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五太然,林初生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存在于第九十九层虚空的道源空间内,可能是来自此方世界第九十九个纪元前的生灵。
不过从一些细节中,林初生也有其他猜测,或许第五太然,来自方外!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对方当初在施展苍茫大道时,所显现出来的异象。
那异象中,是一片苍茫无际的时空,其内存在了一轮大日,四十九轮皓月,以及无尽的星辰。
那轮大日,给林初生的感觉,就好似今朝众生之上的青天大日。
它就好似一只眼眸,每一次睁眼,便是一次纪元的始终,是天地万物生灭的轮回。
林初生曾在光阴残像里,在三足龟的口中,听到过“宇内道外”四个字。
他也曾听无妄天提起过,对方来自宇内第三荒,乃是妄天宗之主。
且在神界时,古碑上记载的逍遥游之法中,也明确提到,若将此法修至大成,便可随意畅游宇内道外。
无妄天还说,此方世界,不过是一方道外之境。
林初生将这一切牵连起来,便可判断出,方外的大世界,或许就分为“宇内”和“道外”。
无妄天来自宇内第三荒,除此之外,大概还有第一、第二荒,说不定还有第四、第五荒。
道外,可能也有许多的道外之境。
也可能还有如神鬼二界这样的特殊世界,不过整个世界的格局,大致如此。
而此方道外之境,很可能就起源于大日!
或许,大日曾存在于异象显现的那片无际时空内,因为某些原因,降临于此,从而造就了此方道外之境。
第五太然,可能是此方道外之境中,第一个纪元的生灵,也可能是伴随大日而来。
林初生更倾向于后者,对方同样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不得不沉睡于木棺之中,等待着,观望着。
随着一个又一个纪元过去,大概是第五太然看到了机会,从皇天后土这一个纪元之初,从阻止张地天道胜皇天开始,展开了布局。
而乌先生与林初生的出现,成为了变数,让第五太然的布局发生了意外,最终重新陷入沉睡。
这是林初生根据过往经历,所推断出来的一切。
可沉睡中的第五太然,显然不甘心自己的布局就这么被打乱。
于是他降下木棺,将星尊送往方域,借方域众生复苏星尊,并洒下苍茫的种子,再以众生虔诚念,立苍茫香火大道,欲为自己塑造香火大道身。
此身一旦有成,便等同于上古皇天的先天生灵,生来必有第四大境修为!
“第五太然!”
林初生冷喝一声,再次凝聚一道巨大火掌,拍向重伤的星尊,也不去看结果,便直接冲向了离火之象外,朝着燃香道场的上方飞去,想要阻止第五太然的香火大道身塑成。
“哈哈哈……!”
星尊虽然重伤,又面对林初生的再次一掌,可却在放声大笑。
“你阻止不了的,没人可以阻止!”
言语之间,那分散出去的所有天星,全部融入了星尊的体内,使他伤势顷刻痊愈,又全力抵抗迎来的巨大火掌。
随着一声剧烈轰鸣,无穷火焰席卷,凝聚的巨大火掌轰然溃散,星尊再次重伤倒飞,身躯伤残,却保住了一命。
而林初生,已经飞出离火之象,随着他的离开,离火之象无法稳固,随之溃散。
可他已经顾不上身后的情况,踏着逍遥游,速度奇快无比,很快来到了香火凝聚之处。
但此刻,那香火凝聚之身,已经极为清晰,已经能看到第五太然的面容,与他那双淡漠的眼,正平静注视着飞来的林初生。
下方,燃香道场之上,三根巨大燃香已经烧了九分,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当燃香彻底燃尽之际,就是第五太然的香火大道身即将完全塑成之时。
至于陆小凡与诸位苍茫子,他们在因果冥锁的纠缠下,无法分离,早已经不知道一起大战去了何方。
第五太然的香火大道身虽然还没有塑成,但已经让林初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给我散!”
故而他在到来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再度一掌拍出,激荡起漫天神火,欲要将凝聚的青烟焚尽。
可就在此时,那还未塑成的青烟身影,竟然动了,抬手一指点出。
这一指,有青烟香火凝聚,连神火都无法抵挡,被从中央洞穿,开出一条通道,无穷的威势直指林初生。
林初生神色沉凝,抬手一抓,便抓住了日月星辰剑,对着前方轰然一斩。
在他的全力一剑之下,第五太然的一指之威,被顷刻斩断,青烟大指被从中破开,连着后方凝聚的青烟身影,也被一剑斩成了两段。
可那青烟身影在被斩开之后,并没有消散,随着下方的燃香持续燃烧,香火不断上升,竟有了要重聚的迹象。
而那青烟凝聚的大指,在被斩破之后,虽然溃散了,可却有丝丝缕缕的青烟飘散,钻入了林初生的体内。
林初生不断凝聚神火,将钻入体内的青烟焚灭。
他的神火,可焚灭世间万物,纵使是香火青烟,也无法抵挡。
这时,下方的三根巨大燃香,终于彻底燃尽,燃香之上,燃尽的香灰随之不断飘升,也融向了上方的青烟身影,欲助第五太然彻底凝成香火大道身。
那青烟,便等同于魂,香灰会凝聚成身,众生虔诚念演化的香火,会组成他的神、灵、念。
其中苍茫,便是大道!
届时,五在同生,与大道共存,第五太然将彻底完整,将拥有他的第二身!
而于此同时,林初生已经收回了日月星辰剑,随即深吸口气,对着第五太然欲成的第二身,一指点去。
霎时,无穷的生灭劫道凝聚,点出了他曾在神界中,观摩众神大战所悟的生灭劫指!
这也是他根据自身掌控的神权,演化的一则无上神通。
这一刻的林初生,真的就如同掌控生灭的神明,在他的一指之下,生灭交织,仿佛一切都将归于虚无,无法存在。
青烟凝聚的第五太然,忽而叹息一声,伸手一挥,便见那些飘升的香灰,不再朝着他汇聚,转而全部飞向了林初生,去抵挡生灭劫指之威。
在那无穷的生灭之下,大片的香灰被泯灭,化为虚无。
可仍然有少量的香灰,没有被泯灭,如之前逸散的青烟一样,朝着林初生的体内钻入。
林初生再度尝试以神火焚烧,可却惊愕发现,这些香灰连神火都难以焚灭。
第五太然依然目光平淡看着林初生,道:“此火,不该属于此界,熄灭吧。”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那些钻入林初生体内的香灰,竟化作了一种封禁消散开来,让林初生与神界的联系,逐渐微弱。
当香灰消散得越来越多,林初生与神界的联系,就越来越弱。
直至最终,这份联系被完全斩断,他周身的神火,也彻底熄灭。
林初生的神色极其难看,纵使他已经全力尝试抵挡,可还是失败了。
在神火熄灭之后,林初生归于平常,再也无法动用神明手段,唯剩下一身厚重的因果。
他虽然还是五重因果劫境,可相比之前,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太多,再也没有能对抗第四大境的实力。
而第五太然,他的香火大道身,也终于在此刻,塑造完成。
虽然少了香灰的融入,让他没能完整,缺失了肉身,看上去有几分虚幻。
可他,仍然还是有着第四大境的修为。
在他香火大道身塑成的刹那,浩瀚的苍茫大道,自然扩散而开,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林初生在没有神明手段后,甚至无法抵挡这股苍茫大道的冲击,被一瞬荡飞了光年之遥。
甚至连他凝聚的劫道因果,都被顷刻冲散,被冲成了重伤,披头散发。
第五太然看着身形狼狈的林初生,笑道:“上次被你逃过一劫,这次,你逃不掉了。”
语毕,他伸手一探,直接隔着光年,抓向了林初生,又是摘星手段!
摘星大手,瞬间跨越遥远,成为了林初生眼中的整片世界,他就如同一颗星辰,被定在长空,无法动弹分毫。
他内心沉重,明白当自己神明手段被封禁,又没能阻止第五太然的香火大道身塑成时,就已经陷入了绝境。
“林小子!”
远方,阴冥焦急大喊,正与古九儿一起,快速朝着这边冲来。
古九儿神色冰寒一片,两人都将速度施展到极致,可明显已经来不及。
可这时,在两人的后方,在更为遥远之外,忽然出现了一点紫芒。
那紫芒到来的速度,无法形容,在其乍现的同时,便已经于下一个瞬间,超越了阴冥二人,化作了一颗紫色星辰,将林初生吞没,最终狠狠撞向了摘星大手。
阴冥的反应最快,当即惊喜道:“救星来了!”
古九儿则一言不发,凝眸一瞬不瞬看着前方。
当紫色星辰与摘星大手碰撞的刹那,方圆的十二层虚空,都完全破灭,恐怖的裂痕一瞬蔓延了无尽远,所爆发的威势,让阴冥与古九儿两人,都不得不停下身形。
那摘星大手纵然浩大,威能绝强,可却摘不动紫色星辰,反而在紫色星辰的不断碾压下,逐渐势弱,不得不收回。
第五太然站在光年之外,看着也在碰撞中停顿下来的紫色星辰,神色微寒道:“古帝之女,又是你!”
当紫色星辰缓缓消散,方才显露出来了其中的两道身影。
其一自然是林初生。
而在他的一旁,站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其一双紫眸,眉心有着紫金色的竖纹。
正是古帝之女,娿神依!
林初生看着她,内心也极为意外,从未想过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娿神依瞥了他一眼,忽而笑道:“小林子,本姑娘神威天降,救你一条小命,还不快谢谢我。”
林初生看她略微有些得意的模样,听着对方熟悉的称呼,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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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却没有如对方的意道谢,只目光凝重看向了远方的第五太然,同时打出一念,让娿神依知晓此间一切。
最终,他问道:“打得过他吗?”
娿神依闻言,也看向了第五太然,目光微挑,头颅微扬,道:“上次打不过,这次,他逃不了!小林子你先别在这碍事,待会还有些账,要找你好好算算。”
下一刻,她一手按在了林初生的胸口,轻轻一推,便将他推至遥远,去到了阴冥两人身前。
古九儿连忙上前,将林初生稳住,同时抓住他的手,以阴冥大道,为其探查全身。
林初生转眸看了她一眼,能很清晰从她眼中看到担忧,于是摇头道:“放心,只是在体内被留下了一道封禁,没什么大碍。”
古九儿摇头道:“不可大意,有些东西是感受不到的,我的阴冥大道更擅长这方面。”
阴冥则目光直直看着远方对峙的两人,叹道:“古帝小老儿的鸿蒙紫气,果然不简单,这小女娃娃也不赖,凭借那缕鸿蒙紫气,走出了自己的第四大境。”
林初生闻言,也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娿神依与第五太然,各自屹立一方。
娿神依在送走林初生后,神色已经彻底转冷,一步步向前走去的同时,冷声开口:“今日,我就先毁你这一道香火身,他日,我必毁你沉睡真身,以报夺我父皇尸身之仇。”
蓦然,她再度爆发出滔天紫芒,让这方天地都化作了一片紫色领域。
这紫色领域瞬间蔓延遥远,将第五太然覆盖其中,一场惊天大战,随之爆发。
可发生在紫域中的一切,林初生等人已经看不到,只能隐隐听到其内传出的剧烈轰鸣。
并且随着两人展开大战,紫色领域也在逐渐远去。
林初生如今实力大降,已经无法再参与那两人之间的大战。
古九儿也在这时结束了对林初生体内的探查,松一口气道:“应该只是一道苍茫封禁,没有隐患,只要第五太然这道香火大道身消散,封禁应该也会随之解开。”
林初生闻言对她笑了笑,还未开口道谢,心中莫名感受到一丝危机,顿时神色一变,猛然转头看向一方。
阴冥与古九儿两人也都感受到了,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之前被林初生重伤的星尊,正裹挟着莫大威势,奔袭而来。
星尊的身躯,看上去仍然伤残严重,为了抵挡林初生离开离火之象前的一掌,已经消耗了自身所有的天星。
可他毕竟有着第四大境的修为,哪怕重伤,也还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让林初生几人如临大敌。
尤其是,纵使他们想逃,都很有难度,林初生等人不过是第三大境,即便面对重伤的第四大境,胜算也渺茫。
“你们先走,让老祖我来会一会他。”
阴冥老祖一语落下,就要直接冲上去,为两人断后。
“等等。”
可林初生却叫住了他。
因为就在此时,在遥远之外,林初生又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
微微分辨后,他便知晓那股熟悉的气息来自于谁。
下一刻,便有一条如火的红色大鱼,金角绽放着光芒,无尽的神纹流转其中,好似洞穿虚空而来,瞬间跨越了遥远,笔直撞向了欲要对林初生等人出手的星尊。
星尊一惊,也被突来的大鱼吓了一跳,被其速度震惊,只来得及抬手抵挡,却被撞了个正着,倒飞出去亿万里,将层层虚空都撞碎。
随即,大鱼一个摆尾,又瞬间来到林初生身边,上下飞舞,好不欢快。
“金角,你也来了。”
林初生笑着唤了一声,同时终于明白,为何娿神依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在星宇之中,荒星之上,林初生在寻回自己的尸身后,从天地那里夺回了妖妄大道的源头,重新成为了妖妄主。
其实现阶段而言,妖妄大道对于林初生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也不会让他的实力发生什么质的提升。
他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告诉青冥宗内的众人,自己还活着。
他相信,只要筑基和吞天还在,就能感受到妖妄大道源头的变化,知道他林初生已经重新成为妖妄主。
不过筑基与吞天也只能知晓,而无法通过这份源头,感应到林初生的方位。
但金角大鱼却可以!
金角大鱼的诞生,与林初生的妖妄大道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正是因为吸收了林初生的部分妖妄大道,才让它变成了半仙半妖的特殊生灵。
所以金角大鱼才能沿着这份联系,一路循之而来。
林初生微微动念,便瞬间从金角大鱼这里知晓了很多,包括一些关于青冥宗的事。
原来,鬼冥洲与蛮荒洲都已经登上皇天大陆,成为了鬼冥大域与蛮荒大域。
原来,青冥宗已经搬到了鬼冥大域之内,负责教化其内众生。
还有妖妄洲的几方大陆,也已经登上皇天。
其中,包括八大道院所在的大陆,还有血神山所在的大陆,以及大羽皇朝所在的大陆,都已经登上皇天,在废墟大陆的各方,落下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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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林初生内心有些复杂的,是金角大鱼为了寻找自己,与娿神依一起,在路途中奔波了千余年。
娿神依在途中一路闭关修行,正是在不久前,完成突破,走出了属于自己的第四大境。
这个境界,被娿神依称之为鸿蒙大境。
不过对于这个境界,林初生就完全不懂了,旁人也无法复制,乃是独属于拥有鸿蒙紫气,娿神依一个人的第四大境。
而对于娿神依毫不犹豫乘着金角大鱼来寻找自己的举动,林初生内心是感动的。
更甚者,他还知道了在数千年前,自己与第五太然大战百年,身死之后,娿神依也乘着金角大鱼,去皇天之上寻过自己。
虽然林初生在知道这些之后,心中五味杂陈,可现在毕竟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远方星尊在被金角大鱼一击撞飞之后,又很快重新杀了过来。
如今,金角大鱼也达到了第三大境圆满,实力极其强悍,有着上古仙兽血脉的它,同境界中几乎难有敌手。
可想要一击斩杀已经迈入第四大境的星尊,显然不可能。
眼看星尊再度袭来,金角大鱼怒鸣一声,一个摆尾,又朝着星尊撞了上去。
林初生并没有阻止金角大鱼,转而看向了阴冥与古九儿,道:“帮我争取一些时间!”
“你有应对之法?”阴冥问道。
在场之人都很清楚,除非娿神依那边的大战结束,否则仅凭他们几人,不可能是星尊的对手。
但第五太然已经凝聚出香火大道身,哪怕不完整,实力也极强,看他们大战的模样,一时半会估计很难分出胜负。
这时,金角大鱼已经再次一头与星尊撞在了一起,可这次的结果却完全不同,反而是金角大鱼倒飞出去。
之前的星尊,不过是吃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亏。
金角大鱼倒也皮糙肉厚,再加之无尽的神纹流转环身,在与星尊的碰撞中,仅仅是受了些轻伤,且呼吸之间就已经自愈。
它似乎也是个铁头娃,不管不顾,摆尾之后又冲撞上去。
林初生看着这一幕,道:“我想试试!”
“好!”
古九儿一口答应,也不多问,笔直冲向了星尊,去辅助金角大鱼作战。
“这痴徒儿……!”
阴冥无语轻叹一声,跟着也冲了上去。
林初生虽然没有跟上去,但却抬手,送出了日月星辰剑。
即便他现在已经无法再施展神明手段,可日月星辰剑已经被练成神剑,这一点不会改变。
包括他的神明第二身,也不会消失。
日月星辰剑在被炼成神剑后,神性十足,呼啸而起,也参与到了大战之中。
随后,林初生不再停留,也展开了行动,并没有去帮忙,转而飞向了下方,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盘坐下来。
最终,他自体内取出了一开始在香火异境中,获得的那轮香火大月。
阻隔第四大境的那堵厚墙,林初生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破开,可他却想借这香火大月,对自己的第三大境,做一个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