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得意的一笑，“入股是小事，养殖厂到时肯定招工，咱是集体户是不是得优先用咱们？”
赵老三媳妇恍然大悟，“哎呀，可不咋地，到时咱也像城里人似的，天天上班，到月就开支。”
王队长的话像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大部分社员都暗自后悔，他们没想到养殖场的投入会那么大？
现在不是大队组织，而是能人李前进挑头干，摆在院子里的巨大机器给他们一种感觉，这事准能赚钱。
二狗和赵老三可是占了大便宜！
王队长一说完立马就有人拽著他要重新入股。
老王顿时火了，当初那么劝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搭理我，现在又来整这套，过家家呢！
“都给我滚犊子，当初怎么说的，现在看见占便宜上来了，晚了！”
不止村民们议论纷纷，连耿老汉和耿老大也是震惊不以。
“爸，我的股是你帮我投的钱？”耿老大拉著父亲问，那可是价值三百块钱的股。
耿老汉说：“我投了二十，帮你也投了二十块钱，这是人家前进给咱们的股。”
耿老大感慨：“一千多的股说给就给，可真有钱。”
耿老汉用抹布细心的擦著他的f号拖拉机，“那算啥，没看这满院子的机器吗，都是大家伙。”
耿老大摸摸锃光瓦亮的拖拉机说：“爸，你这么大岁数开拖拉机怪累的，还是我来开吧。”
“啪”的一声，耿老大后背结实的挨了一鞋底子，“小犊子，敢跟老子抢活，我消死你！”
“哎爸，我是为你好！哎哟爸……”
耿老大见势不妙一溜烟的跑了，耿老汉拎著鞋追不上在后边骂，“小瘪犊子，敢惦记我的f号拖拉机！”
耿母听见动静跑出来，拿下他手里的鞋帮他穿上，嗔怪的说：“天还冷呢，冻著脚。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动手打儿子！”
耿老汉跺跺脚，又拿起抹布擦著拖拉机，“敢和我抢车，能不揍他吗？”
耿母笑说：“那不还有一台，让老大开那个。”
耿老汉看著另一台拖拉机说：“那不是前进的吗？”
“你又犯轴，姑爷能过来几回，他把钥匙都交给我了，还不是可你们爷俩用。”耿母说：“我进屋跟前进说去。”
“啊！哈哈，那等他学会开那台吧，我这台他可不能给我动。”
耿老汉的抹布又在锃亮的车身擦著。
耿母笑骂：“老东西，还护上食了！那漆呀没用坏，让你擦坏了。”
耿老汉被说的不好意思，“赶紧做你的饭去吧，这可是苏联进口的，还能擦坏？”
耿母抿嘴一笑，不再笑话老伴，知道他是真喜欢这个大块头。
李前进透过窗户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想起前世他苦涩一笑。
曾经无数次鄙视前世的平庸自己，现在想想再生家庭的痛苦让他在童年时就坠落深渊。
别人正在努力向上而他正和自己内耗，从平地登上巅峰的人能称得上优秀，他从深渊爬上平地又何尝容易？
“前进，你不在时你大哥开那台拖拉机行吗？”丈母娘开门进来笑问。
“随便开啊，他要是愿意开那车就归他了，反正咱家就那点地，用完就闲著，让大哥和爸开著挣点零花钱。”
“你不开？”
“我开就是干活，有人替我干还不好。”
耿母高兴，二儿子和两个姑娘都进了城，就剩老大在乡下，虽说守著豆腐坊日子过得好，可也没城里的日子好，正好有台拖拉机贴补一下。
“那我就跟你大哥说了，刚才他要开你爸那台什么福字号，被他给打跑了，可稀罕呢！”
“行，你就跟大哥说让他跑运输还是给别人家种地都行，什么挣钱就干什么。”
“好嘞！”耿母打心眼里高兴，和她预料的是一样的，“午饭我烀的肘子和猪肚，马上就好。”
“行，我俩都不喝酒，吃完饭就回公司。”李前进从兜里拿出一沓柴油票说：“给我爸他们加油用，不要和别人说，该收油钱照收，这样的话又多了一笔收入。”
“留著你那车用，不能耽误正事。”
“我那是汽油车，这是柴油票用不了，特意给我爸他们整的，不然这大家伙加满一百升油箱要二十多块钱。”
“啊，那么贵啊！”耿母听完脸色一变，打定主意得把油票看好了。
李前进和杜文忠吃完饭往回走，还有一趟货得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得撞一下不是。
“师父，你和你岳父岳母家相处的真好，你咋做到的？”杜文忠羡慕的说：“老丈人家活没少干，可就是感觉不受待见呢？”
“那你是没遇到人好性格好的，要不等你开上车就好了。”
“唉……”杜文忠把今天看到的场景在脑海里过一遍，两下一对比叹了口气，“师父你说的还真对，我家困难，媳妇经常回娘家划拉，丈母娘有好脸才怪呢。”
李前进轻轻吐出口烟，那些不堪的往事历历在目。
他悠悠的说：“不管你多么善良、肯干，当你没价值时，就算你温柔得像只猫，别人都嫌你掉毛。
人性这东西不能直视，没有人会因为你人好、善良而对你好，人们只会因为你的优秀对你好。
你的价值就是你的一切。”
杜文忠诧异的看了李前进一眼，他没想到年轻、富有的小师父会说出这么沧桑的话，“师父，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成熟？”
“没有曾经的万箭穿心，哪来现在的云淡风轻。”
李前进猛的抽口烟，讨厌自己又陷入到旧梦中。
他大笑著拍了拍杜文忠的肩膀，“徒弟，你得像达子学习，向“钱”看，向“厚”赚，一心搞钱。”
李前进的画风转换太快，弄得杜文忠一愣一愣的。
“师父，向前看，咋还向后转呢？”
“前是金钱的钱，后是薄厚的厚。”李前进笑说：“钱绝对能治愈好你和你老丈母娘的关系。”
杜文忠嘿嘿一笑，生在红旗下的他，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李前进这种极端功利的唯金钱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