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芙凝视照片：「他，肯把它给你……」

    姬宗熠嘘口气：「是，这是个好孩子，就像我们的平安儿一样，心思纯净，情深义重，他有太大的责任，无法说出实情，但却不忍心隐瞒我们这样一对失去孩子的父母，他这样做，冒着多大风险，你我都明白，但这何尝不是证明，这孩子心性的纯良，他值得……」

    「值得，值得拥有两对父母的爱。」姜子芙柔声道。

    姬宗熠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子芙，忘了过去吧，他不光是我们的儿子，也是这天下的儿子，他要为这天下父母，打破黑暗，创造盛世，让天下家庭美满自由，我们……不要拖他的后腿。」

    姜子芙微微点着头：「而他，什么都不要，连皇太子都不做……」

    「是啊，仿佛他来，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身为人皇，远不及他，可至少我懂得，人皇就该视天下百姓为子民，这不光是口号，更是人皇的天职，我们就是他的父母，从此，再无改变。」

    姜子芙认真点点头：「再无改变……」

    她忽然笑了，深情的望着姬宗熠：「你这样优秀的爹，配得上这样的儿子。」

    姬宗熠咧嘴笑道：「你也一样。」

    姜子芙忽然认真道：「孩子要成婚了，爹娘要好好准备。」

    姬宗熠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早把传家宝给他们了。」

    姜子芙想了想：「还有许多呢，凤冠霞帔，大红吉服，礼宴餐点，宾客……」

    「还有……」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照片絮絮叨叨，面带微笑，竟仿佛与那照片重叠……

    ——

    金城呆呆的走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偷听到了什么，脑海中一片乱麻。

    「金城……」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茫然的回头望去，是文曲。

    「阿城……」

    文曲慢慢走近：「你都听到了……」

    金城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文曲轻叹一声：「不是有意要瞒你……他们，曾经也不知道。」

    金城依旧没有言语。

    文曲神色复杂：「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好吗……」

    金城目光散乱，却终于点点头：「我要去见皇祖父……」

    文曲点点头：「我陪你。」

    「监视我？」金城的声音并没有多大起伏。

    文曲居然认真颔首：「是。」

    金城看着他：「你可以继续骗我的，就像从前一样。」

    文曲摇头，神色虔诚：「我说过，只骗你那一次，从此都不再骗你。」

    金城看着他片刻，蓦然转身而去。

    文曲轻嘘口气，脚步加快……

    ——

    孙道通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半躺在地上靠着石头，肚皮上放着一壶酒，一道酒水成线落入他口中。

    咕哝几下咽下去，他打了个嗝咂咂嘴：「好酒。」

    道尊啃着羊腿：「没有喜酒好喝。」

    「都一样的酒。」

    「心情不一样，喝酒这事儿，关键在心情。」

    孙道通嗯了声，咧嘴一笑：「胖子，你我设计他们，不成想真的走到这一步，比我想象中更好。」

    道尊放下羊腿抹了抹嘴角：「唔——好一万倍，老毒物，最高兴的该是你。」

    孙道通嗤笑一声：「我不配，我们都是带着目的的，你还真当我是他亲爷爷了？」

    道尊瞅瞅他：「你觉得呢？」

    孙道通哼了声：「我觉得要有这么个混账孙子，没可能活到三百岁。」

    道尊不屑的斜他一眼：「少在那嘴硬，这世上给他最多的就是你，这点，他心里有数，所以，从来没怪你。」

    孙道通懒洋洋坐起身：「说过了，都是目的。」

    「目的？目的个屁，贫道我眼睛虽然小，但聚光，老毒物，你本质上跟江凡是一类人，表面是表面，心里都很纠结，也都最重情谊。」

    孙道通一摆手：「少来煽情，多大岁数了。」

    道尊切了声：「你陪那小子游荡天下四海为家的时候，开心的跟慧明似的，说真的，老东西，那是你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吧……」

    孙道通目光有些出神，过了会儿，才低头一笑：「那瓜怂……」

    道尊叹口气，认真道：「这才是你敢赌的根本原因，你相信他甚至无关传承，而是这娃娃的心性，有血有肉，这要不是真人，贫道我都不知道啥才算。」

    孙道通沉默一下，哼了声：「算了，准备准备吧，瓜怂大婚，你我总要有所表示。」

    道尊哈哈一笑：「这场大婚是天大事，意味着人间帝皇和破局之主的合体，你我是要好好筹备筹备，要办一个世上最风光的大婚典礼。」

    「不光如此，也是你的徒弟和我孙子的合体。」

    道尊点头：「那是……嗯……？不对，老毒物，你大了一辈啊？占胖爷我便宜？」

    孙道通不屑：「老子本来比你大三辈，这还压低了说。」

    「滚蛋——老东西，呛火是吧，是不是想打一场？」

    孙道通龇牙一笑：「胖子，老孙我早就想领教领教大海无量……」

    ——

    嬴无名拎着一件华贵的袍子比划着，脸上却尽是不满意。

    「这件也不行，太花哨，不庄重。阿姐和姐夫大婚，我身为小舅子穿的跟个花花公子似的，成何体统。」

    雪房在一旁抱着好几件袍子无奈叹息：「我的大王啊，您都换了三十件了，还不满意？这都是新做的啊，我来的时候，你那柜子里统共就三件衣服……」

    嬴无名挠挠头：「以前是没这种场合嘛，我其实也要面儿。」

    雪房翻个白眼，对旁边的银月说道：「姐姐啊，劳烦你去催催悦来布庄与华裳行，另外那两件快点交货。」

    嬴无名赶忙道：「主要是华裳行，姐夫喜欢那的款式。」

    银月早就不耐烦了，嚷嚷着知道了知道了，扭头就走。

    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这老爷们这般德行，好比看到项臣涂胭脂差不多，别提多别扭了。

    嬴无名却一无所觉：「呃，对了，贺礼准备好没有？」

    雪房放下一大堆衣服，取出一本折子：「早就准备好了，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南疆特产，一应俱全。你瞅瞅吧，还缺啥？我是不敢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