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带在空中转了圈，铁质腰带头撞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翻过来的皮带露出叠好沾在里面的大团结，“小山东，你这么藏私钱对得起大家吗？”
“大姐，我错了！”小山东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我父亲病了需要钱，一时糊涂才这么做的？”
站在罗艺红身后的王金玲呵呵一笑，说：“小山东，我记得你跟我说你爸都死多少年了，怎么又病了呢，死人还能生病？”
小山东脸色一变，惊惶的看了罗艺红一眼，说：“大姐，我那是跟她说著玩的。”
罗艺红冷笑，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扔在他面前，“小山东，家有家训行有行规，动手吧。”
小山东面色惨白的看著眼前寒光四射的匕首，再看看神色冷漠的同伙，颤抖的拿起匕首。
忽然，他一拧身往门口冲去，他快罗艺红比他更快，一个箭步窜出去，一脚就踹在小山东的腰上。
小山东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手上一松匕首没了，小拇指处感觉一凉，然后就是钻心的疼。
“嗷……”
姚小兰倚在门上吐出一粒瓜子皮，扫了眼厢房的位置，“这伙外地人闹哄什么呢？”
姚大妈用力拽著泡过开水的鸡毛，“管他们干啥，住一天给我三块钱呢，闹出花来我也不管。”
姚小兰说：“就为这你刚才糊弄派出所老王，别再犯了什么事？”
姚大妈脸上的横肉随著她的用力显得更加蛮横，挤压的不大三角眼冒著凶光：“犯了天大的事也跟我没关系，这工夫谁也别想耽搁我挣钱，谁影响我挣钱我跟谁玩命！”
姚小兰翻个白眼，抹得通红的小嘴接连不断的吐出瓜子皮，“给我两块钱我烫个头去。”
“烫个头还用你妈我掏钱，你在外面白混啦！”姚大妈晃头说：“我可没钱。”
姚小兰哼了一声，“有钱的都结婚了，这几个没结婚的傻货穷的尿血，买一毛钱炒瓜子还寻思半天呢。”
姚大妈说：“你没事多去城里转转，特别是你花姨那里，那群司机可是富得流油。”
“天冷，等暖和暖和再过去。”姚小兰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灰，摸了摸头发说：“去之前可得给我钱烫头。”
“给……”姚大妈不满的嘟囔：“一个个跟要账鬼似的，就知道花钱。”
厢房里的纷争已经结束，王金玲利落的帮小山东裹好纱布，“念你是初犯只是小惩，再犯就废了你吃饭的家伙。”
其他几个扒手心头凛然，看著端坐的罗艺红眼神里都是敬畏，老老实实的把今天偷的钱如数上交。
王金玲把钱捋在一起，清点完了交给罗艺红，“大姐，一共九百二十六块七毛三。”
罗艺红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五百扔给大家，“你们分了吧。”
扒手们盯著桌上一沓大团结双眼放光，这些钱才真正是他们的钱。
罗艺红拍了拍蔫了吧唧的小山东，把自己手里的钱抽出二十五塞进他手上，“别怨大姐，这是行规。”
小山东捏著手里的七十块钱抽泣了几声，小心的把钱放进衣服里，他今天对行规两个字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
“我已经让房东宰了一只鸡，炖了块肉，今天可以少喝点酒，庆祝一下咱们榆林集市大获全胜！”
“好！”
“谢谢大姐！”
……
第二天，罗艺红果然没去集市，而是领著她的这群手下在县城内的大街小巷内去扒去偷。
粱二旺一伙在集市上扑了个空，李前进和李晓萍也空转了一上午，连个贼影都没看见。
两人回派出所汇报情况，顺便吃午饭，走了一上午可把李前进累坏了。
“这帮家伙跑哪去了？”
梁二旺和一群同事们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一大盆两合面馒头，一大盆白菜粉条汤，两盘芥菜疙瘩咸菜。
“扑噜扑噜”吸粉条声四起。
“他们是不是跑了？”
“没准。”
“要是跑了咱们这脸可是丢大了。”
梁二旺看著跟个没骨头似的斜靠在椅背上的李前进说：“你咋还不吃饭？”
李前进指了下厨房说：“小萍热菜去了。”
“净事，将就一天能咋的？”梁二旺翻个白眼，“我们师傅的手艺是很不错的！”
李前进嘿嘿一笑说：“不能占公家便宜，今天我们兄妹两个主打的就是无私奉献。”
梁二旺无语望天，这话从你一个少爷羔子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虚假的不能再虚假了。
厨房里传来酱油、葱姜和肉混在一起的味道。
梁二旺白了李前进一眼说：“你就这么无私奉献。”
李前进理所当然的说：“是啊，我们既没有要你们工钱，又没有吃你们的伙食，难道还不够无私吗？”
梁二旺说：“你看看我们的伙食，再看我们是怎样工作的？艰苦奋斗才是我们应该时刻谨记……”
李前进听著梁二旺的大道理撇撇嘴，“苦难不值得歌颂，谁有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那是有病！
没办法就说没办法，想办法去改善才是你们应当去做的事。而不是让我们老百姓效仿，电视上都说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你这么说是开历史的倒车。”
梁二旺气得大眼瞪小眼，李前进的这套歪理邪说他不认同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周围几个年轻同事捂脸笑得欢。
几个老同志瞪了李前进几眼，碍于是所长请来帮忙的才收住嘴边的话，不然非得好好的给他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哥，菜好了。”
李晓萍用抹布端著两个大饭盒进来，开启盒盖肉香四溢，酱油蒸肉。
另一个饭盒开启，里边装的是一半尖椒干豆腐一半木耳白菜炒肉。
李晓萍又从包里拿出筷子摆好，忙忙乎乎的像个小丫环。
梁二旺在一边看著像个大老爷似的端坐在那的李前进直撇嘴，这是妹妹吗？怎么看都感觉像是个小老婆！
咦，我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羡慕呢？
耿三姐手拿擀面杖的伟岸形象跃然出现，横扫了他脑海里的一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