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进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才能，但我起码知道他是一个很执著很纯粹的人。”
春妮不了解张林，死了几十只小猪可把她惊到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同时死了这么多的小猪。”
李前进说：“规模化养殖的必经之路，既然选择走了这条路，我就要一条路走到底，没路也要踩出一条路来。”
“前进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春妮对李前进有信心。
李前进揉揉春妮的头发，笑说：“我除了往里投钱啥都不懂，如果成功那也是钱的功劳。”
两人正说著，西屋传来哭声，李大小姐醒了一会见没人理她不高兴了。
“宝贝，妈妈来了。”
春妮快步进屋，把清清抱起来哄著，笑著和跟进来的李前进说：“看，我们清清多委屈！”
清清靠在春妮怀里小嘴一撇一撇的，两只大眼睛上都挂著晶莹的泪珠，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小可怜。
何以解忧唯有乳汁。
春妮把衣服撩上去，把清清的头到放在肘弯里，尔后将身子靠过去。
等她衔住了才把上身直起来。
春妮喂奶总是把脖子倾得很长，还一边抚弄著女儿的小指甲或小耳垂。
李前进靠在春妮肩头，痴痴的看著她们母女。
春妮的胸口因乳水的肿胀洋溢位过分的母性，天蓝色的血管隐藏在表层下面。
李前进总感觉春妮的奶水就是天蓝色的，温暖却清凉。
清清吃奶时总要有一只手扶住妈妈的胸口，那只手又干净又娇嫩。
抚在胸口的外侧，在阳光下面不像是被照耀，而是那里和手自己就会放射出阳光来。
有一种半透明的晶莹效果，近乎圣洁，近乎妖娆。
让人见了就会珍惜到骨子里。
李前进送完货到青山大队时已过了中午，远远的就看见养殖场前面的空地上围满了人。
听到轰鸣声时大家都齐齐回头望向天蓝色的卡车。
眼神里除了担心和惋惜，还有许多的幸灾乐祸。
这是一场大戏。
不同的人能看出戏里不同的内言。
“前进，这养殖场以后可怎么办？”王队长快步迎向李前运担心的问。
李前进脚下生风的和王队长穿过人群笑说：“王叔，没啥大不了的，失败是成功之母，成长哪有不跌跟头的。”
王队长轻叹。
这个跟头可摔得不轻！
李前进走进来才看见空地上挖出来一个巨大的土坑，几十只死掉小猪纵横交错的躺在里面。
白花花的一片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二狗拎著桶汽油过来，看见李前进颠颠的跑过来，“前进，一把火烧了是不是太可惜了，这可都是肉啊！咱们自己人当福利分了行不行？”
李前进抬腿给了他一脚，怒骂：“你他娘的不要命了，瘟猪也敢吃？”
二狗嘿嘿一笑，说：“大锅一炖啥瘟都杀死了。”
“我踹死你！”
李前进看著嘻皮笑脸不拿瘟猪当回事的二狗来气。
二狗一缩脖拎起油桶就跑。
张林和几个员工推著最后一车死猪过来，耿老汉也跟在后面，愁眉苦脸的抽著烟袋，嘴角起了一圈的大泡。
张林过来和李前进说：“我去畜牧局打听过了，这批猪崽的抵抗力之所以差，是因为他们卖给我们的是大约克夏猪的第三代，是淘汰猪。”
“草！”李前进爆了句粗口，阴狠的问：“谁卖给咱们的？”
张林说：“是畜牧局下属的农资公司，一个绰号叫“二刚子”的人卖给咱们的，他专门干这种缺德事，由于他姐夫是副局长黄金库，很多人吃了亏也告不倒他。
我不怕他，已经向上级部门如实反映他的情况了。”
李前进走到坑边一脚踢倒汽油桶，汽油哗啦啦的洒进坑里。手里的烟头用力弹了进去。
“呵呵，能找著人就行，这笔损失就算有了著落。”
李前进咧嘴一笑，甭等上级部门的讯息了，等他们调查完、处理完都晚三秋啦！
更何况处不处理还不一定呢？
“忽”的一下土坑燃起一片蓝色的火焰。
围观的村民“哄”的一声议论起来。
“得回咱没入股，不然赔死了！”
“可不吗，几十头小猪就这么烧了，我看这养殖场也快黄铺了。”
“这个小厂长我看就是个草包，咱们养这么多年也没死几头猪，他可倒好，一个月就养死了几十头，造孽啊！”
“二狗和他媳妇一个月开了将近七十块钱，这家伙得瑟的，抽烟都抽带过滤嘴的，我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赵老三两口子也牛啊，老赵太太穿著儿子给买的新衣服满大队溜达，这下好了，兔子尾巴——长不了。”
村民的议论声，火焰的噼啪声融合著空气中弥漫著肉香，变成一支箭扎在张林心上。
他眼圈红了，流出眼泪，在阳光底下发出六角形的光芒，有一种烁人的模样。
“做好消毒工作，准备重新开始。”李前进拍了拍张林肩膀安慰。
张林一声没吭，默默的点了点头，摘下眼镜抹了把眼泪，招呼员工回场里忙乎。
事实是毫无情面的东西，它能将空言打得粉碎。
推土掩埋的活留给耿老汉的拖拉机，当然，工钱是要给的。
耿老汉蹲在土坑前一口一口的抽著烟袋锅，勤劳节俭了大半辈子看著土坑里的火心都在滴血。
大几百块钱猪崽再加一个月的饲料得一千块钱，这就是在烧钱呐。
“爸，地里怎么样？”李前进知道耿老汉心疼这些猪，便招呼他去田里转转。
“嗯，挺好。”耿老汉闷闷的回了句。
“今天有啥活吗？”
“没有，除草的活你大哥喊了一大帮人两天就干完了。”
“大哥运输的活咋样？”
“好著呢，天天跑不完的跑，都是我给他打补丁。”
走到地头，李前进绕著稻田走了一圈，绿油油的秧苗在微风中摇曳多姿，鱼苗在水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一切美好的背后是他强大的财力和资源在支撑，是任何农户无法复制的方式。
“那我就回去了。”李前进看一切都好心落了地，特别是养殖场的惨剧是人祸而非天灾更让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