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骆阳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皱着眉，很是为难。
他答应过夏云禾，绝对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不能告诉沈清霁。
可……可对上沈清霁可怕的眼神，他感觉心脏都是抖的，嘴巴一秃噜，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了。
“老大，嫂子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还是跟你说了吧。”
“那段时间嫂子怀着孕，孕吐很严重，可她知道你没钱，所以就瞒着夏叔他们在肉联厂拿了货，做卤味。”
“那些卤味你也知道，用的都是边角料，味道很腥很臭的，嫂子本来就不舒服，哪里受得了？”
“她处理那些东西，一直都在干呕，我劝她，她也不听。
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要去外面跑大半天，没有太多时间帮她忙，我每天回来时，她都把东西卤上了，然后我就想办法卖出去。”
沈清霁咬着牙，手紧紧捏着碗。
“她每日这么忙碌，只过了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她……”
“砰——”
看着沈清霁手里的碗碎裂，掉在了地上，骆阳抿了抿唇，有点不敢再说。
“继续。”沈清霁嘴里的声音好像是硬挤出来的。
“那时候，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好几个月了，她越来越瘦，肚子也不见长，我……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你寄了钱，想着让她别做了，可她也不听。”
“后来，被满满和惊蛰发现了，他们不让她再来了，再加上那段时间你还给他们寄钱，她可能觉得你应该不太缺钱了，这才愿意待在家里好好养胎……”
沈清霁感觉空气中都像是刮着刀片，每一次呼吸，都痛得麻木。
说完，骆阳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一眼，起身给他重新拿了个碗，舀上一碗羊肉汤。
“老大，你别怪嫂子，她也是担心你，她怕你过的不好，怕你受苦。”
“怪她？”沈清霁苦笑一声，“我哪有资格怪她？”
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
“哎呀，这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你回来了，而且嫂子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别想着那些了，快喝汤！”
喝着羊肉汤，沈清霁食不知味。
他垂着头，小口小口喝着，骆阳见他红着眼圈，出神发呆，不由地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要是他媳妇儿怀着孕还偷偷在外面辛苦的赚钱给他用，他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吃完肉，喝完汤，沈清霁努力将他说的这些埋在心底，和他说起了正事。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学习？我让你看的那些书都看了吗？”
骆阳懵了一下，“看……偶尔看一些。”
沈清霁眉心一蹙，“高中所有的学科，每一册，都要好好复习！不能松懈！”
骆阳咽咽口水，“老大，可……可学那些也没什么大用啊，难不成还真能恢复高考啊？”
反正他不信！
他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每一次考试都考第一名，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在这里看着垃圾场？
骆阳原本都已经死心了，后来遇到沈清霁，他带着他赚钱，他又感觉这日子也不算太难。
可……不管这日子好到哪里去，也是一眼能望到头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高考这条路。
沈清霁抬眸望他，笃定道:“骆阳，高考就快要恢复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
“咳咳咳……”
骆阳咳得脸都红了，“不是，老大，你怕不是在逗我吧？真的假的？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总之我有我的渠道，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等恢复高考了，就考到海市去。”
海市？
那样的大城市，他想都没想过。
他从小在这个小县城长大，从来没出去过。
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看他一脸恍惚，沈清霁拍拍他的肩，“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困在这个垃圾场？”
他自然不想！
骆阳抿了抿嘴，“老大，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如果真的恢复高考了，我一定考到海市去！”
沈清霁的话对他而言，就像是定海神针！
沈清霁眸光柔和，“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了。”
他走了，骆阳将角落里很久没动过的书全部翻出来。
一本一本，按照每个科目仔细分开叠放。
看着数学书上
密密麻麻的笔记，他吐了口气，无事可干，就这么看了起来。
海市的大学……
他真的能考上吗？
太久没学习，他已经忘了很多知识了，沈清霁离开后，更是放飞自我，看书的时间屈指可数。
既然他老大要他去！那他就去！
老大需要他！他还是要去当小跟班儿的！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小跟班，骆阳狠了狠心，当天就学习到深夜。
沈清霁到家时，刚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用力闻了闻，应该是在炸肉酥。
肉酥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了。
去年过年，怎么感觉那么遥远？
他轻笑了一声，停好自行车，刚要进屋，忽然目光挪了挪，看向了窗户。
这一看，他愣住了。
只见夏云禾抱着星星挤在窗户处，隔着玻璃，傻兮兮地冲他笑。
星星看见他，也笑得眼睛弯弯。
沈清霁忍不住走过去，弯腰，隔着玻璃，摸摸他们的脸。
小家伙笑出了声。
夏云禾则撅着嘴，隔空亲了他一口。
心口烫烫的，他迅速进了屋。
也不管大家是不是都盯着他看，他直直地冲向房间。
进了房间，夏云禾坐在床边，怀里抱着星星。
“你可算是回来了！”她抱怨了一声。
沈清霁走到她身边，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吮了吮，才从她怀里接过宝宝。
小家伙一到他怀里就开始撅嘴。
沈清霁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他了，一看他这个动作，就迅速在他白白软软的小脸上亲了好几下。
小家伙乐滋滋。
“爹娘还在炸肉酥，爸妈都很喜欢吃呢！”夏云禾在一旁道。
“我也想吃。”沈清霁说。
夏云禾连忙往门口走，“等着啊，我给你端一盘进来！”
不一会儿，一盘新鲜出锅，香喷喷的肉酥放在了他面前。
夏云禾捏着一块肉酥喂到他嘴边，“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