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目中无人

    越明珠在观察安置在衣柜角落的宠物蛋。

    底下铺着上头盖着三天前刚换下来的枕套,没放床上实在是怕自己翻身一个肘击给它怼地上了,她睡姿不太好,之前就把枕头怼下去过。

    怜爱摸摸蛋头,好歹是个跟宠。

    日常谆谆教导一番,关上柜门,她离开卧室来到书房开始写回信。

    张小楼磨墨的空隙,她习惯盘起了骷髅。

    上头已经被盘得光滑可鉴。

    心情烦躁还会用它练习插眼,锁喉...哦没有喉,是试试九阴白骨爪。

    除了上下其手,画骷髅也是写生日常之一,只画头骨太单一,偶尔还会发挥想象力添上躯干骨、四肢骨,这些骨骼往往是残缺的,如肋骨就经常会在她的畅享里遭受重创少几根,要么呈碎裂状,胸椎腰椎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而言之,在越明珠手下这具尸骨无论画多少次都永远会在生前遭受过极大痛苦,残破不堪。

    第一次看她补上躯干,张小楼摸摸鼻尖,没忍住:“小姐研究过?”

    毕竟她画的太详细了,详细的就像趴在一具骸骨上细细观摩过,据他所知咏絮女中绘画课上应该没有涉及到解剖的知识。

    对此越明珠一句话打发:“来长沙的路上见过很多。”

    张小楼之后再没问过,只是看着她日复一日地盘骷髅头,心情复杂。

    家里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小姐对这份礼物的‘喜爱’,谁让这是她唯一一次提过想要收到的礼物。

    有了这鬼子头就没见她再对其他东西这般爱不释手了,日山啊日山,让你整个骷髅头你还真整回来了。

    关键是这礼物也不好抄啊,而其他礼物,佛爷送二响环小姐没收,手镯是不能送了,难不成送项链?

    那段时间小姐画的多,他就搭话如何分辨成年人骨骼和老年人骨骼,头骨是个很好的道具。

    成年人头骨关节完整,而老年人头骨鼻骨内陷、颧骨内陷,最关键的是会缺少牙齿,而缺少牙齿则会导致上下颌骨萎缩。

    越明珠:“......”

    总感觉说了什么废话。

    其实她还想画带血肉不带皮的那种,筋肉人?剥皮人?不过怕太出格,提笔片刻还是作罢。

    万幸家里都是些不怎么正常的人,连风大不小心从窗口吹出去一两张,修剪花草的园丁捡到也只会夸一句:小姐画的好,很真实。

    让人不禁长叹,民不聊生的年代,全民对尸骸的认知都很全面啊!

    在家这几日除开纵火那日跟金大腿聊过,其余时间根本看不到他人影,难得这天他说要去红府一趟。

    “去红府?”

    越明珠奇怪。

    每天看他早出晚归,连九门在军务面前都得退避三舍,今年除了因为陈皮的事九门开过一次会,之后就很少聚集在一起。

    连往年经常打交道的二月红、齐铁嘴也很少来张家,甚以说张启山除了正事基本不会去其他几门家中拜访。

    尤其是二月红半隐退,陈皮接手了他一半的势力,两人目前也不存在正事。

    要说联络感情,张启山忙得脚不沾地,连同一屋檐下的她都只能偶尔碰面,更别说旁人了。

    提到红府,就得联想到陈皮。

    如今他已是九门四爷,早就搬出红府自立门户。

    听说当初离府时跟二月红起了矛盾闹得很不愉快,后来还是丫头出面说和,关系才有所缓和。

    都当上四爷了,住的地方不比从前,不过她一次没去过。

    用世俗眼光来说,哪有千金小姐老往男人家里窜的,他家要有个长辈姐妹什么的还好说,从门房到下人全是男丁,人言可畏,任哪家的姑娘都望而却步。

    为这个张小楼私下没少挨打。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关小楼什么事,但也不能总由着陈皮拿自己身边人撒气,这算什么?

    打她的脸吗?

    所以两人上次约在外头见面又不欢而散。

    系统本来就看陈皮不顺眼,这事一出就在她耳边念叨早该把这个不稳定因素踢开,留在身边只会后患无穷。

    越明珠没当回事,听金大腿要去红府,觉得这是个递台阶的好机会。

    车驶向红府。

    有树影随车子前进摇摆颤动,照进来的阳光卷着颗粒分明的尘埃,在她晃动的发尾摇曳成残影。

    张启山偏头:“烫了头发?”

    从编织手绳中回过神,越明珠缓缓地看向他。

    要出门她才特意换了件白色真丝圆领花边长裙,头发是早上刚去烫的白秀珠同款罗马卷,同样露着额头,弹簧状的卷发轻盈垂坠在身后。

    昨晚婉莹打电话说上海那边回来个新技师,带了欧洲最新的烫发机,约她一起去试试效果。

    确实烫的不错,贵气又娇俏。

    捧珠怕人家给她烫坏了全程盯着看,烫完就改成目不转睛盯她了,回来还欢天喜地的找出今夏新做的洋装铺在床上让她选着搭配首饰。

    不提随同出门的张小楼,就算是回张家遇见张小鱼,人家也对她换了风格给予了一定赞美。

    越明珠眯眼怒视。

    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刚烫完发咱俩就在门口见过一面,午休结束还去书房给你送过水果!行,就当你公务冗繁、心无旁骛,可从出发到上车你难道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贝妹妹发型变了吗?

    以前张日山还老喜欢跟她还吹什么佛爷眼力过人,可雾中视人,我看你是目中无人吧。

    如有实质的目光,眼神之中的不忿与谴责交织。

    张启山没有出言解释,看了眼那悬垂在耳畔的珍珠耳坠,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条状的天鹅绒首饰盒递过去,从容不迫:“礼物。”

    “......”

    也不知是第几次被金大腿的糖衣炮弹击沉了自己愤怒的小船。

    想到他每次单独送的礼物都别出心裁,送在了自己心坎上,越明珠不由有些期待。

    她不想表现太心急显得好打发,装模作样地抱胸置气一小会儿,这期间张启山始终很有耐心,就算夏天他也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一边,上半身就剩衬衣和马甲,一颗扣子都没解。

    就这么交叠双腿,神色沉静,像风暴中也岿然不动的避风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越明珠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飞快拿走首饰盒,满怀期待地打开,正如以往每一次他都没让越明珠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

    内衬柔软的海蓝绒布上是一条珍珠项链,特殊之处是这条项链的坠子,一颗闪耀动人的粉钻在自然光线下美得炫目。

    “你不是说小于五克拉的钻石没有收藏价值。”张启山随她将目光落在项链上,轻声:“这颗正好六克拉。”

    六克拉的粉钻。

    天啊,越明珠生平仅见,不过她猜测金大腿应该也是刚到手,不然自己送印章那晚他就把这个当回礼了。

    发型的问题被她果断抛之脑后,目中有没有人看礼物就知道,粉钻可是很贵的,更何况这么大一颗。

    “表哥你帮我戴上。”

    将首饰盒原封不动塞回金大腿手中,越明珠背过身去。

    张启山绕过她将锁扣扣上,项链垂坠在原本空荡荡的颈间,像纯白色的荷花多了一点粉色点缀,望着明珠爱不释手的模样,他也像受到感染笑了下,但很快他收了笑,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就这么喜欢?”

    “恩!”越明珠大声,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和表哥送的珍珠衫一样喜欢!”

    【宿主,你说张启山为什么突然送你礼物?】

    很好,很系统。

    一如既往的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