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二章 第一腾龙?以一敌三!

  刀光如海,一双大手盖压天地。

  屏西双煞和覆海手配合默契,威势惊人。

  姜望以一种决然姿态撞进刀光之海中,好似飞蛾扑火般。

  直觉给人像是在送死。

  但在刀光海中,忽然炸起一团剑光来。

  这剑光如月初升,宁定、清冷……却亘古不改!

  决然升出“海”面,搅碎了刀光。

  而那一双覆海手凶狠盖下,却怎么拢得住月光?

  明月照破天穹,姜望仗剑击破掌势,一跃而起。

  只一剑,便连破双刀合击,再破闫二之掌。

  这哪是飞蛾扑火,分明怒龙翻海!

  覆海手闫二,号称临海郡第一腾龙。

  屏西双煞,双刀可斩内府,自也是屏西郡腾龙境前列。

  他们在各自出身郡城,都是同境数一数二的存在,自有一股底气在。

  然而重玄家随随便便出来一个门客,就破了他们的联手之势。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临淄,是大齐皇都,是东域第一雄城。高手似雨,强者如云。

  眼界大开。

  而姜望人在空中,手指如蝴蝶穿花,瞬息万变,荆棘冠冕在头顶一闪而逝。

  紧接着朵朵繁花在空中飘落,飘飘洒洒,各自摇曳生姿,美轮美奂,

  焰花之海铺开!

  幻花焰花虚实相间,或迷视野,或焚其身。在荆棘冠冕的加持下,威能大增。

  闫二本来在赶车的时候,蜷得厉害,身形普通。

  此时人有一个外拔的动作,整个人似乎“膨胀”了起来。这当然只是视觉上的错觉,但他的气势一下放开,人们才能惊觉,他原是个八尺高的壮汉。

  那双骨节异常粗大的手,动作变得十分缓慢,就如……承受着巨大压力,在深海中搅动一般。

  然而除霞山别府的门子外,在场都是强者,自然看得出来,闫二这一双手,分明搅动着范围内的空气、道元、乃至于气场。

  这一双手,无愧覆海之名,确然凶悍。

  霞山附近坐落不少权贵的私宅,也很少有谁会不关注重玄胜的霞山别府。这一番动静起来,陆陆续续便有人凑出来旁观。只是见得对阵双方是鲍家和重玄家,就没谁凑到近前来便是。

  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有很多不太看得懂战局了。但闫二来势汹汹,如巨人拔城一般,还是令人看得心惊。

  但见那双大手似缓实急地“搅动”着,而后猛地往外一撕!

  花海飘摇,而后竟自中间开裂。

  覆海手撕开了焰花之海。

  便在此刻,自那缝隙之中,两道刀光同时斩出,如银鱼跃水,将那缝隙撕大,同时扑向姜望。

  这配合浑如一体。

  既需要默契,更需要完成这种默契的强大。

  屏西双煞,双刀在空中并行,轨迹玄妙,似倒挂两道弧光。

  仅只两道弧光。

  那是刀光被压缩到极致的表象。

  简练,危险。

  锋利,冷酷。

  是他们毕生之杀力。

  以荆棘冠冕强化焰花之海后,姜望有足够的时间酝酿强力道术,以诸如一记八音焰雀结束战斗。

  但他反而只是停在高空,垂剑不动。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仿佛自大到要在战斗中让先。

  仿佛愚蠢到要等对手攻破焰花之海,再行反击。

  这尤其可笑,尤其容易令人愤怒。

  鲍仲清冷眼瞧着,有意无意地身对重玄胜和十四,若他们有援救的动向,他便会在第一时间阻止。

  然而无论是重玄胜还是十四,都保持了平静。

  仿佛他们默许姜望有这样“自大”的资格。

  凭什么?

  同为腾龙境,他面对的可是一郡之地最强的腾龙境高手。

  他还是以一敌三!

  哪怕旁观者,也不乏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倒要看看此人马失前蹄的惨状。

  这种愤懑与期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焰花之海已被撕开。

  因为两道弧光已经划至。

  因为姜望……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奇快妏敩

  疲惫、苍老、无力、煎熬……但坚定、激烈、昂扬、骄傲!

  那不应该是姜望的眼睛。

  如果让重玄胜来说,他会脱口而出一个名字——纪承。

  修行修心,道心愈发明澈、坚定之后,好处体现在方方面面。

  首当其冲,便是剑道。

  姜望经行数万里,结合自身修行,总结出天地人三剑。让他在通天境最强之列,得以立身。

  这三剑框架很大,也强在一个“大”字,也失在一个“大”字。

  仅以人海茫茫之剑来说,一剑人海已茫茫,当然是怅然若失。

  然而对于“人海”,或者更进一步,对于“人”,他又理解有多少?

  世情百态,世人万万种。

  他姜望虽然已经经历很多,经过很多。但毕竟年未至二十,足迹未遍三山五岳,九湖八川,能够断言透彻一个“人”字吗?

  就像来了临淄后,才瞧到真正意义上的“人山人海”,人海茫茫之剑有了些微长进。

  也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终于看到这茫茫人海中,一滴水的波澜壮阔。

  这壮阔一直都存在。

  只不过是在道心得到洗涤之后,他才能将之完全映照。

  姜望的剑动了。

  他的剑势称得上衰弱迟缓,可给人的感觉,却壮烈又刚强!

  此剑,名为老将迟暮!

  老将虽暮,犹能死国!

  许我一把长弓,为国……许此残身!

  国破之时,老将只手挽天倾。虽则最终社稷崩,老将承重而死。

  但那一股精神,昂扬壮烈。

  长相思以近乎孱弱的态势接近那两道斩来的弧光。

  却在交锋的那一瞬间,气冲云霄,排山倒海!

  那两道凝练至极的刀光,将所有杀力聚成一线。可以说是屏西双煞巅峰之斩。

  但一触即溃!

  如高山崩摧,此剑撑山住。

  如洪水奔涌,此剑阻洪流。

  于不可能时,成不可能事。

  生是英雄,老亦英雄。

  成是英雄,败也英雄。

  这一剑是老将迟暮,这一剑也是一世英雄。

  刀光碎,掌势破,人乱飞。

  什么可破内府的屏西双煞,如土鸡瓦狗,一剑崩碎刀光。

  什么临海第一腾龙绿林闫二,似撼树蚍蜉,剑至人飞。

  姜望落地,直接收剑入鞘。

  一切的气势、光影全都消失,霞山别府门前,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如果不是鲍仲清脚边躺着那三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