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区区通树或真空境，就想着去往虚外，看似荒谬，天真好笑。

    但李青云个人境界虽不高，但“段位”却已经了不得。

    三大天尊位格，已被他悉数合得。

    本质上，他不是圣人，宛似圣人，完全可以在天尊位格的加持下，短时间内拥有“登虚”的力量。

    当然，毕竟不是圣人复生，借来的位格力量，终究无法抵达真正圣人的地步，但再差，也当也与准圣层次差不多了。

    李青云在渊族之地，不曾见过真的准圣本尊，也不清楚渊族在位的准圣有几位。

    唯一经常打交道的，就是守在渊门的那位准圣二爷，心眼子坏得很的那位。

    但明显那是二爷的一道分念虚影。

    李青云不知道，准圣层次的存在，有没有资格登往虚外。

    若是不可，那准圣二爷的本体，又当托存在什么维度层面。

    心中想到这里，李青云的太清身，就轻轻叩了叩身前玉案上的黑皮卷，淡声问道：“鲲道友，你可还有以往的记忆？”

    黑衣道人盘坐在黑暗书的内里，微眯的眼眸中不时凶光闪过，就像一尊古老的凶神。

    闻言，它晦暗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远而莫名的回忆意味：“嘿，以往啊，已不可追。我这里仅是一丝曾堕化的残念而已，在被斩的那一刻，之前的过往也根本被尽数斩灭，基本想不起了……”

    李青云轻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捧上一句：“敢逆圣行凶，道友生前至少也是准圣吧？”

    这个“器灵”前身是虚外堕化尸鲲，在混元时期被圣人斩灭，本身段位极高，李青云现在也仅能勉强“劝服”它，安身在黑暗书中。

    他还没彻底地“降服”这缕凶念，所以它的记忆什么的，他也不清楚。

    黑暗书需要极凶之物托底，他要的就是鲲道人的凶顽桀骜，敢逆一切，如此方能承担黑暗书扭曲“历史”的反噬后果。

    若真的彻底降服了，那它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嘿嘿，记忆虽断了，但这个认知还是有的，我生前的确是准圣！”

    被李青云捧到痒处，鲲道人顿有些抓耳挠腮了，盘坐晦暗中，故作高深，“直觉中，我生前当是准圣巅峰！”

    “就为了冲击真正的圣人之位，心切之下，中了老阴鳖的暗算，于关键时刻堕化了……”

    李青云一听，不由微微摇头，知道鲲道人这厮有点不老实。

    刚才说旧事一切也跟着被斩灭，但他故意引到它生前境地，却套出了“不曾失忆”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能炮制这厮就行。

    便轻声问道：“那贫道就有一问，想要请教了。准圣，可否与圣人同处在大宇宙层面？”

    闻言，鲲道人神色微微一滞，知道有些泄露“天机”了，终究一时大意，被小道士套出点真话。

    “先是堕化，后又被小道士怪火炼回几分真灵。这脑袋，的确是不如以前好用了，一不小心，就被小道士套话……”它有些苦恼。

    它既然已经“露馅”，寄人篱下的处境下，也就只能接话回道：“那却是不能！”

    “在你们滞留的大气泡，与虚外层面之间，好像还有一个过渡的‘夹层’，让我好生想想……”

    鲲道人的脑子，的确不大灵光了，一到关键处，肯定是到处缺失，破漏得厉害。

    它拍打脑袋，脑子就不断扭曲变形，一会儿方一会儿扁，还是有些瘆人的。

    “嗯，记起来了！那个夹层，若是没记错，我们都称之为残墟，乃是混元被打破瓜分后，才形成的特殊地带，夹在大气泡与太初之间……”

    “太初，就是虚外的实际称呼。混元破灭，而太初中生……”

    “而残墟，应该是混元破碎，一些当灭却未能皆灭的遗留物，宛如一层隔膜，横挡在大气泡与太初之间……”

    “有人说，就是这一层隔膜残墟，护持着最后的希望，否则一切都会被老阴鳖们散发出来的气机，给悉数污染，摧毁，彻底成为祂们的餐食之地！”

    “大气泡中，蕴、蕴有什么唯一的希望可能……”

    说到这里，鲲道人的脑袋扭曲得越发厉害了，宛如一个臌胀的黑色气球，怪筋缠绕浮于表面。

    它变形的脸上，鼓凸的眼珠子中，都尽是惊悸、痛苦与撕裂之色。

    仿佛再想下去，它又要堕化了！

    所说的这些，当是它生前未堕化时期，悟道所得。

    否则一个准圣，又何从说得清整个太初的渊源、始终等。

    啪！

    鲲道人的脑子，终是膨胀扭曲到顶点，承受不住什么压力，瞬间炸碎了。

    “这！”李青云一惊，心中懊悔。

    以为好不容易找来的“器灵”，就这么被自己给问死了！

    但下一刻，黑衣道人的脖子上，就又迅速钻出一颗新的脑袋，“正常”的脑袋。

    鲲道人晃了晃头，有些得意：“还好还好，我生前终究是悟得一些东西的。刚才既然承受不住反噬，那干脆炸掉脑袋，重新换一个，就没有难受了！”

    不是诡，宛似诡。

    这厮，半诡半灵之间吧。

    “可以了，多谢道友悉心相告……”

    李青云却不敢再细问，赶紧打住。

    还真怕脑子不好使的鲲道人，突然又“犯”了什么禁忌。

    黑暗书极为重要，事关后续大业，他还不愿毁书为代价，去问什么虚外、残墟、太初等大宇宙秘密。

    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终究还是太过遥远。

    当然，鲲道人说出来的东西，也极为重要。

    “若虚外与大气泡之间，真存在一个残墟大位面，且残墟还是混元当尽未尽的遗留气息，那在其中寻到绝品混元真空机缘，还是大有希望的……”

    太清身念到这里，立刻将这些重要的虚外隐秘，分享给玉清、上清两个身份。

    三清大寰宇的无上深空。

    那三大天尊神像，此时都化作了李青云的面容相貌，端的是一气三清，本源三分。

    左手的神像着青衣，中间着黑衣，右手位的着紫意，三者背后浮现一重重的神辉晕光，宛如实质的神异璎珞环缀。

    他，合得三大天尊位格，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寰宇之主。

    也从此，与三清大寰宇彻底的命运相连。

    此地存，则他存；此地若灭，他也一切皆休。

    既领天尊之位，也当承诸般大因果！

    “为保守起见，我的一缕意志，就寄托在戮仙剑上，去往残墟吧！”

    “因为人道灯，毕竟与凡人道相辅共生，若有破损，必崩坏大道……”

    三大身份一合计，已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