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院内。
原本在钢铁厂干活的几家,虽然每月挣得不多,可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有份稳定的工作,能让一家老小不至于饿肚子。
可随着大军围城开始,他们一个个都没法出城干活,这下好了,全都慌得一批,生怕哪天真活不下去了,一家人只能去当倒卧。
要说院里谁家最惨,自然跑不了贾家了。
老贾死了,虽说钢铁厂赔了不少钱,可贾张氏就是个守财奴,她可舍不得花。
因此,前段时间粮食降价,她愣是抱着钱不撒手,死活不让贾东旭去买粮食,以至于家里的粮缸空了,他们娘俩只能饿肚子了。
作为国家特级招魂大法师,南锣鼓巷第一泼妇,贾张氏原本是个白胖白胖的中年妇女。
可当尝试过三天饿九顿的滋味后,她着实清减了不少,从原来的150斤,直接掉到了145斤,三天瘦了足足5斤有余,这可把她心疼坏了。
毕竟,这年头能把自己养的这么胖,她容易吗?
那可是从死鬼老贾,以及好大儿东旭嘴里硬生生扣出来的食物,就这她还没少施展妙手空空绝技,从诸位邻居那借东西。
当然,贾张氏的至理名言,凭本事借的东西,为什么要还。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瘦了好多后,立马不乐意了。
为了能让自己不饿肚子,她只能满院子乱逛,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下手的人家。
可惜,邻居们都没法出城干活,家家户户都有人,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院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光如此,由于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她一圈转下来,竟然把自己搞得头晕眼花,浑身直冒虚汗。
她推开自家房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白气。
过了一会儿,她缓了口气,立马虚弱无力的喊道:“东旭啊,去给我倒点水来!”
“唔~来了!”
贾东旭口齿不清的应了声,然后窸窸窣窣从卧室出来,拿起水壶就要给贾张氏倒水。
“咦~”
贾张氏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贾东旭,当她看到儿子嘴角挂着黄色的窝头残渣后,立马问道:“东旭,你吃东西了?”
“没~没有!”
贾东旭下意识就要撒谎,可贾张氏的眼睛多毒啊,再加上贾东旭说话打磕巴,她立马就觉得,这儿子不能要了,竟然吃独食不说,还在这里骗自己。
“老贾啊,你快来看看呐,东旭不孝顺,他不光吃独食,还骗我……”
作为嚎丧高手,贾张氏很有专业精神,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妈,您这是干嘛啊!”
贾东旭立时麻爪了,他娘这么败坏他的名声,往后院里的人怎么看他。
再说了,他都18了,正是要说亲的年纪,如果真背上不孝的名声,往后谁还敢嫁给他。
贾东旭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可他也不傻,所以当贾张氏刚哭嚎了几句,他立马上前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再嚎下去。
接着,他将其中厉害关系说出来,贾张氏听罢,也觉得贾东旭说的有道理,还真没继续嚎下去。
不过,作为四合院第一干饭者,不让贾张氏吃饭,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她虽然不叫唤了,可是鉴于儿子背着自己吃独食,所以立马提出,让贾东旭把食物交出来。
贾东旭磨磨叽叽半天,最终还是败给了贾张氏,最终拿出来几个窝头。
拿来吧你!
贾张氏一看到食物,眼珠子都绿了,她一把抢过窝头,也不管凉不凉,硬不硬,张开大嘴就开炫。
好家伙,那吃相,就跟三天没吃饭一样。
哦,好吧。
她确实三天没吃饭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看着食物快速消失,贾东旭心在滴血,眼在流泪。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想骂娘,可他娘就在眼前。
“嗝~”
五个窝头下肚,贾张氏分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接着喊道:“臭小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把水给我端过来?”
“呃~”
贾东旭尽管难受的要死,可还是端了杯水,递给了贾张氏。
“咕咚咕咚……”
喝了一大口水,贾张氏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就连智商也重新占领高地。
她看了一眼儿子,见他一副死了亲娘老子的神情,立马就知道他这是埋怨自己吃得太多,把他的救命粮都给嚯嚯了。
可贾张氏却不以为然“切”了声,然后才开口问道:“东旭,说说吧,这几个窝头哪来的?”
“哪来的,我师傅给的呗!”
贾东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闷声回了一句,接着赌气背对着贾张氏坐下来。
“哼~我就知道是这王八蛋给的。”
贾张氏闻言,怒骂道:“这个王八蛋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他是想瞎了心。”
骂了两句,见儿子不搭理自己,贾张氏这才停下来,悄声说道:“东旭,易中海可没安好心,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他……”
“妈,你说什么呢?”
贾东旭不解,为易中海辩解起来:“我师傅怎么没安好心,人家这时候能拿出窝头给我,怎么就没安好心了?你把话说清楚!”
一看儿子跟自己离心离德,为易中海说起好话来,贾张氏那叫一个难受,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
她指着贾东旭脑门,低声怒骂起来:“我的傻儿子哟,你可真是傻到家了。他易中海啥时候这么大方过,给你窝头就是好人了?
你也不想想,他要不图你点什么,为什要给你窝头?”
“他是我师傅,看我没饭吃,给点窝头不应该吗?”贾东旭死拗道。
在他看来,易中海能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给他窝头,那是真把他当亲徒弟对待。
反而她妈一口气吃了他五个窝头,让他往后的日子越发难熬,这可不是当父母该有的态度。
两相比较,亲妈反而没有师傅亲近了。再加上,二人一起工作,易中海时不时给他进行洗脑,这关系自然突飞猛进。
并且,易中海还承诺,等围城结束后,要帮他操持结婚的事情。
因此,贾东旭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往易中海那边倾斜。
“你可真傻,如果易中海真想救济咱们,他直接把窝头给咱们就好了,为何又要背着我?
你啊还是年轻了,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离间咱们母子呢,你还真觉得他是好人?”
看儿子执迷不悟,贾张氏明明气得要死,可为了能让儿子中了易中海圈套,只能给他痛陈利害。
毕竟,往后养老,她还得指着贾东旭呢,要是真让易中海得逞,那可怎么得了。
虽说,贾东旭不至于不管她,可五根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
要是真让易中海算计成功,她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贾东旭毕竟年轻,哪怕在贾张氏精心培育下长大,可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所以当他听贾张氏说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往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他木木的坐在那里,三观炸裂,然后重建,接着又炸裂,又重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呆呆问道:“妈,我接下来怎么办?”
“不怕!”
贾张氏摆摆手,示意贾东旭不必慌张,等他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慢悠悠说道:“易中海既然算计咱们,咱们正好赖上他,反正咱们娘俩没吃没喝,有个冤大头冒出来,接下来咱们可不用饿肚子了……”
接着,她在贾东旭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打那以后,贾东旭时常出没于易中海家,靠着嘴甜手勤,每天都能混碗饭吃。
而且,易中海越发喜欢他,不但管他吃喝,还手把手教他技术。
虽说没有机器,无法实操,可是在易中海的倾力培养下,贾东旭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当然,作为洗脑高手,易中海趁着这个机会,自然没少给贾东旭灌输尊老思想。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贾张氏在,易中海哪怕算计的再好,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反而,因为有了贾东旭打秋风,他家里的粮食消耗的特别快,原本还能坚持仨月的食物,仅仅一个月就要见底了。
毕竟,他和他媳妇年龄在这摆着,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可贾家母子就不一样了,这俩,一个正是吃壮饭的年纪,一个天生胃口就好,就算有多少粮食,也不够他们娘俩嚯嚯的。
眼瞅着粮食不够用,易中海急得团团乱转,他倒是有钱。
但是现在大军围城,再加上年关将至,即使手里有钱,也赶不上汹涌上涨的粮价。
毕竟,围城迟迟没有结果,老百姓也怕了,他们即使家里还有粮食,也纷纷冲入粮店,将钱换成粮食囤起来,生怕到时候人饿死了,钱却没花了。
以至于,被陈平安打下去的粮价,又顽强的上涨起来。
对此,陈平安也没办法。
毕竟,他手里的粮食有数,不可能无限量供应。
眼见买不到粮食,易中海便把主意打到院里的邻居身上。
希望大家能伸出援手,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不过,他显然想瞎了心,院里的邻居们又不是傻子,再加上他也没当上一大爷,很多人都不鸟他。
为此,他很是生气,可哪有怎么着,总不能去别人家抢粮食吧?
所以,他也只能生闷气,最后把家里剩的粮食做了规划,学着前院的阎埠贵,给每人做了定量。
这下,贾张氏有点不乐意了。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刚刚吃了几天饱饭,哪舍得放弃这种好日子。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逮住一只羊猛薅,不然早晚有薅秃了的一天。
再说,易中海就是个普通工人,即使薅也薅不出多少油水来。
所以,她想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何大清家里。
毕竟,这家伙可是厨子。
有道是荒年饿不死厨子,何家才是院里的上等户,只要能靠上何家,未来的日子想想都美得很。
不过,她也知道何大清不好对付,想要占他的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
再加上,他们两家比邻而居,之间没少发生摩擦,所以这件事情就更难办了。
不过,她贾张氏是谁啊,那可是四合院第一大聪明,只要她想办的事情,还没有没办成的。
这不,她为了能跟何家处理好关系,竟然在何大清带着傻柱出去帮人做席的机会,照顾起了何李氏、何雨水母女。
不得不说,她要想做好一件事情,还真有点道行,竟然把何家母女照顾的很好。
以至于何大清父子回来后,当听说了此事,还专门从打包回来吃食中,分了一部分给贾家。
本来,这也是件好事,何家有了人帮忙照顾妇孺,何家爷俩也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去接大棚席。
虽说赚的不多,可何大清厨艺不错,请他的人还是蛮多的。
因此,他家里饭菜不错,时不时能见到荤腥,以至于贾张氏都能隔三差五的改善生活。
好家伙,眼见还有这种好事,其他邻居顿时眼热的不得了,纷纷效仿,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惜,四合院这帮子邻居,为了能获得好处,天天闹哄哄的,以至于需要静养的何李氏,天天被这些人吵的头都炸了,那还静养个屁啊。
仅仅两三天的功夫,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甚至精神越来越差,以至于何大清不得不停下做席,回家专心照顾何李氏。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何李氏病情丝毫不见好转,何大清只能请大夫来帮忙治病。
这下,可苦了何家。
本就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要不是陈平安之前拉了他家一把,他们家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可现场可好,日子才刚刚有了起色,又出了这种事情。
何大清都要急哭了。
太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再度找上了陈平安,希望他能再次施以援手。
不过,当他来到珠市口东大街的时候,却发现陈府大门紧闭,早就没了之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