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豆晃了晃医药箱往里挪挪说：“我是来执行任务的医生，就坐这台车。”
狱警点了点头，也坐了上来。
紧接着车大厢里传来有人上车的动静，李前进透过后视镜，见一个挂着牌子戴着手铐脚镣的女人被押上车。
还有一个男人也被押上隋发的车。
经过三道大门，层层检查过后李前进开着车，离开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他们还要去广场公审，然后才去刑场。
“葛红专最近没事就去我那套关系，这娘们脸皮厚的手术刀都切不开。”
林小豆恨恨的说。
“这个狗腿子又蹦出来了，还是为方义摇旗呐喊？”
“哼，这娘们聪明着呢，她不说方义的事，就是一個劲的说你的事和我套关系。”
“说我什么？”
“说付伟的调动就是方义运作的，目的就是去整治你。还没告诉那个蠢东西你上头有人。”
“呵呵，这娘们当狗也是条聪明的狗，从不乱咬。”李前进心想，难怪前世能爬上厂领导的位置。
“还说我什么？”
林小豆咬着嘴唇说：“说你家里可漂亮了，豪华的像资本家。还说你宠着春妮，让她给长辈倒杯水都舍不得。”
“她妈的，连我都给利用上了。”李前进骂了一句，偷瞄一眼林小豆，果然她那双幽怨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前进，你当年也是这么宠我的。”
李前进尴尬的扫眼端着枪，目视前方的狱警，小声说：“哪有，当年你不是天天给我洗洗涮涮累的够呛，现在春妮也是，我不是个好男人，别惦记了。”
“嗯，在理。”小狱警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说：“车上这两个犯人就是勾搭成奸，杀害丈夫，如今双双偿命。”
李前进脱口而出，“他们两个是杀害那个联防队员的凶手。”
“是。”小狱警应了声，还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里都是提醒、警告。
李前进没想到他和这两人还缘分不浅，他们被他当成踏脚石，临了他又过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你知道什么就把我们和他们说到一起，我们是特殊时期被陷害分开的情侣，是时代的恶果，我们说几句情话就勾搭成奸了？我们……”
林小豆一肚子怒火全浇在小狱警身上。
小狱警嘴角抽了抽，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林小豆说完又转过头瞪着李前进，“我们是奸夫淫妇吗？我们还用勾搭吗？我们什么没做过？”
李前进嘴角抽搐，目视前方的道路。
林小豆说着说着，激动的捂脸大哭，“我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不是……呜呜呜……”
李前进和小狱警对望一眼，两个男人的眼里全是埋怨。
李前进：伱惹乎她干啥？
小狱警：看你交往的是什么人？
“小豆，别哭了，我们是来工作的，有些事哪天在说。”
“哪天？”林小豆哽咽着问。
李前进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哪天。
“明天？”
“明天我堂哥结婚。”
“后天呢？”
李前进看着林小豆哭红的眼睛里那渴望的眼神，忽然感到一阵心疼，前世的爱慕今生相爱过的她，如今竟然这么的卑微！
他看了小狱警没说话。
林小豆秒懂，擦了擦眼泪白了小狱警一眼，小屁孩懂什么？
好奇的透过车玻璃看向身后的女人，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衣角纷飞，路两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鄙视的目光像一支支箭一般射向她。
女人面无表情，麻木的等待她即将终结的生命。
这种令人窒息的场景比死亡更令人难受。
林小豆这时又想起李前进劝她不要和方义同归于尽是正确的，她一时冲动所带来的恶果，真的会令她悔恨终身。
卡车拐进广场，虽然天寒地冻，广场上还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车停下，小狱警端着枪站在车外。
林小豆马上握住李前进的手，无语凝噎。
李前进心慌意乱的望着窗外。
外面的大喇叭里传来宣布两人罪行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广场的每个角落，振聋发聩。
“……我宣布，判处罪犯金燕、姜大龙死刑，立即执行！”
姜大龙面如死灰，张着大嘴嚎哭，身体抖的像是筛糠站都站不住，被两个狱警架着。
“哭什么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女犯金燕够狠，死到临头还能这么硬气。
“呜呜呜呜……我的儿啊！”
广场的角落里忽热传出一阵凄惨的哭声，是一个老妇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用力的拍打着石板嚎啕大哭。
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零乱不堪。
老太太的哀嚎引得大家的目光都向她望，无论她在哭谁，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人生大悲，令人唏嘘。
小狱警又坐到车里，前边两台警车导引，车队开起来向河西树林方向开去。
河滩上，金燕和姜大龙跪在地上，两声枪响过后，两个凶犯伏法。
李前进在车里远远的看着，林小豆和法医上前对尸体进行检查，确认他们已经死亡。
“你不怕吗？”李前进好奇的看着林小豆，面对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还能如此淡定。
林小豆扔了手套，用酒精在手上擦洗一番，冲李前进微微一笑说：“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
“你成！”
李前进一伸大拇指说：“我都看得毛骨悚然。”
“见惯生死，慢慢就麻木了。”林小豆笑嘻嘻的忽然握住李前进的手。
李前进看着这双刚刚在尸体上翻动，冰凉白皙的手，吓得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小豆大笑，“哈哈……你的胆真小。”
李前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握住她冰冷的手捂热，把他的棉手套给她戴上。
林小豆安静的看着李前进，多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重要的，不是气温有多冷，而是身边的人，有多暖。
所有的工作人员上车，尸体要拉到火葬场上火化才算走完最后的程序。
小狱警没上这辆车，只有他们两个和车厢里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下次我们还一起出这个任务吧？”林小豆靠在李前进的肩头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