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松栗笑骂：“前两天食堂来个帮忙的浪货，你瞅他们一个个得瑟的，把段梅托付给他们我能放心吗？”
李前进说：“我媳妇要是闹，我就让她找你。”
谷松栗呵呵笑，“谁媳妇来闹我都信，弟妹可不是那样的泼妇，干不出那事。”
李前进翻个白眼，“等我从京城回来的吧，着急的话先让别人带几天。”
“还是甭了，就等你回来。”谷松栗咬住他就不撒口。
李前进哼了一声，“我可是严师，学不好可骂人，骂跑了可别怪我。”
谷松栗说：“我那侄女能小小年纪就撑起这個家，吃的苦多了去了，挨几句骂算什么？”
李前进无奈，摸起桌上的一盒烟揣兜就走，表达不满。
谷松栗呵呵一笑，说：“你又不抽拿它干啥？”
“我送人。”
李前进晃晃悠悠的上车，见杜文忠握着方向盘眼圈发红。
“啥情况？谁欺负你了？”
杜文忠摇头，说：“刚才张调度找我谈了，从明天开始我是替班司机，大客马上到，我就能上车了。”
“好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和师父你相处这么长时间，冷不丁分开心里难受。”
“天天还在司机室混，难受个屁！我去京城这些天就是你开着拉活。”
杜文忠抹了把眼泪说：“我从来没想过我还有开上车的机会，要不是师父你，我不可能有今天！”
“是伱这个人行，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你。”李前进拍了他肩膀说：“当上司机了就放开手脚干，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有事师父给你兜着。”
杜文忠点了点头，“师父，跟你干这么长时间我想明白了，看着我家二个臭小子能敞开肚皮吃饭，比啥都强。”
李前进笑说：“想明白就对了，不过分表现自己，也不过度损失自己的利益与价值，就踏踏实实的活着就好。”
杜文忠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开路！”李前进把兜里的烟扔给杜文忠，“你拿去抽吧。”
“大前门，师父你在哪弄的？”
“在经理那拿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李前进吐口烟圈说：“你知道他给安排个什么样的徒弟吗？”
杜文忠嘿嘿一笑说：“那我可不知道，这两天有好几个拎着点心水果找我的，没一个像样的，我才不推荐他们呢。”
“谷经理给我安排一个女徒弟。”
“女的？”杜文忠惊呼一声说：“那搬货谁搬啊？”
“老庄。”
杜文忠呵呵一笑，说：“经理肯定是看见那帮家伙围着那娘们屁股后转生气，只能安排给你放心。”
“那我屁股后面天天跟个娘们不被人笑话。”
“不能。带个女徒弟也正……哈哈！正常。”
李前进白了杜文忠一眼，没好气的说：“连你这忠厚老老实的人都笑，他们那群花货，说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杜文忠笑说：“咱们车队从来没有过女人呢，方向盘可不好轮，摇把使不好打到手臂可不是小事，师父，你接个大活。”
“可不吗？”李前进郁闷的斜靠在副驾驶上叹了口气：“老谷平时待咱不薄，第一次张嘴求我，实在不好拒绝。”
太阳炙烤着世间万物，把铁皮都晒得滚烫，这时的卡车里可没有空调。
车厢里闷得像个桑拿房。
只有车开起来才能感到一点风。
正是北方瓜果成熟的季节，拉了一天的西瓜和香瓜，李前进都没怎么吃饭，吃瓜就行了，解暑又解渴。
不光两人吃，家里也都没少卸，一筐西瓜一筐香瓜放在菜窖里，等吃的时再拿上来，比放冰箱里美味。
舒服的泡个澡，洗去一身粘乎乎的汗顿时凉快起来。
春妮晚饭的菜是一锅出，大锅里煮块五花肉、猪肚，盖帘上蒸的茄子、土豆和鸡蛋闷子。
五花肉和猪肚醮酱油蒜泥吃，美味下酒菜。
春妮说：“前进哥，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会你看看还缺啥？”
“不用看，你收拾的我还不放心？”
李前进一口气吹了半瓶啤酒，舒服的打个嗝。
“在外地脾气别那么大，要忍着点。”
“行，忍着。”
“小心点钱，我把裤衩缝个兜，钱都放那里了。”
李前进哈哈一笑，“掏钱时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不然成了耍流氓。”
“火车上想吃什么，明早我做好带上。”
“啥都不用，餐车解决最省事。”
“参加婚礼穿的衣服在上边，火车上换的在侧面，……”
春妮一个劲的嘱咐，牵肠挂肚的感觉仿佛李前进是个第一次出远门孩子，让人放不下心。
一想到要和前进哥分离好几天春妮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她是那个只要躺在她的前进哥怀里就从里到外地得劲，从身到心都如愿以偿地得劲的春妮。
“得劲”这词不能拿别的词置换，它是天下什么东西都置换不了的。
日子再往下过，她觉得自己在前进哥那里不光光是个老婆，她渐渐成了一个身份名目模糊的女人。
好像所有女人的身份名目都糅合到一块儿，落在她身上。
姐、妹、妻、母，甚至奶奶。
所以对他的疼爱也是所有这些女人的。
李前进心虚的揉揉春妮头发，低下头亲了清清一口，“宝贝，等着爸爸去京城给你买玩具回来。”
清清像听懂了似的，咯咯笑着。她的笑声是那么的纯真无邪。
人生起始，心无所存。
“前进哥，你还是少买吧，你看清清已经有两大箱子玩具了，大多数她都玩不了。”
李前进说：“行，我尽量控制。”
春妮说：“前进哥，男孩不能娇惯，女孩也不能娇惯啊，我看咱家清清就要被你惯坏。”
“女儿吗，肯定要娇惯一点，还要和她共情，不仅物质上要丰富一点，精神上也要多为她想供情绪价值，这样她长大后就会自信、大方！”
“哼，我看你是为了宠惯女儿瞎编的？”春妮轻轻捏了下李前进的鼻子说：“万一女儿被你宠坏了，找不到对象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