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在低头看向脖子处震颤不已的香炉,只见那些痕迹,正被一缕缕青铜色的流光填补。
“这是。”刘在刚想询问,却被陈先知抬手制止。
“别动它。”陈先知脸色凝重,“香炉正在与天宫遗迹共鸣。现在打断,我们都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飞鹤傀儡此时已降落在主殿前的青铜广场上。
众人这才发现,整座遗迹都是由某种会自行修复的青铜材质铸造,墙壁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这地方了。”勒蝉收起金蟾,眼中闪过惊叹,“这些纹路,应该是上古时期的‘天工锻灵阵’!”
就在这时。
主殿大门无声开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持炉者,进来吧。”
刘在心头一震,就要往里进。
陈先知突然变了脸色:“不对!据说天宫遗迹应该已经无人驻守。这老者又是谁?”他猛地拉住刘在,“刘道友,别进去,那声音有问题!”
然而,为时已晚。
刘在胸前的香炉,突然爆发刺目强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他向殿内飞去。
更可怕的是,主殿上方的巨大铃铛,开始摇摆不定,整座天宫遗迹的青铜纹路,瞬间变成血红色。
殿内阴影处。
三十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每人手中都托着一尊与刘在胸前相似的香炉。
刘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他试图催动玄魂剑抵抗,却发现全身灵力都被香炉死死锁住。
“刘兄!”
伶元七剑齐出,却难以斩断那道无形的牵引之力。
勒蝉的金蟾虚影,甫至殿门前,便被一道血色屏障震退。
陈先知狠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铜钱之上,铜钱须臾间化作流光激射殿内。
“铛!”的一声,铜钱在触及殿门的刹那,竟被一股更为古老的力量击退。
“这是,这是真正的香炉大阵!”陈先知面色惨白如纸,“我等中计了。万不该入此阵,万不该入此阵的。”
殿内,三十道身影缓缓显现。
他们身着各异古袍,面容皆隐于阴影之中,难以窥视其真容。
居于中央者,徐缓抬手,将刘在与香炉置于最后一个空位。
“呵呵,第三十一个炉鼎,终是齐备了。”那声音低沉沙哑,却使整座遗迹为之撼动。
刘在竭力仰头,惊见自身与香炉,正与其余三十尊香炉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繁复的阵图。
每尊香炉皆升腾起一道光柱,于天穹之上交织成一幅,遮天蔽日的《摄三十一灵炉灭仙图》——而今,图上第三十一个空缺之处,正由他与香炉共同填补。
“轰——”
恰在刘即将被灭仙图吞噬之际,谛灵兽蓦然暴起。
其额头金纹,闪耀出凌厉光芒,轰击于殿中,一道蕴含着阴阳二气的雷霆之力,轰然炸裂。
“轰隆!”
惊天动地的雷声中,毁灭二气交缠,眼前的恐怖景象,如镜子般破碎。
刘在悚然一惊,发觉自己仍立于飞鹤之上,四周依旧是遮天蔽日的蝙蝠群。
尖锐的振翅声与撞击声声声入耳,刚才的一切竟然都只是虚妄。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传来,刘在单膝跪地,额头上冷汗涔涔,早已浸湿了衣衫。
他紧紧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惧。
以他神即术六层的境界,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蝙蝠的幻音侵入神识,若不是谛灵兽及时出手破局,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咳咳咳……”在一旁的陈先知,也是一副狼狈模样,这位化神后期的大能之士,此刻面色苍白如纸。
他步履稳健地走到谛灵兽面前,忽地一把将小家伙抱起,在其毛茸茸的脑袋上连亲三口。
“刘兄。”陈先知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低沉,“这小家伙着实不凡啊。适才若非其阴阳二气之雷,恐怕,后果难以预料啊。”
刘在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拍谛灵兽颤抖的脊背,小家伙的金纹此刻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显然消耗甚巨。
“它本就与众不同,能够先于我察觉危险。”刘在眼神深邃,“然而,未曾料到的是,吞食阴阳鸟后,竟然能够释放阴阳雷,看来日后需多觅些鸟来喂它。”
飞鹤外,蝙蝠群的数量缓缓减弱。
远处海天交界处,一缕曙光正刺破黑暗。
“陈兄,这群蝙蝠为何能释放如此强大的幻术?”
刘在望着逐渐散去的蝙蝠群,心中仍有不解。
若非谛灵兽的阴阳雷破幻境,他恐怕已在幻境中沉沦。
陈先知掸了掸衣袖,目光深远,“我曾听闻,长期被困于幻术中的蝙蝠,神识会逐渐扭曲。它们会将内心最深的恐惧,通过声波传递出来。”他顿了顿,“你想想,成千上万只神识混乱的蝙蝠,集体发出的声音……该有多可怕?”
这番话恰似一把破局的利刃,“锵”地一声劈开了,刘在那僵化的思绪。
修仙之道,向来如此。
多数人穷其一生,皆在效仿前人——修炼功法、炼丹、制符、炼器、布阵……
有人一帆风顺,有人举步维艰。
而真正的突破,常常源于心境的升华。
刘在蓦然惊觉,自己一路走来,几乎全然依赖外物与毅力,心境鲜少有所突破,以致修炼之时难显飘逸之态。
然陈先知却非如此——他仿若早已洞悉修仙之真谛,每一步皆走得沉稳自若。
飞鹤穿越云层,初升之朝阳映照于甲板之上。
刘在垂首凝视掌心,一缕青金色火苗于其间悄然跃动。
“陈兄,你认为这修仙之道,究竟是应当墨守成规,沿袭前人之法,还是应当独辟蹊径?”
陈先知闻此,面色凝重,缓缓开口,手中仍把玩着那枚从不离身的铜钱:“刘兄,可曾目睹江河之水奔腾不息?其虽循河道而行,然却无时无刻不在探寻新径。”
他又抬手遥指远方初升的朝阳:“你观那旭日,每日皆循固定轨迹而升,然而又能照亮每片各异之云彩。”
刘在若有所思。
掌心火苗随其心意时明时暗,竟隐约浮现出一尊微缩香炉形态。
“我明白了。”刘在面色沉稳,缓缓说道,“既要懂得借势,又要敢于造势。”
陈先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刚要开口,飞鹤却突然剧烈一震。
遥见前方云海间,一座悬浮的青铜大门隐约浮现,城门上方,三个古朴大字庄严肃穆:“洪荒门”
阁楼一层传出狐君低沉的声音:“诸位老祖,过了洪荒门,飞鹤便是进入洪荒海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