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想见你（终于等到你）

　在王诠胜工作室开业的时候，自己看到的那张高中女生插画，就是王诠胜工作室里那张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幅背影插画，不论是构图或用色，都跟手上的这副一模一样！

　　黄雨萱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王诠胜工作室里那幅插画时，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个只有背影的女孩，对王诠胜一定有特殊意义。

　　心里的醋坛子瞬间被打翻了好几坛，想要装做大度不在乎，但黄雨萱还是忍不住挑剔起那张插画，嫌画风不成熟拉低了整间工作室的品位，劝王诠胜换下。

　　难怪王诠胜当时只是笑而不语，无论自己怎么撒娇他都不愿意换下来。

　　原来…，原来墙上的那个背影就是陈韵如，也是她…，黄雨萱！

　　从头到尾，不管是王诠胜，还是李子维，他的心里都只有她。

　　“陈韵如，你要雪碧还是可乐啊？”李子维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饮料，打断了黄雨萱的思绪。

　　黄雨萱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强行忍住即将掉出眼眶的泪水，直直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子维。

　　这一刻，黄雨萱终于明白，陈韵如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王诠胜。

　　李子维见黄雨萱忽然变得情绪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还好吗？”

　　黄雨萱站起身，泪眼蒙眬中，将他年轻的身影印入眼里

　　“你就是王诠胜？……，”黄雨萱缓缓地朝他走去，可眼前的男孩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她耳朵里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着什么。

　　“黄雨萱？你醒醒啊，黄雨萱，你听见了吗？快醒醒啊！”

　　“陈韵如？”李子维朝她走了过来。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她还来不及分辨，眼前就忽然一黑。

　　“黄雨萱，你终于醒了！都要被你吓死了！”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旁边是神情焦急的昆布与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你怎么在这里啊？”黄雨萱神情恍惚。

　　“我请她来开门的啊，你今天一整天没有请假，也没有人上班，我传信息给你，你没有回，我打手机，你没有接，我当然要请她来开门看看啊！”昆布抓着黄雨萱的手，仔细地查看着她的脸色。

　　黄雨萱听完小黛的解释，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仿佛还没有完全睡醒。

　　自己又做梦了？

　　但是自己好像在梦中找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忽地，黄雨萱从沙发上起身，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睡了一整天根本没有梳洗，神情激动地冲到了门外，留下不知所措的昆布和房东太太。

　　台北，32咖啡馆。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吴文磊正在算账，听见有人推门而入，抬头一看，愣了一下，随即招呼道：“黄小姐，你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黄雨萱看着吴文磊，气喘吁吁道：“你告诉我，李子维就是王诠胜对不对？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像我跑到陈韵如身体里那样，他也穿越时空，跑到李子维的身体里了，我遇到的人就是王诠胜，对不对？”

　　看着沉默不语的吴文磊，黄雨萱急道：“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吧，你如果希望我帮陈韵如的话，那你就告诉我，你不要瞒我。”

　　“这个问题，让我来替他回答吧。”

　　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黄雨萱身后。

　　黄雨萱瞬间屏住了呼吸，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这两年来她心心念念只想再听见一次的声音啊！

　　黄雨萱颤抖着转过身子，没有错，站在她面前穿着风衣，拄着拐杖的男人就是王诠胜！

　　不，不是王诠胜…，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角的鱼尾纹与眼底的憔悴与忧伤是那么明显，这不是她记忆中的王诠胜。

　　王诠胜虽是她的大学学弟，但因为是重考，与她年纪相同，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应该和她一样是二十七岁，可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少说也有三十来岁了。

　　“你是……”黄雨萱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她的梦境都是真实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会是李子维吗？

　　黄雨萱泪流满面：“你是李子维？还是王诠胜？”

　　……………

　　咖啡馆二楼。

　　黄雨萱流着泪听完李子维这些年的经历，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李子维。

　　“直到那天，你跟我说，说你要去上海，我才突然想起，你说过的王诠胜离开你的原因。”李子维的声音有些低沉：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些年我以王诠胜这个身份做的美梦，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做了一个很自私的决定，我要放下改变那些过去的念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继续待在你身边。”

　　黄雨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所以你那个时候，决定跟我求婚，因为你想用家人的身份陪我一起去上海吗？”

　　李子维点了点头，缓缓道：“只是我怎么样都没有想到，那一天我还来不及跟你求婚，你就先走一步搭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为了要追你回来，我到了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往上海的机票，但是当我拿到机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不管我多么努力想要争取继续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到最后，反而会让我踏上离开你的那条路。”

　　黄雨萱泪眼朦胧道：“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在坐上那班飞机之前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啊…，”李子维点了点头：“那一天……”

　　那一天，李子维买好了飞往上海的机票。然而，就在他要准备上飞机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子维回过头，随即一脸诧异！

　　“你……你怎么会……？”

　　站在李子维面前的，居然，是自己？

　　是那个在2003年出了车祸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之后被父母接回加拿大照顾的李子维。

　　不是说平行时空不能出现同一个自己吗？或者，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是王诠胜的原因，才没有导致时空线崩塌？

　　“你现在心里应该正在想，如果你可以阻止这班飞机起飞，是不是就可以挽救这些人？改变这一切，对不起，就凭你一个人，是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选择不搭上这班飞机，虽然我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改变，但至少这样一来，你可以继续留在黄宇轩身边，也就不必承受后来我所经历的那一切。”

　　中年李子维无视李子维脸上的诧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这是下一班飞往上海的飞机。”

　　李子维突然有些明白，看着未来的自己，李子维缓声道：“可是，如果我没有搭上这班飞机，那现在的你会怎么样？如果我没有离开这里，那黄雨萱又要怎么回到过去？我又要怎么爱上她？”

　　这一切就是一个不断循环的结，如果自己没有因为搭上这班飞机而意外死亡，伤心欲绝的黄雨萱就不可能会回到过去，那么十七岁的李子维就不可能爱上回到了过去的她………

　　李子维眼眶泛红：“也是啦，我到底在这里挣扎什么？当我决定用完全身的身份和黄宇轩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应该要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到这里……，”

　　“咚～咚咚～～，先生们，女士们，请注意，翱翔航空飞往上海的TH332班机，现在与d3登机门开始登机……，”

　　候机室里传来乘务的提醒。

　　李子维看着未来的自己，笑了笑：“我想我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了…，”

　　起身将手机递给了未来的自己：“这个里面，有这些年我和雨萱一起的回忆，麻烦你帮我好好保管。”

　　说完，李子维义无反顾地朝注定要失事的TH332班机走去。

　　……………

　　咖啡馆二楼，中年李子维继续道：

　　“后来，就像当时新闻报的一样，飞机起飞没多久就出事了，然后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2003年，也就是那场车祸发生后的两个礼拜。

　　当我醒来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之后，我才慢慢开始明白，当初另一个我在机场跟我说的那句话，如果我选择不上那班飞机，我就可以不必承受后来他所经历的那一切的痛苦是什么意思了。

　　那场车祸带给我的伤害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花了整整快两年的时间，才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但比起那些身体上的疼痛，更让我无法承受的是，我明明就跟你处在同一个时空，可是我都不能去见你。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熬过这一切，但我却没有想过，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难熬，我只能不断活在有你的回忆里，一个人孤独的活着，等待着，想念着，在等待再次与你相逢的漫长煎熬里，唯一支撑我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掌握这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我还是错过了，明明早就知道莫俊杰会……，”

　　说到这里，李子维再也掩盖不住心里的悲痛，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泣不成声道：

　　“……，但最后还是来不及阻止他，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想到这么多年来，李子维独自默默地承受着所经历的这一切，黄雨萱感觉无比心疼，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李子维，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颤抖得好厉害。

　　终于再次感受温暖的怀抱，李子维情感溃堤了，这么多年来的孤独，终于被了解、被温柔抚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黄雨萱抱紧了他，默默地跟着流泪，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消失过。原来，不管是王诠胜还是李子维，他们真的都是同一个人………

　　………………

　　当李子维再一次踏入他与黄雨萱同居的出租屋时，李子维竟有些迟疑。

　　身为王诠胜的那些年，对他而言，始终只是像场美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黄雨萱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李子维。

　　然后，他终于走了进来。只是这一次，他不是王诠胜，而是李子维。

　　之前黄雨萱准备再次接受外派，前往上海，屋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有几件大型家具，还有堆在角落的一个个纸箱，但他一踏进来，满满的回忆立刻涌上来。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四周，他们曾经亲手布置的家，再次出现在眼前。

　　打量着这一切，李子维脸上不禁浮现出怀念的笑容。

　　黄雨萱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柔声道：“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

　　李子维握在黄雨萱手上，满怀歉意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两人坐在沙发上，紧紧相拥，互相诉说着离别后的相思。

　　………

　　“我没听错吧，你要我这次回去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找杀了陈韵如的凶手，然后也不要告诉你跟莫俊杰未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黄雨萱惊讶地看着李子维。

　　李子维点了点头：“对，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以陈韵如的身份让她度过1999年的小年夜，只要让她活过那一天，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做到这件事就好了。”

　　“我…，我不懂…，”黄雨萱不解道：“你等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不就是要我再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发生吗？为什么要我现在回去，但是什么都不做？”

　　“也许就是我们太想要改变这一切，才会导致这些事情一再的发生，就像当我还是王全胜的时候，我为了要改变离开你的未来，我用尽了一切的努力，可是到最后，让我搭上那班飞机的却是我自己。”

　　李子维苦笑道：

　　“在这等待跟你重逢的15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去想我们两个之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不禁会在心里面问我自己：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这无数交错循环的时空之中早已发生过千万次。

　　而每一次我都会像现在这样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个来自未来，想要改变这一切的你，每一次你都会像现在这样，不论你怎么努力地想要说服我去相信你所说的未来，用尽了一切办法，到最后你还是无法阻止那一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然后每一次我都会为了再见你一面，而从过去来到了这里，以王诠胜的身份，再一次的爱上你，然后每一次你又会因为我的离开，为了再见我一面，又从现在回到了过去，每一次我跟你之间就这样，在不同的时空，一再不断的重复交错，不断的一再循环着，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时候。”

　　听完李子维的话，黄雨萱有些无助道：“如果，这一切跟你说的一样，都是无法被改变的，一再循环。那我们现在做的，还有你这15年来的等待，不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是呀，”

　　李子维低声道：“所以在两年前，当另外一个我，也就是王全胜，到机场要搭上那一班飞往上海的飞机去找你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在掉入这个循环里，面对着另外一个我说出当年我曾经听到的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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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可以阻止这班飞机起飞，是不是就可以挽救这些人？，改变这一切。

　　对不起，就凭你一个人是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选择不搭上这班飞机。虽然我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改变，但至少这样一来，你可以继续留在黄宇璇身边，也就不必承受后来我所经历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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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终于不再试图去改变，改变那一个我所知道的未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个过去，没有任何改变的循环中，看到了那一丝丝的变化。

　　那个年轻的我，回答的却是：

　　‘那怎么可以，如果我没有搭上这班飞机，那你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边？黄雨萱也不会因为我而回到过去，这样一来不就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去拯救莫俊杰，陈韵如，还有我跟你了吗？就算黄雨萱最后无法改变这一切，但至少未来他还有你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吗？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有这枚戒指，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无法改变这一切的话，拜托，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黄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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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个年轻的我说完那句话，拿出那枚戒指的时候，我就知道，未来，已经发生改变！虽然那只有微乎其微的几句话，几个情绪，甚至只是一个念头的不同，但那跟我之前所经历的时空轨迹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的完全是比当年的我更勇敢更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一切。”

　　晚上，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却是谁也不愿意先闭上眼睛，就此睡去，就怕再次睁开眼，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

　　“我怕我睡不着，你可不可以陪我讲讲话？”黄雨萱温柔地看着李子维。

　　“当然可以啊！”李子维侧身握住黄雨萱的手。

　　两人的眼神深情相对。

　　黄雨萱摘下手里的戒指，问道：“对了，我一直想要问你，这个戒指后面写的：onlyifyouaskedtoseeme…，是什么意思啊？”

　　李子维笑了笑，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递给黄雨萱。

　　“ourmeetingwouldbemeaningfultome”

　　李子维柔声道：“只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相遇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