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矮墙后。
不知过了多久,赵西梅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被捆成了個粽子,身体便开始拼命地挣扎,显然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非但如此,他还想高声呐喊,可惜嘴里却多了块破布,让他的想法直接落空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行了,别挣扎了。”
陈平安走上前去,在赵西梅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低声在他耳边说:“小八嘎这才刚离开,你闹得动静再大点,小心又把它们召回来。”
这话还真管用,赵西梅听到这话以后,立马放弃了挣扎,只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陈平安,显然希望能去掉束缚。
“我问你答。”
陈平安晃了晃手里的短刃,笑着对赵西梅说:“答得好,我就把你放了,如果答得不好,那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嗯!”
赵西梅无奈的点点头,额头上却挂起三道黑线,他仔细看着陈平安,想把他的样貌看清楚。
在他看来,跟小八嘎不对付,还能出现在附近的人,大概率是自己人,就是不知道是果党,还是我党别的地方来的地工人员。
如果真是我党的人,他非得要好好收拾一顿陈平安不可,谁让他闲着没事干,不光把自己绑起来,还在这吓唬人玩。
“看你这身打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这个吧?”
陈平安笑着问赵西梅,说话的同时,他还比出一個“八”的手势。
听到陈平安这么问,赵西梅心里瞬间就是“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了颜色。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陈平安的问话,已然暴露出来,他不是我方地工人员。
否则,他的问话方式,就不该是这样了。
就在赵西梅一脸紧张,不知该不该回答问题的时候,陈平安却率先通过他的微表情变化,确认了他的身份。
所以陈平安拍了拍赵西梅肩膀,笑着对他说:“朋友,放轻松点,我不是你的敌人,你没必要这样防备我。”
说罢,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扯下赵西梅堵嘴布,以此来释放善意。
“呼~”
赵西梅吐出一口浊气后,连忙对陈平安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人,能不能告知一下?”
“过路人。”
陈平安笑着摆手说:“好了,你也不用打听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就行了。”
“这…”
看陈平安遮遮掩掩,不肯告知真实的身份,赵西梅非但没有变轻松,而且还对他的警惕,再度大大提高。
可是赵西梅也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双方的形势,明摆着对自己不利。
所以,他哪怕又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把想法暂时压下来,打算等脱困以后再来做计较。
“别这那的了,我领你去见几个人,等见到了人,你大概齐就能明白咋回事了。”
赵西梅到底是咋想的,陈平安也懒得去计较,也不想去计较。
因为他知道,像赵西梅这样的人,每天都紧绷着一根弦,轻易不会相信陌生人。
陈平安说话的同时,手里的短刃轻轻挥出,精准的划断了绳子,却没有对赵西梅造成丝毫伤害。
这一手掌控力度,当场把赵西梅震慑住了,让他刚刚升起的小心思,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对此,陈平安只是呵呵一笑,接着就带上赵西梅,悄悄往村里摸去。
这一路行来,赵西梅不断做着思想斗争,他想要趁陈平安不备,给其来个突然袭击。
可走了半天,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要么自己刚想动手时候,陈平安突然往前疾走几步,完美的错过了。
要么陈平安突然回过头来,跟自己低语几句,使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
就这样,二人在村里走走停停,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最终又来到地道口。
陈平安在地道口敲击了几下,等里面传来同样的敲击声,这才拉开地道上面遮挡物,接着又示意赵西梅先下去。
赵西梅还在做思想工作,考虑要不要做最后一搏,毕竟,地道里到底是啥情况,他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里面的人也是敌人,现在就是最好的逃跑机会,一旦错过了,自己想再逃跑,那就难上加难了。
就在他咬咬牙、下定决心之时,地道里的葛二蛋,突然开口问道:“是周文财,周掌柜吗?”
“是我!”
“葛二蛋?”
陈平安和赵西梅,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不过,二人说话的语气,却有极大的不同,一個是肯定,一個则是充满疑惑的惊喜。
“赵队长?”
听到赵西梅的声音后,葛二蛋也同样很惊讶,他连忙爬上地道,探着脑袋询问:“赵队长,是你吗?”
“葛二蛋,真是你呀!”
看着眼前鬼头鬼脑葛二蛋,赵西梅高兴坏了,他连忙凑上前去,一把揽着葛二蛋肩头追问起来:“你小子怎么躲这儿了,小八嘎都进村了,你咋不带乡亲们躲进山里?地道里还有谁?”
“这個…那個…”
“赵队长是吧?”
就在葛二蛋不知该怎么回答时,陈平安突然插言:“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地道吧,不然引来小八嘎,那可就麻烦了。”
“对对对。”
听到陈平安帮忙解围,葛二蛋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赶忙开口附和:“进地道说,进地道说。”
听到二人这么说,赵西梅也醒悟过来,知道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话,便从善如流的钻进地道里。
看葛二蛋他俩都钻进地道后,陈平安却没有着急跟进去,他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抹除了赵西梅不小心留下的痕迹,这才钻进地道里。
此时地道里,一轮交谈也刚刚好结束,赵西梅也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讯息。
当他看到陈平安下来后,立马笑着凑过来,直接伸出双手说:“朋友,之前我一直对你有点误会,以为你是***的人呢,请你千万别介意。”
“没事。”
陈平安笑着伸出手来,随后点着头说:“咱们之前不认识,误会解开就没事了,赵队长,你没必要这么客气。”
“再者说了,大敌当前,不论有什么隔阂,咱们的枪口,都要一致对外才是,你说呢?”
听到这话以后,别人倒还没觉得有啥,可赵西梅却听出不同的味道。
本来看陈平安能力不俗,他还打算对其试探一下,如果能通过考验的话,就把人拉进队伍里。
可陈平安的话里有话,隐隐带着一丝别样的味道,这让他瞬间明白,这样的人很难被拉拢。
可他却不甘心,便继续问道:“我看朋友的胆识和身手都不凡,难道就没有参军入伍的打算?还是……?”
随着他这话一出口,地道里的其他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毕竟他们都很想当正规军,而不是当民兵。
“对不住。”
陈平安却摇头笑道:“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最是受不得束缚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拼命给,陈平安的拒绝,直接把其他人全都嘿气坏了。
大家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猜测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连这样的机会都放弃呢。
不过,地道里本就乌漆嘛黑的,再加上他们又都是夜盲症患者,根本看不清陈平安的表情,也就无从判断他拒绝的真正原因了。
要说陈平安拒绝了,最生气的人竟然不是赵西梅,而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孟喜子。
之前因为听了孟三的转述后,她难免会对刘晋水产生了失望,然后又把这份感情,转移到原本就有一丝好感的陈平安身上。
在她看来,陈平安既然能冒着生命危险,毅然决然进村救自己,那就说明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感性,她们往往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被感动到,更何况现在还是救命的大事呢。
所以现在的孟喜子,对陈平安好感爆棚,如果有个测量工具的话,那数值绝对能达到顶值。
当然,像这种情况,并不会保持太长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逐渐减弱,最终会回到合理的数值。
所以现在的孟喜子,很希望陈平安能答应下来,最好再能替代刘晋水,成为村里的驻村干部。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经常跟陈平安接触,随后事情的发展,也就更能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样的心思,她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而是充满期许的看向陈平安,希望他是那個能懂自己的人。
可惜,作为浪子的陈平安,又怎么会是小小的一個塔湾村,就能束缚住的,那怕看懂了孟喜子的意思,他也直接装作没看懂。
由于陈平安故意装傻充愣,孟喜子哪怕再期盼他留下来,可作为一個女孩子,她也不好讲出来。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也只好作罢。
接下来,众人这才开始询问,陈平安和赵西梅,他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外面村子里又是什么情况。
对于自己的战绩,陈平安并没有大肆渲染,他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便找了個空地坐下来。
随便喝了点水,又吃了些东西,陈平安便闭上眼睛,开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