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神国,桃山,这是昊天于人间的神土,也是西陵神教的至高之地。
桃山上最近的气氛,紧张而且压抑。举世伐唐的战争结束,最后的结果让很多人都不满意。
西陵名义上是打赢了,但掌教战死,天谕大神官重伤,裁决大神官事后未曾回归桃山,光明神座……呃,一直都空悬。
掌教战死,三大神座没有一个站出来主持大局,剩下的神教高层,要么有心管事却又没那个威望,要么就是得到徐信指示不做任何惹出风波的举动,然后整個桃山就是人心惶惶。
所以,当一个高胖的白衣少女带着一个胖子和一个半废老头降临桃山之时,竟然都没有人发现异常。
天女来到了西陵神国,带着陈皮皮和观主,桃山是属于她的人间神土,她在这座神山中行走,平静而自然的巡视自已的领地。
她第一个去的并不是最信仰光明的光明神殿,也不是已经被徐信掌控的裁决神殿,而是天谕神殿。
天谕神殿的内部空旷而幽静,天谕大神官躺在神殿最深处的床上,幽暗的光线从神殿顶端洒下,落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愈发深刻,苍老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虽然徐信做了很多,让举世伐唐之战取得了胜利,但他也只是让底层的不必要牺牲少了许多,至于高层的对碰,他没有干涉太多。
青峡之战后,徐信前往了长安,深入唐国境内的西陵联军,自然成为了唐国逐渐汇聚过来的残余力量打击目标,天谕大神官这个首领,自然首当其冲。
当伐唐之战结束的时候,天谕大神官拖着苍老之躯回到神殿,他没有做任何事情,把程立雪等天谕司的执事都赶出了神殿后,平静地等待着回归昊天神国的那一天。
他是道门最能看见未来的天谕大神官,自然清楚自已的伤势如何。所以,不想被人在最后的岁月打扰,也想维持自己人生最后的体面。
幽暗安静的天谕神殿里忽然响起声音,有人居然来打扰神座临终前的平静?天谕大神官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向那边望去,便看见了那名走向他的白衣少女。
他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很多事,目光重新散发出光泽,苍老的皱纹里多了几分释然,露出最真挚幸福的笑容。
天女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天谕大神官谦卑而诚恳地说道:“能够回归您的怀抱,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天女的手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婴儿。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却开始散发一种特殊的气息。
天谕大神官喃喃说道:“您回来的早了些。”
当年在长安城,他就曾经见过桑桑,预言那个女孩将会在桃山大放光明,但时至今日,一切预言都被徐信搅个七零八碎,但桑桑还是回到了桃山,也是准备大放光明的,举办光明祭。
天女平静的说道:“时间这种把戏,确实不好玩。”
当天女走出天谕神殿,她看了一眼那座黑色肃杀的裁决神殿,然后向光明神殿走去。
光明神殿里,点着万年长灯,不论是前代光明大神官被囚,还是神座空悬无人,那盏灯始终亮着,那便是这座神殿的象征。
这一日,光明神殿的万年长灯熄灭,因为天女走进了神殿,她就是光明,不需要象征。
西陵桃山四野之间,无数花卉于这一日怒放,未曾到季的桃花,漫山遍野的盛开,彰示了昊天的回归。
桃山怒放的那一日,群龙无首惶恐不安的西陵桃山再度有了主人,天谕大神官再现人世,号召昊天世界所有虔诚信徒前来桃山,举办光明祭。
光明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昊天世界诸国,唐国、南晋、宋国、大河国等等,皆是派出了使节。还有更多虔诚的信徒,与此事能牵扯上关系的人,也都是向着桃山而来。
光明祭,是昊天道门最盛大、也是规格最高的祭祀仪式,只有当昊天向人间降下神迹的时候才能举行。
人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昊天神迹,于是光明祭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举行过。也就是西陵神殿最博闻的天谕大神官站出来主持大局,这规格最高的祭祀仪式,才顺利的按流程进行下去。
光明祭是非常特殊的一种仪式,需要的祭品也很特殊,可以是剑,可以是羊,甚至可以一株草。但这些祭品,都必须蕴有最纯净的信仰,甚至有时候,就是昊天神迹的本物,所以极为珍稀。
伴随着永夜的阴影降临,昊天世界当中对于昊天的整体信仰,是呈现出衰败的迹像,所以想要寻找这样的祭品,变得极为困难。
当今天下,剑圣柳白的那一柄人间之剑,或许是极为纯净之物,但他对昊天的信仰……呃,柳白的信仰要是没问题,何至于这么多年不敢破五境。
天女之所以接受徐信的建议,选择抓走陈皮皮,就是因为这家伙是罕见的几个上佳祭品之一。
他是知守观主的儿子,母亲还是出自六百年前远赴南海的光明大神官一脉,身上流淌着道门最尊贵的血脉。
这样的一个人,他还是夫子的亲传弟子,还有比这样一个血统纯正的叛教者,更合适的祭品吗?
就连天女也认为,陈皮皮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祭品。在拜师夫子前,他就是昊天的虔诚信徒,哪怕成为了书院弟子,他对昊天也还是有着信仰,所以他被抓了,囚于幽阁等待着光明祭。
光明祭的消息传遍昊天世界,诸般讯息被反馈到西陵神殿,随着祭祀之日越发临近,桃山内外也多了很多的生面孔,越来越多的信息,为天女所知。
这一夜,天女仰望天上的明月,觉得它亮的有些刺眼。
“佛的气息,还有……那个人……”
天女的目光忽然投向月轮国的方向,那边发生的事情瞒不过她,她感知着徐信越发难以感知的气息,心情略微有些急躁。
她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进度了,要不然的话,那个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