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十多斤的大鱼加上两块大豆腐，一棵大白菜，一大把粉条，连汤带菜炖了满满一大锅。
耿小虎和梁斌别看才八九岁，饭量不比他们小。
十口人把这一大锅鱼吃得溜干净。
第二天。
凌晨三点，外面的天黑的像扣个盖子，天地间一片寂静，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雪，没有人知道。
雪不大，细粉一样飘飘洒洒，嚎叫了一夜的冷风倒是停了下来。
空气格外的清凉。
狼牙晃了晃头，从温暖的窝里出来走到门口迎接女主人，春妮推开门看见地上一层层薄薄的雪皱起了眉头，忧心的向厨房走去。
她要为起早出发的李前进做饭。
桔黄的灯光照出她轻微发福的倩影来回晃动，葱油饼在平底锅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另一边大锅里的水烧开，两个打散的鸡蛋倒进去不停的搅拌，一把干紫菜扔进锅里。
扣上盖帘，一块昨晚烀好的五花肉已经凉透，一片片切好摆在盘里，上边盖上一层葱姜丝，再淋上酱油放到盖帘上面。
不一会葱油饼烙好，大锅里的汤沸腾，上面的肉也被蒸汽热透，肉香扑鼻。
“前进哥，该起了。”
李前进捧住贴在耳边的俏脸“叭唧”亲了一口，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春妮递过线衣线裤忧虑的说：“外面下清雪了。”
李前进笑着捏了下媳妇的脸说：“没事，为了防备下雪我特意做了防滑链，万无一失。”
春妮帮他拉下线衣，仍然不放心的嘱咐，“别急着赶路，我和爷爷不用惦记，家里还有三姐和三姐夫。”
李前进笑着答应，麻溜的穿好衣服，先到外面把车打着，检查一下车况把一大箱子吃的用的捧车上去。
“前进，出长途啊？”李开山早上起来遛弯。
“去鹤市拉煤。”
“这死冷寒天的还跑那么远。”
李开山嘟囔着往外走去，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下雪了，那边的路不好跑，可千万慢着点啊！”
“放心吧爷爷，几百公里的路程，没多远。”
“加小心啊！”
李开山看着年轻的孙子欣慰，这股冲劲像他年轻时。
两张大油饼，两大碗汤，一盘五花肉进肚，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穿上大棉袄，戴上大棉帽子，李前进抱了下春妮嘱咐：“下雪路滑，别出门了。”
春妮柔声答应：“我知道的前进哥，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的宝宝呢。”
李前进松开媳妇向外走去。
春妮跟在后面，不停的嘱咐这嘱咐那，恨不得跟着一起去。
拉开车门徐建达已经坐在车上，“咋不进屋吃口饭？”
“我吃过了师父，我媳妇昨晚就把馒头蒸好了，炖的冻豆腐白菜，吃的饱饱的。”
徐建达冲站在门口的春妮摆手，“放心吧师娘，我会照顾好师父的。”
春妮挥手，看着车缓缓开走，一颗牵肠挂肚的心也跟着去了。
路口汇后耿老二，两台带挂卡车轰隆隆的一路向北。
空车跑的轻巧，天亮时分已经跑过了邻县。
徐建达看着阴沉沉的天骂娘，“师父这鬼天气，亏得你准备了防滑链。”
李前进无奈的说：“有备无患吗！”
“耿二哥也太好忽悠了，被老付几句话就给扇乎起来。”
徐建达天天和李前进在一起混，太了解这位大爷绝不会因为这点补助出来遭这份罪，还不是因为大舅哥这层关系。
李前进看着后视镜翻个白眼，这個坑货。
越往北走雪下的越大，天与地之间皆是一片苍茫。
好在这个年代车少，跑很久才能见到一台汽车，一路上所见最多的是马车。不像将来满大道都是车，开大车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李前进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叫，看了眼表，十一点五十，已经跑了大半路程。
“慢点开，找个地吃饭。”
他们的车正好开进了一个小镇子，李前进坐在副驾驶紧盯着外面。
远远的他看见两个高高挂起红色的两个幌，他高兴的说：“找到了，前边有个饭店，还是两个幌的，不错！”
徐建达顺着李前进手指的方向也看见了，跟着师父这么久还真养成到点就吃饭的习惯，不像其他司机为了赶路饱一顿饿一顿。
“再坚持坚持到地方再吃呗，刚到中午就吃午饭。”
耿老二一边抱怨一边拿起个大馒头塞嘴里。
李前进不理他，招呼另一个装卸工王友说：“过来吃饭，坐那边干啥？”
“不用，这边有开水，我怀里揣着贴饼子呢，吃这个就行。”
王友和李前进不怎么熟，拘谨的推辞。
李前进招呼：“赶紧过来，带你那份了，不然该剩了。”
耿老二这才注意到王友没跟过来，光顾着自己吃了。“过来吃饭，你那几个饼子留着晚上吃。”
王友嘿嘿一笑，还是坐了过来，好家伙，陆陆续续的上来四个菜还有一个汤！
李前进的大手大脚果然名不虚传。
他没拿桌上的馒头，拿出怀里的玉米饼，就着桌上的菜吃。
李前进不管他，慢条斯理的吃着，这时候饭店师傅的手艺都不赖，而且不管大饭店还是小饭店都是国营饭店，既不坑人也不宰客。
喝口鸡蛋汤暖暖胃，来口里脊肉，再吃口软乎乎的大馒头，李前进点头：“菜的味道还可以。”
耿老二白了他眼，说：“人家这挂的可是两个幌，手艺能差了！”
隔壁桌的食客笑说：“我们梁庄镇的王师傅做的滑溜里脊可是一绝。”
李前进刚进屋就看见小黑板上写的特色菜是滑溜里脊，他可不会落这个空，尝一口还真可以，这种菜对火候的考验非常高，家里一般做不好。
吃饱喝足，四大盘菜一点没剩，溜肥肠盘里剩点油都被耿老二拿馒关蘸得干干净净。
王友走在最后，羡慕的看着徐建达上了驾驶位，当初还在他替耿老二高兴的时候，徐建达已经跑到李前进那把位置定下来了。
他也想练练车，奈何耿老二还是个半拉子新手呢，他也拉不下脸像徐建达一样，管比自己岁数还小的李前进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