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温婉挺着肚子在前院忙着若大府一天的事务,让人盯着乡下来送年礼的庄头与帐房对帐;又送礼与忠义公二公子家喜得长子;又给衙门里办公的世子送午食。
午饭后,屋点上了清甜的果香,摆好炭盆。
温婉正在午休,一会儿她的奶嬷嬷就进来,在她耳边说一通。
她听后点点头。
对自己的奶嬷嬷讲:“咱们就当不知道,傍晚世子爷下衙后,我再与他讲。”
梁嬷嬷点头,道:“听您的。不过以后要小心点表小姐。岁数一丁点,却心思这么厉害!”
温婉笑吟吟的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婆婆坐镇,小姑子以后会消停一些。对了,喜鹊要嫁人了,你看看从下面二等丫头中提上个来,当大丫头用。”
“是,老奴会好好看的。”
主仆二人轻声说着话,这时大丫环绿萝进来回话:“夫人院里的方妈妈来了。”
方妈妈就是樱桃。
樱桃进来给温婉行礼,一旁的梁嬷嬷立马就扶她起身。
“少夫人,刚才夫人发卖了大小姐院中的几个人,发现奶嬷嬷王氏,大丫头青果的卖身契都不见了。出现这种事儿还真是第一次,夫人觉的蹊跷,让奴婢过来告之您。也查看一下是否有这样的情况。”
樱桃的话,让温婉主仆二人都懵了。
“真的吗?不可能吧?”梁嬷嬷惊奇的问。
樱桃认真的点头,然后行礼离开。
不用温婉吩咐,梁嬷嬷立马去开箱,找丫头们的卖身契。
然后主仆二人,拿着一沓卖身契,仔细的回想,谁是谁。
然后发现,两个二等丫头的卖身契,不在其中。
其中一个红果的丫头,梁嬷嬷,还想把她提为一等丫环!
“扶我去婆婆院子!”
…………
方橙从知道刘蛾院中有人没有卖契开始,把自己院中,小儿子院里,方豆蔻客居的院子,都查了一遍,都有收获。
自己院中大丫头芳芷,小儿子的长随来旺。方豆蔻院中丫头全无身契!主要这些人原先是侯府中丫头,身契应在侯府的总管手中。
刘总管的手都抖了,吓的。
等大儿媳来到时,已有十六人无身契在这威武侯府混着。
山鸡年岁小,在母亲院中,所以不用查,还有刘玉书的一干书童,长随,小厮等,这些身契在他手中,要下衙以后才能知道。
方橙把这十六人分开关着,又让人关了府大门。
此时快要准备全府晚上的饭食,厨房上的管事来问可以出门采买吗?
方橙让张管事上前回话:“咱们这么大的侯府每一顿饭用的食材都要现买?”
张管事也愣了:“三个月前是储备肉菜蛋米粮的。”
“府中有地窖,原先是满的,每个月另有拨钱买新鲜的食材补允,怎么会每天要出去现买现吃?”
温婉现在管家,厨房这块也是她管。如今出现纰漏,难辞其咎。
张管事连忙解释道:“九月初,大小姐与表小姐来厨房,说奉夫人的命令来查看。最后说地窖放东西,费冰又不新鲜,要以后每天采买新鲜的。”
“这事,就这样了?两个不管事儿的小姐,就让你照做了?”方橙问道。
张管事连忙跪下说道:“奴婢可不敢,就找少夫人禀告。少夫人身边的喜鹊让奴婢听小姐的吩咐,说那是夫人的意思,少夫人不可违逆。”
好吧,又出来一个喜鹊。
方橙让人逮住了喜鹊,把她要成亲的夫家一起。
“那一窖子食材呢?”
“表小姐说不新鲜了,就与大小姐捐给了善堂。”张管事回答说。
温婉这才放心,没有浪费就好。
“这是坏咱侯府的名声啊!”方橙悠悠的说。
温婉的心又提起来了。
“那夫人,今晚的食材?”
“一顿不吃饿不死。今儿个事儿不弄清楚,谁也别想出府。”
后又想到全府的粗使婆子丫头都一起查了吧!发现有十一个无身契无雇佣契书的人在府中干活。
好吧,这侯府是筛子吗?随便人进人出的。门房是个摆设是吧?
…………
方橙真是脑Cpu都烧坏了,只知道只方豆蔻有关,但还有谁,真是没一点头绪了。
忽然有一种进入谍战片中的感觉。
傍晚,李玉书下衙后又接了在国子监读书的二弟。
等二人一入府,威武侯大门就紧闭了。
刘玉书发现了不同,只见往日一派繁华的景色,少了人员走动,所有仆人也都不言少语,各司其职。
刘总管早就等候在此,连忙行礼又把夫人的话转述与世子爷。
刘玉书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也更多的是信任娘亲,就按她的话,同他出门的一众随从都暂时扣押了。小弟的长随来旺直接堵嘴捆了带走。
兄弟二人连忙快步来到主院,刘玉书发现主院的匾摘了。
刘玉书一进来,见母亲妻子安好,心就放下了,向母亲请安。
刘玉米给母亲行礼,给大嫂行礼。
方橙觉的小儿子礼数还行。
山鸡也从榻上下来,给父亲,叔父行礼。
方橙也没闲话,直接把今儿的事说了一通,兄弟二人差点没掉了下巴!
稍想一会儿,刘玉书也开始了自己身边人的盘查。
一会儿功夫,查出二人,身边书童一位,跑腿小厮一位,卖身契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回事?
家中奴仆大部分人牙中买的,有卖身契约两份,主家一份,牙行一份。牙行与侯府签契时,卖的人都是乡野之名,来到府中又会改几次名字,但有手印对照,两家对名虽费时一些,但也很快找出,并补办。
牙行每年也有主家找到奴才身契补办的,但像侯府一次补这么多还是头一次见。
补好后,方橙让大儿去审人,不论说不说不准上刑,明日里全放出府,返还身契。
刘玉书思考了一会,便赞同母亲做法。
他叫上小弟一同前去,二人齐心合力,或许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粗使婆子中那十一人,是有外门孙管事亲戚四人,来投孙管事找活计干,于是四人便在院中洒扫,孙管事每月多领院中洒扫银子给她四人。人不住府中,吃食自带。
方橙问温婉:“这月钱的事儿,你核实一下,他一个外门管事怎么领院内洒扫的钱?”
温婉赶紧让人回世子院子拿账本。
另有三个婆子是跟着厨房张管事进来,说找的烧火婆子。
张管事点头应是。
方橙问她:“这三人来府中几天了?住哪儿?”
张管事吞吞吐吐的不敢回答,脸上还冒着冷汗,手都哆嗦起来。
方橙也不问她了,让人把那三押下去,分开问。
最后四人的来历竟是方豆蔻救回来的。说四姐妹在街卖艺,表小姐见四人可怜,就救回来给碗饭吃。
方橙问四人:“我那侄女回家给父母做法事,你们怎么不跟着?”
四姐妹中的老大讲:“小姐只让奴家姊妹在此等她。”
“来人,把这四人押起来,如果反抗就按入府行刺斩了!”
方橙早就看出一些倪端,话一出口八九个婆子七手八脚的把这四人扑倒在地,快速的把准备好的抹布塞进她们嘴里。
三姐妹偷瞄大姐,见大姐没反抗,也就都乖乖被捆走,关进柴房中。
…………
山鸡一小孩静静坐在榻上,认真看母亲和祖母管事儿,太有意思了。
温婉见他看内宅事物,怕他移了性情,赶紧让梁嬷嬷带他离开。
方橙制止了。
她问儿媳妇:“怕他移了性情?”
温婉忙解释道:“都说内宅与外事分开,主要怕他读书时因为内宅的事儿分心。”
方橙点点天。
“我念书不如你多,那为啥许多文人都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又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那帷薄不修,治家无方,教子无能说的是咱娘们?”
温婉被婆婆问的想反驳,却无言可说。总觉的婆婆句句有理,又觉有些歪理。
也怪她在娘家只读了几本女则,平日全学管家和人情世故了。
“儿媳短见了,听您的。”
温婉不与婆婆争个对错,但可以让世子爷来说嘛。
方橙把山鸡叫到跟前,问他:“能懂今儿个祖母理的事吗?”
山鸡想了想:“懂的。还有些不明白。”
“那等会祖母听听你的意见。”
“好!”
“外院洒扫没有管事了吗?”方橙问道。
温婉忙说:“有的,正是外门孙管事内子。如今身体有病,已有四个月没回府内当值。所以孙管事可以代领洒扫银子。”
方橙了解了后,说道:“让信任的人接管。这种占坑不干活的早早还了身契,让她回家治病吧。”
“是。”温婉觉的自己没管好家有些内疚。
这时樱桃进来回话,说张管事带进来的三个烧火婆子,一人无户藉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自卖给张管事,带她进府干话,挣银全上交。
另二人是张管事同乡,各给一两银,求张管带进府里见识府中荣华,好回乡炫耀一番。
三人晚上住宿不相同。逃荒那位住在厨房灶台旁,已来三日,不曾变地。
同乡两位,三晚夜夜不同。
第一晚,两位婆子与了二少爷院中粗使丫头小叶一钱银,睡在二少爷院中。
第二晚,与了大小姐院中王嬷嬷一钱,睡在王嬷嬷房中。
昨夜,是在世子院外的假山内,没能进了内院。
呵呵,这还是家吗?这整个候府成了仆人的游戏场了!那外人一钱银子可以到家里参观,观摩全家人的吃喝拉撒了!
温婉听了后,都气的全身抖了起来。
方橙怕她有个好歹,先让梁嬷嬷扶她进了暖房歇会儿,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把张管事杖毙了!她的两同乡按行刺朝庭二品命妇乱棒打死!逃荒那位查出原藉,派人送到所在户藉时州府,让他们爱民如子。如半路逃匿,打断腿。”
樱花犹豫了一下:“这不问幕后之人吗?”
“她们说的你信吗?”方橙反问。
樱桃连忙去传话了,方橙又叮嘱到,你看着她们咽气半个时辰再回来,记住是在当场盯着,别让人诈尸又活了。
这时大夫来了,为温婉把了脉,说无大事,需静养。
送走大夫,方橙回到暖房对温婉说:“老大家的,在你坐满月子前,我先把管家权收回来。你别多心,是你现在的身子实在不适宜多操劳。我先把咱家这乱七八糟的事捋一捋。这几日里,我的心跳的慌,总觉的要出什么事儿。”
温婉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心里早就知道现在以孩子为重,她自己的身子为重。
连忙说道:“儿媳感激娘还来不及呢,怎会多心?”
本来侯爷还在,婆婆就是府里女主子,管家也应在手中。
可婆婆带她一两年,等山鸡一岁时,就把管家权交与了她。
温婉怎会多心?
方橙让温婉坐着软轿回院,又吩咐厨房用现有食材做上饭,先尽着少夫人用。
方橙对梁嬷嬷说:“回去路上别拐着路走,如有什么事儿拦着,就等一等。”
“是。”梁嬷嬷赶紧应承。
…………
忙到现在,夜幕已降下,天空中下起盐面雪。
方橙坐在暖房中与山鸡说着话。
“山鸡,你饿不饿?”
“不饿,我下午吃了好几块云片糕,就是太干了。”
方橙让丫头给山鸡倒了一杯白水,让他慢慢喝。
山鸡喝了几口问:“祖母,祖父过年回来吗?”
“这个祖母说了不算,要听圣人的。”方橙解释道。
“圣人肯定比祖父厉害!”山鸡说着童言。
方橙忽然心有所感的想到,这会不会是一个有大内007的剧本?
算了,不管是不是,总规要说歌颂皇帝就对了。
“自然!圣人乃明君,最是圣明,天下人都听他的,你也要听的。”
方橙回应道。
山鸡认真的点头。
樱桃回来了,说那三人已咽气超过大半个时辰。
方橙点头,让她回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来当值。
樱桃还是留了下来,实在是怕方橙人手不够。
不一会儿,刘玉书兄弟二人来到正厅,说了审问过程。
审问很佛系。
被审人说不知道,不清楚,就过关。
虽然还被关着,但没考问,没挨打。
个个得意这侯府就是规矩松,夫人世子太慈了。
慈不掌兵啊,世子也就是个空壳爵位罢了!
整个侯府都是糊涂蛋,果然杀猪的出身,一点底蕴也无啊。
…………
除山鸡睡在了软榻上,母子三人坐在正厅,毫无睡意。
方橙说:“咱们威武侯府虽说位高,但权不重。侯爷身上除了爵位也就有个辅国将军,平日里由圣人安排个巡查巡视之职。你现在虽说每日衙门里进出,但是只是西头供奉官。也没啥可与人起利益之争的。”
又看了一眼刘玉米,说道:“你弟是个白身,将能恩萌个出身就不错了。”
“我们家中娘们几个一年出门次数手指头能数的过来。”
方橙感觉除方豆蔻这个喜欢乱x伦的,应该还有人掺和其中。
刘玉米偷看方橙一眼,见母亲脸色因这些事都累的显的苍白,也有些想出力,就把平日里一些发现也说了出来。
“其实,我在外面的街面上碰到进两次表姐和大姐。”
方橙一点都不意外,这方豆蔻很能的,一点都不像被关在世子后院一辈子的样子。
“怎么不回来告诉家里人?她们独自外出太危险了!有丫头嬷嬷吗?”刘玉书又生气又担心,都要起身打这个糊涂弟弟了。
刘玉米吓的缩了一下脑袋。
方橙拦住大儿子,对小儿说:“那你仔细讲讲这两次遇到他们的情景,仔细点,别落下什么。”
“两个多月前,就是过了重阳没几天,我与小蟹下学一起回家,在自然居门口碰见表姐和大姐,二人手拉手进了天然居。肯定是进去吃饭的,身边有小蟹,小蟹的书童随从,我就没上前拦着。回家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刘玉书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没忘了吃饭。”
刘玉米赶紧说第二次:“在醉仙楼外碰到的,表姐拉大姐进去,大姐不进,还跑远了。表姐骂她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然后又去追了。我当时只想着表姐骂人的话,也没去追。不过一会来了几个人,有承平王家世子,镇国公家大公子,靖安侯家二公子,都是与咱家一样是功勋子弟。”
刘玉米说道这儿,犹豫了一下说出下面的话:“那靖安侯之子说‘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不过小心刘玉书知道!’。镇国公家的大公子说‘以后可以当他是大舅子了!’然后三人笑着进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