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烛 作品

第二十二章:心声

    事实也正如桥本奈奈未所猜测的那样,白石麻衣如今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也几乎浑然不知。

    她此时整个人都仿佛在天人交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中。

    那晚在小屋偷听到的一切此刻都浮现在了耳畔,心情也是五味杂陈,难以自控。得知对方与娜娜敏的关系时的震惊气愤,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丝丝背叛与酸楚,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就要离开了的忧愁不舍,以及事到临头的紧张惘然。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心灵上的煎熬更是让女孩感到一阵疲惫,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深处仿佛都跑出了一个声音,大声嘲笑着她居然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思来想去煎熬无比,但这件事明明跟她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何必为他人徒增烦恼——

    是啊,这件事明明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就好像打开了某个心结一般,女孩忽然间一愣,心神一阵摇荡。

    真正要在意的,真正应该操心的,不应该是娜娜敏才对吗?他们才是...才是那种关系,说到底,这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女孩心底便不由得微微泛酸,嘴角也不由得轻咬起来。

    内心深处的声音也愈发猖狂, 大声狂笑, 又循循善诱:“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你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对!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你瞎操心,人家可还未必领情呢——”

    “怎么能这么说!”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却隐隐在耳畔响起,焦急道:“娜娜敏可是你最在意的朋友啊!她现在发生了这种大事, 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你难道忘记你以前下定的决心了吗?你要阻止她犯下大错才行啊!”

    娜娜敏......

    一听到这个名字, 白石麻衣的眼神顿时又明亮了起来,但下一刻最开始的声音又在冷声嘲笑。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就算你想,你又能做点什么?他马上就要公布消息了,到时候该离开还是得离开, 娜娜敏说不定也会跟着走, 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袖手旁观而已!”

    念头一出,女孩顿时又感觉一阵无力。没错, 自己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时间一直在逼近,自己犹豫煎熬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想出任何合适的解决办法,甚至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到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不!现在根本一点都不晚,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么做!要是你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成一只骆驼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你觉得事后你会不会后悔?你的内心能不能过意得去?到了那个时候, 才是真正晚了——”

    耳畔的声音愈发焦急,仿佛担心她真的是这样一蹶不振。

    白石麻衣眼神挣扎, 坐在座位上脑袋越来越低, 指甲都仿佛要插进手心,脑海中的声音却在哼哼冷笑:“娜娜敏娜娜敏, 你只会用娜娜敏来当借口!你难道说, 你之所以一直纠结踌躇到现在, 就单单只是因为娜娜敏而已吗?别自己骗自己了!”

    “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胡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既然不想要娜娜敏犯错, 那天晚上就应该直接冲出来才对,要不然之后也有的是时间去坦白, 为什么你一件都没做?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虚?或者因为有别的原因在吗——”

    “骗人!”

    “那你倒是解释看看啊,为什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在犹豫?你知道了真相之后, 不应该生气,不应该愤怒吗?为什么一样都没有?”

    “我,我担心会伤害到娜娜敏,不行吗?”

    ......

    一时间,内心的两个声音仿佛实质化成了两个人格,在不断地争吵着,争辩着,搅得她头疼无比,眉头愈发紧蹙。

    房间内仍在公布着的选拔的声音似乎都越飘越远, 变得模糊无比,只能隐隐听见几个缓慢至极, 如同被慢放了数十倍的音节。挣扎疲惫的心情里,白石麻衣闭着眼紧皱眉头,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层蒙蒙的迷雾, 无论是声音也好,画面也好,一切都隐藏在了这片迷雾中, 不见不闻。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间,最开始的那个声音发出一阵尖笑,大声道:“我明白啦!你其实喜欢上了那个家伙对不对!”

    “啊!”

    如同一道闪电刺穿了这片迷雾,连带着刺穿了迷雾中的女孩自己,白石麻衣只感觉浑身上下瞬间颤栗,眼睛倏忽睁开,面色一片雪白。

    脑海中,某个家伙的身影面容,乃至于平日里记忆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在此刻都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地如同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一样, 令她只感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震惊,茫然,惊喜,羞涩,酸楚,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头,仿佛一道汹涌着的海浪将她高高抛起,又顺着地心引力种种落下,失重感如同海水一般淹没了她,只感觉无法呼吸。

    之前那道焦急的声音也变得虚弱无比,还在无力的挣扎:“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个家伙那么可恶,平时专门取笑自己,还对娜娜敏下手,我早就应该恨死他才对——”

    “那你怎么一点恨意都没有?那天晚上也没有站出来,主动带走娜娜敏......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也喜欢上了他,所以才不敢站出来的对吧?你不仅担心坦白之后无法面对娜娜敏,更害怕他真的离开了,所以才一直纠结煎熬到现在!对不对?”

    最开始的声音无情冷笑,说出的话仿佛一把把刀子一般,深深插入女孩的心脏,将里面隐藏着的最深处也最不愿意想起的念头一个个刨开。

    白石麻衣脸色发白,随后微微泛红,脑海中还在一阵阵回荡着那个声音,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深深叩击着她的心防,震得她心旌摇荡,久久无法言语。

    与某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了眼前,有些记忆尚且模糊,有些记忆却仍旧清晰,但无论是模糊还是清晰,此刻回忆起来,都带着酸涩与甜蜜,让人难忘。

    如同平静湖水中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着,永不停息。

    她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自然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坦白心声的甜蜜羞涩,与想起如今所处时刻的酸楚委屈交织在一起,却让她感到更加的迷茫与无力。

    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晚了吧——

    拥挤的房间内仿佛吹起了一阵冷风,吹得她内心冰凉肌肤颤栗,一阵发抖。

    女孩只能继续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双手如同取暖般紧抱着胳膊,默默等待的那一时刻的到来。

    迷雾消散,外界模糊的声音与画面渐渐恢复,staff白石小百合的宣布声里,正好宣布到了第二排福神位的最后一位成员。

    “接下来的选拔成员,六号是——生驹里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