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番“闲谈”之后，江川算是彻底明白了。

即便是离开了他那间奇怪办公室，江川心中也还是在慨叹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好牛的人啊。”

那种境界和举重若轻的姿态，都让人能够产生一种认同。似乎惟有这样的人坐在这种位子上，才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经此一谈，江川心中也隐约明白，或许自己未来要面对的责任和重担，甚至还要超出这位周先生眼下所面对着的。而这种想法萌生出来的时候，却是让江川脸上的感慨变成了沉重，甚至在走廊里快步前进的脚步都慢上了一些。

“未来我要遭遇的问题……连这位周先生都无法解决吗？”

“不然为什么要从过去寻找机会，寻找改变？”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他无法解决……还是他们……？”

江川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继续思考。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技术组负责人办公室的门前。

毕竟要留在总部继续接下来一个月的特训，所以来技术组和王学军来打个招呼也是必然的。何况现在王学军不单单是技术组的负责人，更是兼着培训计划组负责人的职务，于情于理都该来这里，和王学军见上一面。

上一次正式见面还是一个月前。

刚刚在会议上打过了招呼，但是没有细聊什么。而此时再次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正在秃噜桶面的王学军，看着他疲倦至极的眼神，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愣了片刻之后，江川才开口说道：“王组长。”

王学军这才察觉到门口来人，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是江川，将桶面放下，摆了摆手：“叫王哥就行。”

他扯起了一个笑容，开口称赞道：“你小子真不错。”

“屠龙又评级甲三，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江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学军也继续说道：“刚刚宋老都和我说了，在总部多留一个月也不错。”

“之前的锻炼方案我看还能先用着，我这边和许衫也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更近一步的开发你这能力。”

江川点了点头：“谢谢。”

王学军看了看手边的方便面，沉默了半晌后，似乎是突然生出了些嫌弃。

他随手把方便面丢到垃圾桶，然后问向江川：“你吃了吗？”

江川吃过了，而且这时候是下午三点，怎么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但是看着王学军期待的表情，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憋出了一句：“没……没吃。”

王学军扬了扬眉毛：“走！”

……

江川坐上了王学军的那辆看起来破破旧旧，许久没有清洗过的轿车，两人一路朝着市区前进，七拐八拐的在一个胡同门口停了下来，停好车子之后，王学军带江川走进了一家相当不起眼的苍蝇馆子。

这下午三点快四点的时候，饭店里当然没人。推门时触碰门铃，老板走出来，看到是王学军，立即带上了笑容：“王老弟来了？”

“坐坐坐。”

“这位是？”

王学军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江川：“我的小兄弟。”

“带他来喝两杯。”

老板：“得嘞，您坐。”

而江川也看了出来，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喝两杯酒。

只是，这么仓促的把自己从总部拉出来，这位不算熟稔的王组长……他到底是想和自己说什么？

饭菜上的极快，喝的酒是最普通的红星二锅头。

一边吃一边喝，说的都是一些训练时候的趣闻。提到了第三阶段虚拟实境训练时候的一些事情。江川虽然偶尔也会说些什么，但多半也只是听着王学军在说。

酒过三巡，燕京便已经入了夜，这苍蝇馆子里的客人逐渐变多，逐渐吵闹。两人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这酒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江川是喝不出这酒好坏，而且现在身体强度极高降解速度也快到极点，现在已经达到无论怎么喝酒，也是喝不醉的程度了。

但王学军不如江川，他才喝了三瓶一斤装的52°二锅头，说话便就已经含糊了起来。

王学军又自顾自的干了一杯，然后说道：“那小子还欠我一个月的酒。”

“我们上次喝酒的时候，他可是反复提到你呢。”

“第二阶段铜人阵49秒，第三阶段的表现又好的出奇……”

“江川，可得好好努力。”

“我们都看好你。”

“但最重要的，还是得好好活着。”

“别像是冯晓波那个笨蛋，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听到这话，江川突然一愣。

而王学军喝的迷糊，并未注意到江川表情的变化，他继续说道：“冯晓波那家伙，欠我一个月的酒啊，怎么就这么死了呢？真的，他明明可以随口先服个软，也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他的嘴里都是些囫囵话，开始转圈用不同的话语去描述同一个意思。

都是在说冯晓波不至于就这么死去，也在表达着冯晓波和他对江川的重视。作为这培训第一期学生之中最优秀的，他们将江川视作未来……

江川听着他所说的话，才明白有关于冯晓波的死，王学军心中并不像是表面上那样轻松。

可是在这样的机构里服务，就是会有这样的风险。奉献和牺牲早就成为了机构各组的主色调，即便绝大部分的死伤都集中在外勤组，但是偶尔技术组也会分出人手去和外勤执行任务，也是会出现一定的死伤情况。王学军平日里便是要面对着这些，想来，也是承受着极大压力的吧？

哀痛之时，酒水更加醉人。王学军又喝了两瓶，终于是醉倒了。

江川把他送回了机构。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

江川回到总部的寝室，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回病房。

但是都走到寝室门口了，自然也没有回病房的道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