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那持续了四十九回合预演的浩浩圣争,最终竟然会衍变成如此结果。
苏染的灵光乍现,也让所有旁观之人,意识到了棋局开始之际,所说的兴衰到底是何。
万事有兴,其必有衰。
这个规律并不难理解,但在一场棋局对弈中,出现如此规则,无疑是对所有对弈棋手乃至于观众的巨大挑战。
最先消亡的不是他人,正是之前想要一统天下的杂家吕不韦,紧接其后的就是困守一地的墨家思想。
如果说杂家是由于吕不韦的原因,那么墨家的消亡纯粹是因为之前儒家思想多次影响,【天理】两位棋手早就已经完成了对于自家墨家的压制,此时面对衰亡,随着【墨子】的圣陨,消亡的悄无声息。
当然,这个天下圣陨的可远远不止【墨子】,随着天道的变更,圣位的根基直接被动摇。
原本成就思想之道,就可以成为思想半圣,但现在恰恰相反,破灭思想才能成就圣位。
原先无论是纵横家的【张子】【苏子】亦或者是墨家【墨子】全部失去了他们的半圣之位,然后快速圣陨。
如果想要赢得这盘棋局,双方现在要做的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加入到衰亡之中。
协助天道让这方世界文明退化,或者通过战争或者通过灾难,反正不能通过思想。
在初步的惊疑不定后,双方棋手自然都已经明白了这个胜利方式。
可惜,他们不是一些急功近利的棋手,这一场对决也不是与代言人的绝弈。
虽为敌手,两组成员早就在之前的对弈中彼此敬重,根本不需要半分提醒,双方都默契地没有选择那一条最简单的道路,而是同时选择了最为简单的坚持。
在思想衰亡的世界中,用他们的坚持,以及最后的手段,维系他们的思想。
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毒圈彻底开启,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逃离毒圈,而是比一比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承受的最大的压力。
当然同为棋手,此时心性的差距已经明显地彰显,就像【天理】组这边,孔松根本没有继续落下后手的准备,他已经做好了全力辅佐的心思。
相反,之前仅仅出手过一位并非是最擅长棋子的张桓,此时的神色泰安,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此时环境之内,张桓快速让孔松将【中庸】的感悟通过一位位学者进行抢救性传承。
这是孔松现在的最大价值,虽然思想开始衰亡,但他对于平【中庸】的理解远超常人,可以不借助棋灵,强行共鸣论道。
这也是思想之争中棋手之间的区别,棋灵好抄,思想难鸣。
即便告诉你这枚棋子就是圣级,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除非是像诸葛一这样的异类,不然绝大多数棋手,都很少去杂修各类思想。
有了孔松的全力施为,那在思想领域也明显被压制的极其难受的【齐相范仲淹】,手中终于出现了一本宝贵的书籍,书名《中庸》。
此时的范仲淹已经不太像一位儒者了,更像是一位军功赫赫的将军。
在他的麾下也因为这段时间的抗衡秦军,聚集了大量豪杰强兵。
可以说,范仲淹可以持续在金阶,正是因为其在军伍上的能力。
想要用范仲淹取得胜利,难度不大,但想要凭范仲淹重塑儒家体系,那基本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了。
这一点不仅仅范仲淹自已懂,作为棋手的张桓更懂。
在四十九回合之前,张桓落下的本命英雄棋灵此时都化身一位大豪杰,带着自已的乡勇直接投靠范仲淹去了。
他的这位本命英雄棋灵,有个源自于易经的古朴大气之名,厚德载物之载。
黄阶英雄棋灵【豪杰张载】。
这就是思想棋灵的现状,不管你之前共鸣程度有多高,这个阶段只要落下就是极致的压制,孔松好几位可以达到圣级的英雄棋灵,现在一旦落下都是黄阶的存在。
职业么,什么都有,反正就不是儒者。
不然傲气如孔松也不可能那么直接放弃继续落子。
虽然四十九回合才开始的大毒圈,但四十八回合两人落子之时,棋手已经感应到了些许危机。
这一点他们较之【纵横】组知道得更多,因为两位圣人中,他们是真有内应。
在前置工作做得差不多之后,张桓终于出手了,相对于学自河东世家的【范仲淹】,他对于自已本命棋灵的运用那才是炉火纯青。
天衍回合刚刚过半,一道黄阶历史事件悄无声息地出现。
那是典籍类兵书历史事件【边议九条】。
在这种级别的对弈中,黄阶历史事件真的不能说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
甚至这个历史事件仅仅是堪堪达到黄阶,不能说差,但对于此时的范仲淹来说,绝对算得上鸡肋。
但,正是这一篇许多观众都看不上的普通兵书,才是张桓真正的布局雏形。
虽然较之国士宗师那般了无痕迹,在宗师高手看来,整体布局痕迹非常明显且容易破坏,但在这一盘棋局中,已然足以惊艳。
秦齐边境中,一身戎装的范仲淹,淡淡地看着满脸渴望的张载,手中拿的正是其献上的兵书《边议九条》。
按照此时范仲淹的本能,虽然不至于重用,但绝对会欣然将张载编入军队,这是如今范仲淹在衰亡大道中的本能。
然而,这一切都是张桓不布局的前提,在范仲淹即将开口之时,大量棋魂力从张桓处爆发,形成巨大的论道空间,短暂地进行共鸣论道。
刚刚开始论道之后,张桓就真正意识到此时衰亡大道的恐怖,他几乎无法让范仲淹说出任何真正的儒道经典。
但他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中军大帐中,微微闭目的范仲淹重新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载,只不过这一次并非什么赞扬而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儒者自有明教,何事于兵?”
区区十个字,天地有血色雷霆出现,范仲淹也不管其他,将腰间一直悬挂的一册书籍径直丢给张载。
其名《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