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陈平安的电话后,娄弘毅连忙走出办公室,然后带着人出了办公楼,想先去安抚一下工人的情绪。
可他们刚走到机加工车间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那里嚷嚷着。
“你们说,陈董事和娄董事到底有多少钱啊?”
“那还用说,这么大的工厂就在这才摆着,他俩至少趁个几百亿。”
“啧啧啧,这可真有钱,我要是有这么多钱,一天三顿光吃肉,连白面馒头都不吃了。”
“要不说这些有钱人最可恶,他们整天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让咱们吃糠咽菜,这都是从咱身上刮的油水,呸呸呸,没一个好玩意……”
“就是就是,没一个好玩意!”
“……”
娄弘毅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人也太肆无忌惮吧,这才多长时间啊,竟然敢说起他和陈平安的是非来了。
要是这样放任下去,这些工人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哎,真令人头疼。
可年代不一样了,有些手段不能用了。
再加上之前陈平安提醒他,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别跟工人起冲突,不然事情只会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所以尽管气得要死,娄弘毅也只能强忍着愤怒,往前又走了几步,继续听着工人们瞎逼逼。
只见一个瘦瘦的工人满脸兴奋,嘴里唾沫星子乱飞,大声的嚷嚷着。
“今天咱们使使劲儿,说什么也得把事儿办成了,这样咱们也能过上每天大鱼大肉的好日子了!”
闻听此言,一个叫张德江的工人满脸不屑的撇撇嘴,抬手制止了他的妄想,然后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道。
“刘老二,你少放屁,咱们之所以这样做,哪里是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分明是为了大家谋福利……”
这话刚落地,一位叫孙大彪的工人赶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张师傅说的没错,咱们是为了全厂工人谋福利,可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刘二,你这想法可不对啊!”
眼见张德江和孙大彪在这里埋汰自己,刘二不屑的撇撇嘴,扯着嗓子大喊道:“行了行了,大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谁心里没数啊,少在爷们儿这里起高调,呸,真特么虚伪……”
张德江和孙大彪脸色同时一变,有种被踩到尾巴的羞恼,他们立马不干了,然后吆喝就要招呼人,让刘二好看。
很明显,张德江和孙大彪在工人中很有威信,他们俩一开口,不少人叫嚷着让刘二好看。
刘二也不怂,捋胳膊挽袖子,叫嚣着让他们放马过来,随着他这一吆喝,也有不少工人站在他身后,给他助拳壮声势。
好家伙,一群人一点都不团结,还没等把事情做成呢,就开始搞内讧了。
啧啧啧,就这球样,根本成不了大事。
不过,看他们这两波人的架势,显然早就有矛盾,今天闹起来也不奇怪。
本来,娄弘毅还急得不得了,可看到眼前这种情况后,竟然心安了不少。
随后,他冲身后招招手,小声吩咐了一句:“小杨,你在这守着,要是他们没打起来,你悄悄把那个刘二叫过来,让他去办公室找我。”
“好嘞,娄董!”小杨立马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要是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他们真要打起来的话,你就去通知李团长,他负责咱们厂的安保工作,这事儿交给他处理正合适。”娄弘毅神情一凛,低声吩咐完后,转身就带着厂里的领导层离开了。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一波大约三百多号的工人往这边走过来,其中领头工人周乃贵,大声吆喝了两嗓子,把围成圆圈的工人的分开。
随后,他来到张德江、孙大彪和刘二中间,问了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接着对着双方批评了几句,然后又给他们做起了和事佬。
很显然,他在工人中威信不低,大家都乐意卖他面子,所以他一开口,轻而易举就把事情压了下来。
对此,人群中的易中海、刘海中,甚至贾东旭羡慕极了,幻想着啥时候自己也能说话这么好使。
周乃贵化解矛盾后,对着人群大喊了几句,然后带着大家往办公楼走去。
此时,其他车间里的人也往这边赶来,不多时,大家就汇集到了一起,然后声势浩大的往办公楼走。
人越来越多,原本没打算参与进来的工人,一看这么多人都参与了,立马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也纷纷加入进来。
好家伙,仅仅几分钟的功夫,闹事儿的人竟然有了小两千号。
钢铁厂锻造炉屋顶上,齐志国放下望远镜,忧心忡忡对李建军说道:“老李,闹事儿的人太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面制止一下?”
闻言,李建军先是沉吟不语,随后才语重心长说道:“老齐,这事儿上面还没个具体的说法,咱们要是现在就下令,出了什么事算谁的?
这要是让上面以为,咱们在压制大家的g命热情,咱们可有罪说不清了。”
“啧……”
齐志国也有点头疼,可他看了一下办公楼门前汹涌的人群,咬牙说道:“老李,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可这些人真要闹出事儿来,咱们同样担不起。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让人过去控制住大家的情绪,省得他们一激动,再闹出祸事来。”
“这~好吧,听你的!”
李建军一想,齐志国考虑的也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对传令兵命令道:“去下令,让二营长杨建华带人过去一趟,跟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跟工人动手。”
“是!”
传令兵飞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就去传达命令了。
很快,一队精干的的士兵快速往办公楼门前跑去,他们的到来,让本来逐渐开始暴躁的工人,一瞬间面面相窥。
有的人见事态不对,眼珠子一转,悄摸退出了人群。
随着一人退出,那些本来意志力不坚定的家伙,生怕会受责罚,也纷纷退出了人群。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原本近两千号的人群,现在只剩下一千来人。
“啧啧啧,这帮家伙全都是投机分子,不堪大用!”齐志国满脸嘲讽的看着退出的那些人,充满鄙夷说道。
“这不很正常嘛,人性本就如此,咱们以前还少经历了?”李建军嘿嘿笑骂一句,显然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让还在看着事态发展的李建军,立马收回目光,他接通电话后,就听对面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李建军吗?我是彭镇。”
“彭书记,您好!我是李建军!”
“钢铁厂的情况怎么样了?”彭书记没有任何寒暄,便直奔主题。
李建军不敢怠慢,连忙把眼前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听他说完后,彭书记也没多说废话,直接下达了三条命令。
一:切实保障好厂里的设备,以免被特敌破坏了,造成严重的后果。
二:做好工人思想工作,维护好厂里的秩序,要有耐心,不要粗暴对待工人,万不得已不许跟他们起冲突。
三:保护好娄弘毅等人的安全,不要让激愤的工人伤到他们。
三条命令下达完毕后,彭书记飞快地挂了电话,然后又安抚了一下陈平安的情绪,让他不必担心,事情没到不可控的地步。
陈平安连忙点头称是,接着耐心等待上面做出决议。
毕竟,接下来事情该怎么走,哪怕眼前的彭书记也不敢轻易做主,必须经过最上层做出决定。
而此时的香山脚下,一群决定这个国家命运的人,确实在商讨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有人认为,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所有工厂收归国有,早早完成私转公。
可有人却不同意,他们觉得,眼前时机不对,如果匆匆把工厂收了,势必要产生混乱。
而且,偌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企业,真要全部收了,他们可没有这么多专业人才去管理。
贸贸然下达这种命令,不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还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大家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直没说话的教员和周公,最后做出决定,私人工厂和商店暂时先保持现状,打算等仗打完了,再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两位领导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工人的热情不能就这么浇灭了,要予以支持和重视。
有了这份决议指导后,彭书记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立马安排人成立了工作组,然后陈平安和工作组一起去了厂里,开始处理这件事情。
跟陈平安一起来的工作组,由沈部长、赵主任、李秘书组成。
他们进厂后,先是安抚了工人的情绪,接着又让工人选出代表来,商议这件事情的后续。
眼见事情闹得这么大,其实好多工人早就后悔了。
尤其是当看到周围站满了当兵的,他们真怕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到时候无法收场。
现在他们正骑虎难下,所以当工作组来了后,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让大家情绪稳定下来。
紧接着,当让他们选工人代表时,他们就把周乃贵、张德江、孙大彪、刘二等在车间有威信的人选了出来。
其实,易中海也在大家选择中,不过这家伙贼精贼精的,生怕事后被追责,直接给推辞了。
而没被选上的刘海中,却有点心有不甘,还是陈平安特意点了他的名,这才让这家伙开心的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选完了工人代表,其他人在士兵的耐心劝导下,很快就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讨论接下来事情会怎么样。
一间大大的会议室里,资方和工人代表分坐两旁,而工作组三人坐在中间。
三方先相互认识了一下,接着就直接进入正题。
此时的红色方面,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一切讲究效率第一。
作为工作组组长,沈部长先让工人代表发言,说说他们的诉求。
周乃贵倒也不客气,直接就要求陈平安和娄弘毅把厂子分给大家。
对于这个要求,别说陈平安和娄弘毅了,就是得到指示的沈部长都不可能答应。
他耐心细致的讲述了上面的政策,让周乃贵等人不要抱着这种想法,不然接下来事情没法谈了。
眼见上面不支持,周乃贵几人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毕竟他们也不傻,知道指望着他们自己能成事根本不可能,上面不支持,他们所有的谋算,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而且,这要是真恶了上面,接下来他们只会更惨。
因此,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相互点点头,随后周乃贵便问道:“沈组长,您是什么意思?”
“周同志,陈先生和娄先生是民族资本家,不是土豪劣绅,按照我们的政策,理应受到保护……”
沈部长先是把事情定了调子,接着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
在他的讲解下,几个工人代表似懂非懂点点头,知道肯定拿不下陈平安和娄弘毅。
接着,他们想了想,又提出要工厂给他们加薪水的要求。
对此,沈部长倒没有拒绝,而是扭头看向了陈平安和娄弘毅,笑着问道:“陈先生、娄先生,你们对这要求怎么说?”
“沈部长,周师傅要求,我倒是没意见,可加多少呢?这总得有个具体方案吧?”陈平安笑道。
“是啊是啊,加薪水没问题,可怎么加,加多少,这可不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定下来的事情。”
娄弘毅连忙点点头,跟着附和了一句。
听到二人同意加薪水,只是对该怎么加有异议,工作组的人都下意识地点点头。
毕竟,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这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定下来的事情。
眼看事情就要黄了,周乃贵不免有些着急,直接呛呛道:“陈老板、娄老板,我们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可不好办归不好办,你们总不能因为不好办就不办吧?”
“周师傅,你别着急。”
陈平安压压手,安抚道:“加薪水的事情,我们肯定做,不过,你总得让我们商量一下,拿出个合理方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