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何霞还没吃完，张祎往酒店打了个电话，报上房间号，要求酒店帮他预订一张明天上午飞往散装省省城的机票。
五星级酒店贵有贵的道理，不单是设施豪华，服务也是超值，打完电话不过五分钟，酒店就发来了短信。
机票预订成功，明天上午十点二十分的航班，机票钱可以单独支付给酒店商务，也可以跟房费合在一起等退房时一并结算。
张祎当然要选择后者。
他为狼牌公司做出了那么大贡献，薅狼牌公司几根羊毛，不能说是天经地义，而是给他们面子。
终于吃完，张祎拦了辆出租车，带着何霞去了黄鹤楼。
果然应了看景不如听景这句话，一路上对这名胜古迹充满了憧憬的何霞，到了地方，不禁大失所望。
连二十块一张的门票都不愿意买，只是在门口找了家摄影摊，八块钱一张，花了十六块钱照了张独照，再跟张祎合了张影，便重新上了辆出租车，回到了香格里拉。
傍晚六点，熊佳琼打来了电话，要张祎下楼去酒店餐厅等着她，她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熊佳琼说话的口吻尽管很平静，但明显能听得出她是拼命压抑住了内心的喜悦。
张祎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卖了几台？”
熊佳琼再也没能憋住，咯咯咯欢笑了好一会。
“你猜？”
为了多给熊佳琼一点成就感，张祎故意往少了猜：“十台？”
“太少！再猜。”
“二十？”
熊佳琼又是一通欢笑，笑过之后给出了答案：“现场签约二十三张单，另外还有差不多五十家医院表示出了明确意向。”
那五十家意向明确医院就算只拿下三分之二，总签单量也将超过五十五单，一单一百万，总额五千五百万。
“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下楼去点菜吧，我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都快饿死了。”
熊佳琼最后的话音有点嗲，给了张祎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怪不得十几二十年之后会流行姐弟恋，原来别有一番风味哦。
隔壁房间叫上了何霞，二人乘电梯下到了三楼。事实上，香格里拉酒店的西餐做得要更好一些，可张祎中午已经享用过了，所以晚上必须选择中餐。
餐厅人不多，张祎选了个靠窗的桌台，服务员送上菜单，张祎很绅士的做了個女士优先的手势。
何霞接过菜单，打开翻看了两眼，脸上现出的惊愕神情仿佛大白天撞见了鬼。
一道青椒土豆丝就要十八块！
这要是在附院东门口，十八块钱都能炒出来的青椒土豆丝都得用锅盛，十个她何霞恐怕一顿都吃不完。
张祎在对面笑道：“别看价，只管拣你喜欢吃的点。”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何霞只点了一道感觉最划算的卤味冷盘，便把菜单递给了张祎。
再让她点下去，她非得抑郁不可。
医生明明是对这个社会有着非常大贡献的群体，可收入方面竟然如此寒酸。
人家漂亮国的医学生从上班第一天开始便可以踏入上流社会，但在华国，即便主任级别，也住不起这五星级酒店，吃不起这里的一餐晚饭。
张祎轻叹一声，接过菜单，轻车熟路又点了四荤一素五道菜。
“感觉当医生挺悲催的，是不？”
何霞毫不隐瞒点了点头。
“你也可以学熊经理那样，跳出医院，下海经商。”
何霞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其实呢，当医生也挺能挣钱的，但前提是你得昧着良心，就比方说咱们附院的王桑……”
何霞掩住了嘴巴，眼神中有了些笑意。
她自然晓得张祎口中的王桑说的是谁。那位王桑当科主任时，消化内科的床位药品使用量在医院勇冠三军，后来被撸去了门诊，结果当月消化内科门诊的处方总金额，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好几。
这事千真万确，是上周四院张副院长在院周会上当做反面典型爆出来的料。
开过了王志良的玩笑，张祎接道：“谁都想挣钱，科室想，医院更想，即便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同样还是一个想。但咱们的体制决定了，华国医生不可能像漂亮国那样，医护人员的平均年薪能达到整个社会中位年薪的五倍以上。”
何霞点头表示认同。提到了同整个社会做对比，她刚才的失落情绪瞬间缓解了许多。
实话实说，华国医护的平均工资比起社会平均水平虽然达不到五倍以上，但也高出了好多。
“不过呢，跟我混，情况就不一样了……”
张祎喝了口茶，脸上表情变得罕见严肃：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想不想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享誉彭州的妇产科医生？就像邝主任那样，每个礼拜都有人找你过去开飞刀，挣外快。”
何霞不假思索回应道：“想是当然想，可是……”
张祎打断了何霞：“没什么可是，你还记得我上午在会场上讲过的关于开展腹腔镜新术式的那番话吧？”
何霞点了点头。
“中午在肯德基你排队点餐时，我跟秦主任已经商量好了，下周就组建我在会上所说的腹腔镜新术式攻关小组，你们妇产科那边，我会挑选两名医生参与进来，现在我郑重向你发出邀请，何霞，你愿意加入腹腔镜新术式攻关小组吗？”
何霞只觉得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上午她在会场听到演讲台上张祎信口开河胡吹牛逼，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肝胆外科连个腹腔镜胆囊切除术都做得费劲，哪有能耐开展什么新手术呀。
心念微动，何霞呼啦一下意识到了她的思维很不对。
要搞腹腔镜新术式的是她的亲同学张祎，又不是肝胆外科那帮人。
张祎是谁？
附院祎神！
全医院公认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外科天才。
他，什么手术不会做？什么手术做不好？
陡然清醒过来的何霞连忙郑重点头，表态道：“我愿意！”
恰巧这时，熊佳琼到了。
虽然还有那么几步之遥，可何霞说出的‘我愿意’这三个字却是无比清晰的听进了耳朵里。
女人多敏感。
熊佳琼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一股敌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