正在田埂上巡视的农业情况的瑶娘被一名妇人阻了去路。
瑶娘看着妇人脸色心虚中又带着气愤的表情,心中便明白这妇人拦她的意思了。
吩咐身边助手:“小郑,你去查明真相,若这妇人所说之事属实,便将朱老三赶出有钱庄,日后名下工坊店铺都不得在录用朱老三。
对妻子都不忠之人,哪能忠于有钱庄。”
妇人一惊,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啊?瑶管事,瑶管事等等,我…我……我只是想让您叫我家朱老三回来,不是…不是……”
她可没有想把丈夫赶出有钱庄的意思啊!
想到丈夫知道这个后果之后会如何对她,妇人便浑身颤抖,腿一软,扑倒在地。
瑶娘退后一步:“小郑,若查明此事为恶意诬告,朱老三一家子全都赶出有钱庄,若有谁求情,也一并送了出去。”
小郑:“是。”
那告状的妇人总算意识到了后果严重,膝行几步到瑶娘跟前,“瑶管事恕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瑶管事,瑶管事——!”
瑶娘看着跟前苦苦哀求的妇人冷声说道:“我可当不起一声‘恕罪’,庄子内有明令,人人都需拜读。
你口中所说之事也有解,你若有心,直接与朱老三和离便是,子女愿意跟谁就跟谁,庄子上的活计大多轻便,钱财给的也充裕,不愁养不起孩子。
若是孩子都不愿意跟你,你也不愿意一人过活,也可再嫁,那条路不比挽留一个不忠之人好?”
朱老三若是被赶出有钱庄,瑶娘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他的孩子愿意跟爹还是跟娘。
跟钱、跟爱。
朱老三一样都没有,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瑶娘轻摇头:“可你偏偏不与你所在大队的队长说明情况,反而求到我这里,是觉着我未婚面皮薄,也是想博我同情,让我出面押你丈夫回心转意,这算盘珠子倒是响亮。”
只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更别说能对庄户们施恩的人从来不是她。
目光冷冷扫过田地周围竖着耳朵听热闹的庄户们,瑶娘语气冷然:“庄内有扫盲班,不止教导认字,还有庄令通读。
下工之后大家也别急着回家生孩子,多去读书识字,明明是非。
日后教导出来的孩子也不至于只能接过你们手中用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锄头。”
听瑶管事一个年岁不大,又未成婚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很自然地说出“生孩子”这样直白的话,周围干活的庄户们脖子一缩,互相看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在听到她说自家孩子日后只能接过他们手中的锄头时,又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不过是无根浮萍,日后孩子能有一把锄头接在手就已经是不错的日子了。”有人忍不住反驳。
他们无田无地,之前大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庄户,靠佣大户人家的地生活,日复一日的劳力耕作,从来没有没有妄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能活着将血脉传下去就不错了。
如今庄子上的变化太大,一部分人适应的很好,并快速发家,一家子上下十几口人在庄子工坊挣了钱,去外面购买两亩荒地。
名下有了恒产,哪怕没什么价值,也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成了熙朝一名普通庶民。
可也有一部分人害怕改变,扶不上墙不说,还怕自己孩子墙上进了不服他们管教,拼命拉扯自己的孩子堕落。
瑶娘跟在明珠管事身后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人性多变,不要过度同情庄子上的任何人,无论男女老少。
瑶娘没有反驳那人的兴趣,随着上手庄子里的各项产出,读朝廷邸报,有明珠管事教导,有立春等人指点,她的目光也不再局限在这庄子内。
说句难听的,庄子里的人如今差别还不算太大,可若大家在庄令这般平等的情况下还立不起来,无论怎么教导,目光还放在家长里短上的话,落后他人是必然的。
现在落后一步,日后便是天堑。
瑶娘摆摆手,让人把惊慌磕头的妇人带走,继续巡视庄子的农业情况。
没走多远就见冬至正在田边水渠里清洗手脚和裤脚上的泥浆。
“可是事忙完了?”路过的瑶娘随口询问。
冬至点点头,叫住她:“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走。”
瑶娘停下脚步,望着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刚刚还郁闷的心情便随着微风消散。
“饿死了,”冬至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从水渠上了大路,“也不知道中午食堂吃什么,可千万别是萝卜了,我真是吃够了。”
瑶娘:“不是鸭就是鹅,工坊那边紧急排了一批羽绒服,也顾不得持续取毛了,全都杀了,一部分风干,一部分送去了食堂给大家添点肉味。
再有一部分送去训练场那边,护卫队的人每日训练不轻,明珠管事说了,肉蛋奶都要跟得上。”
冬至咂咂嘴:“回头我去养殖场那边看看,买上几只鹅,小暑给咱们做铁锅炖大鹅。”
小暑、大暑两人管着食堂,也负责整个庄子的后勤。
“你还有钱?”瑶娘笑问。
冬至一向不亏嘴,月俸最多撑十天。
“这不是快发月俸了嘛,”冬至无所谓地说:“说起来,武林大比就在后天,也不知道掌柜的会不会带我们一起去。”
说着她羞涩地嘻嘻笑着:“明峥管事可真好看,你说他会不会跟着掌柜?”
瑶娘沉默:“……”
“应该不会,因为武林大比取消了。就算不取消,你也看不到明峥管事,他都回自个庄子里了。”
“啊?”冬至惊讶,随后面露可惜之色:“嗐,早知道前几天我就多缠缠明峥管事了。
那这么说来,惊蛰怕是要提前出去了?”
瑶娘:“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