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多乌 作品

第129章: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

    翌日。

    方景序是被一阵鼓声敲醒的,刚翻个面,整个人就从床上摔了下去,头磕地,瞬间清醒了。

    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头疼得几近炸开。

    不止头疼,肚子也疼。

    “大人,大人……”衙门小吏进来喊他。

    方景序口干舌燥,狂炫了几杯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

    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华香楼喝酒的时候……

    他和林念听拼酒,喝了很多杯。

    之后人就飘了。

    也完全不记得船上的事。

    他撩开衣服低头看,发现肚子上好大一个脚印!

    “谁踹的?!”

    小吏挠了挠头:“小的也不知道……昨天大人落水被抬了回来,就已经这样了。”

    “落水?本官什么时候落水了?”他完全想不起这茬了,怀疑道,“该不会是亭羡那短命鬼趁机踹的我吧?”

    商亭羡:……

    他可没伸脚!

    小吏想起正事:“大人,御史大人来了,在内堂等您。”

    王行知!

    完蛋!

    方景序脸色白了一阵。

    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吧?

    他不敢耽误,赶紧换上官服过去了。

    刚到内堂门口……

    一只水青色的

    杯子从里面飞了出来,方景序往后一避,伸手接住那只杯子,诚惶诚恐的走了进去。

    王行知不苟言笑的坐在主位上,一见方景序,瞬间火冒三丈道:“混账东西!”

    方景序暗道不好,脚下发软,将那只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然后装傻充愣的问:“王老,这一大清早的,是谁惹您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

    “小侄不明白。”

    “哼!”王行知怒,眼神严肃的看着他,呵斥道,“昨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方景序心想,真的完蛋了。

    果然被青野说中……王行知看到了自己!

    可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跑来兴师问罪。

    方景序深知这只老狐狸精明的很,既然已经被看穿,他也狡辩不了,只能另想托辞,脑子飞速转了一圈后,明知故问道:“可是因为林家那个叫谢行的?”

    王行知黑脸:“你还不傻,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方景序拍着脑门一脸无奈的解释道:“王老,冤枉啊!我与他并不熟,只是林家立春宴那天,他突然把我堵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您此次来朗州是为朝廷推举人才,

    所以求我在您面前替

    他美言几句,

    小侄自然不能答应,可他毕竟是林大人的外甥,我不好直接拒绝,就随口应下了,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昨天在华香楼碰上,他又提起这事,我一时嘴快,说了您也在,

    谁知道一转身,他就真的过去找您了,

    结果闹出笑话,扫了您的兴,

    小侄有错,您老别气。”

    王行知的表情还是黑得可怕,看不出是信了他的鬼话,还是没信。

    方景序忐忑,他虽然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怕王行知,是真的!

    毕竟这老头骂人难听,当众也不给人面子。

    他听自己过世的老爹说起过王行知年轻时的事迹,三岁识字,十四岁中状元,十五岁成为大梁朝中最年轻的侍郎官。

    四十年前大梁深受边境属国困扰时,年仅十七岁的王行知毅然决然脱下官服,披甲入营,担任军师,为大梁击败边境属国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连当今圣上,都要卖他几分薄面。

    方景序又怎么会不敬畏他。

    王行知听了他这番话说辞后,额上沟壑可见,眼神十分严厉,怒其不争道:“你看看你,成天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只知道玩乐,你如何对得起你爹九

    泉之下?”

    方景序唇角颤颤……

    不敢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官服明明穿得威风凛凛。

    哪里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心中腹诽,不敢道出。

    王行知见他不语,又继续训斥道:“你自己胡闹也就算了,还拉着世子陪你一块胡闹,世子有病在身,万一昨天出了事,你如何向八王爷交代?”

    “您老放心,世子命大,没那么容易死,昨天只是去华香楼小坐喝酒,哪那么容易出事……况且您昨天不是……也在吗?”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连眼睛都不敢看王行知。

    “你还顶嘴!”王行知拍桌。

    “小侄不敢。”

    王行知叹了叹气,而后很认真的问他:“景序,你与我说实话,世子,真的是来朗州养病的吗?”

    方景序心下一怔,但表面如常。

    他不能让王行知这老狐狸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便故意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抬头问:“王老,您这话问的小侄有些不明白了,世子得了寒症,是来朗州找林老太爷看病的,正好我又被贬朗州,就与我一起同行了,可是不巧,刚到朗州,就听闻林老太爷去世的消息,所以世子才暂住在林家

    待病情稳定,再回京城。”

    说罢,他添了一句:“您老心思别太重!”

    王行知皱眉,知道他的意思,反过来提醒他:“并非我心思重,而是你我都明白,世子身份敏感,不能有一丝差池,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景序,你也会受到牵连。”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沉重。

    方景序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他道:“我知道。”

    他知道!

    可他不怕!

    从选择陪着亭羡来朗州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要亭羡想做的。

    他就陪他到底!

    王行知也不再多说,他相信方景序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方景序送王行知离开。

    王行知又与他说起举荐书的事。

    他只觉得头疼,但嘴上还是连连应下。

    送到衙门口,王行知又突然同他提起另一件事:“对了,昨天和你们一起在华香楼的,其中有一名女子,你跟她很熟吗?”

    女子?

    说的是玉君或者林念听?

    不得不说,王行知真是一只老狐狸……玉君姑娘和林念听昨天都是男装,连楼里的老花娘都没看出来。

    这老家伙的眼神,未免也太毒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