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当扑街仔时,朱伟光就一直好奇古代的帝王将相们上朝是个啥样子。
之前有幸跟明太祖朱元璋肩并肩后,他还特意让朱元璋紧急搞了次常朝会议让他坐在旁边体验了一把。
说实话,当时他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老朱头的常朝会议在他看来,有种后世公司领导因为员工犯错而开批斗大会骂娘的既视感。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当时的老朱头刚打下天下没多久,各种礼仪都不健全,上至他本人,下至他那一朝的朝臣,大家都比较随性,没什么架子,也没啥制度。
眼下意外被那狗系统整成了明末崇祯帝朱由检,他这个藏在心里的小小愿望开始在身份地位的刺激下生根发芽。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本来按照正常的上朝流程是不需要这么花里胡哨的,大臣们只需要简单的一拜三叩,然后等第三鞭响起后,喊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行。
只是他觉得那样不够霸气,无法体现他身份的尊贵与衬托他无与伦比的气质,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所以就给整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
“开始吧。”
啪!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静谧中,伴随着朱伟光的示意,跪在地上等着‘众爱卿平身’的文武大臣们懵了。
有些傻眼的相互看了看,时任礼部右侍郎,崇祯十七年明亡后,跟着钱谦益一起投降满清成了满清礼部尚书的王铎直接涨红着脸站了起来。
“陛下可是在羞辱我等?”
金台御座上正学着后世满清皇帝享受百官朝拜的朱伟光见状,眼一眯。
“起身何人,报上名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礼部右侍郎,王铎!”
说着,王铎一脸傲然的背手挺起了胸膛,看向朱伟光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懑。
对此,朱伟光白眼一翻,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这只立于鸡群里的鹤,手一伸。
“小德子?”
“……”
一旁负责执鞭静廷的王德化嘴角一抽,有些蛋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奏章递了过去。
“皇爷。”
“嗯,吏部右侍郎王铎是吧,你先站好了别动啊,让朕看看……哟,挺会贪的嘛。”
“?”
“王铎,万历二十年生人,平阳府洪洞县农户,自小家贫,万历三十二年因临习王羲之的‘圣教序’而名扬当地。
万历三十七年,凭借其舅父举荐,以黄金百两的代价就读于河东书院。
天启二年,在西烟寺大司寇乔鹤皋的引荐下,以万两白银买通先帝身边近侍得以泄题,得殿试二甲58名,赐同进士出身。
消息传回平阳府,平阳府洪洞县富商牛万福集当地豪民士绅百余人,集资三万两入京以求画、求字等名义向王铎府中递信。
天启五年,平阳府豪商陶忠义以千金从王铎手中购得《兰亭序并律诗帖》临摹一幅。
天启六年,魏忠贤得王铎亲做《丙寅宁远捷》七律二首,同年末,平阳府豪商陶忠义、钱爱明、牛万福等人聚资十万从魏忠贤手中买走《丙寅宁远捷》七律二首摹贴。
次年正月,王铎因替魏忠贤修撰《三朝要典》有功,被魏忠贤升任福建考试官。
南下途中,兖州府知府李春凤、兖州汶上县县令王煜、杭州府知府钱钰、岩州府知府刘禀龙、衢州府知府孙常恒、玉山县县令刘柱等人先后以数万至数千金向王铎求购其亲笔临摹的字帖、书画数副,获利高达数十万两白银。
崇祯元年初春,王铎归京,因其人与魏忠贤有染,被牵连贬任‘皇陵陪祀’,兼翰林院侍讲。
同年六月,其人效昔年奉魏忠贤故事,前后做《再芝园诗轴》、《与大觉禅师草书启》、《南山登高同友苗家村夜归漫兴》、《太仆与嵩焦公祠碑》等摹贴分赠于当朝首辅‘施鳯来、李国、来宗道、周道登、韩爌’几人。
随后,其乡党陶忠义等人又分别以十万、五万、七万、十三万、十五万等数额从施鳯来几人手中买走这些摹贴,美其名曰黄金有价,墨宝无价。
崇祯三年三月,当朝首辅韩爌因后金入侵引咎隐退,同年五月,王铎以一幅《游柳寺赋》成功从继韩爌之后继任内阁首辅的李标麾下告归。
并在归乡途中以《直隶凤阳府知府载富张公墓碑》、《山西右参政夏衢董公合葬墓志铭》等贴结交凤阳府豪佑张氏、山西地方乡绅董氏,分别得墓贴银三万、五万。
崇祯五年,王铎以向都察院左都御史陈于廷进献《宜人杨氏墓志铭》,得山西潞安府巡御一职。
崇祯六年,王铎同家人、奴仆等十余人返京路过开封府,应开州守备王复邀请宴饮于其人的朴园亭,并在宴席期间,王复以银五万从其手中购画《傲骨寒梅》一幅。
同年四月,王铎返京,随后以《为公嫩书诗轴》、《赠袁枢诗册》、《赠今础先生扇面八帧》、《甲戌都下秋日》、《题青阳山庄五律十首册》、《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节寰袁公神道碑》《丁君两台墓志铭》、《贺顾母太夫人七十寿序》、《琼蕊庐帖》、《临徐峤之帖轴》、《家中南磵》、《临兰亭序卷》、《吴还澹传》、《吊文湛诗》、《明资政大夫政治上卿兵部尚书节寰袁公墓志铭》等摹贴分别结交于当朝首辅周延儒、张至发、孔贞运。
吏部尚书李长庚、谢陞、田维嘉;礼部尚书黄士俊、姜逢元、林欲楫等人。
并得以前后继任‘右春坊左谕德、右庶子、南京翰林院事、少詹事、礼部右侍郎’等职。
啧啧啧,没看出来,王爱卿这一字千金术玩的挺六么,哦不,按照王爱卿这价码,应该是一字万金了吧?
了不起。
王爱卿,你能不能告诉朕你是咋做到的?
你那字真这么值钱?
来,你看看朕这字怎么样?
朕也不指望能有你那么高的价钱,只要能来个一字百金,甚至一字一金都行啊。
到时候朕还用愁粮饷?
去宫外摆个摊子随便写两个字不就啥都有了?还用废这麻烦事。”
说着,朱伟光抬手一扔,将手里的折子直接扔在了大殿内早已愣住的王铎面前。
然后,被朱伟光这当众扒底裤行为给弄懵逼的王铎就炸了。
先是惊愕,然后是惶恐,最终化为满腔的羞恼与愤怒,脸色忽晴忽白的看着脚下那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奏贴憋了半天,最终脸色涨红的大喝。
“污蔑,这是污蔑,臣两袖清风,一心为国,怎会如此行事!从未有过此事啊!
陛下,定是有奸人在污蔑臣,还望陛下为臣主持公道!还臣清白!”
“嗨嗨嗨,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撒,好好说话,急赤白脸的在这儿嚎什么,朕不聋,能听见。”
正面红耳赤的王铎一愣,旋即心头一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前方似笑非笑的朱伟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朱伟光接下来的话直接镇住。
“听你的意思,朕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咯?”
隐约意识到不对劲的王铎顿了顿,梗着脖子一咬牙,噗通一声重新跪在了地上。
“臣之所言,句句肺腑,还望陛下明鉴,为臣主持公道!”
“那当然,这个请爱卿放心,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朕不会再放过一个奸臣,也不会再冤枉一个忠臣,以往那种不明不白直接冤杀的事是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来,那个谁,那个谁来着,哦对,骆养性!”
“臣在!”
“朕如果没记错,这案子好像是你办的把?”
“是的。”
“你就这么办事的?事情没查清楚就往上报,找死不成?”
已经在上朝之前跟朱伟光提前对过戏的骆养性此时一点也不慌,反而一脸大义凛然的道:
“请陛下明鉴,臣所奏之事均乃臣亲自带人询问王铎贴身官家王大胆所得。
并且王大胆还称,王铎为了邀名得利,不仅收受地方官员士绅的贿赂,还暗中联合地方各级官员反要挟豪民豪商索取巨额利益。
包括利用职权勾结当地官员敲诈威逼、或派地方官员山匪截杀栽赃等手段。
因其破家灭门的州县豪商不下数十家,省府级巨贾也有数家因为遭到王铎的巧取豪夺而一蹶不振。
因此事牵扯太大,为了稳妥起见,臣在事后还额外询问了王家一些家眷奴仆。
他们所述尽皆相差无几,甚至犹有过之。
此外,臣也暗中查验了他们指认的王铎藏银之地,其中金银数额与彼此来往信件、账簿都已经被臣查抄!”
说着,骆养性从怀里掏出了几个账簿,在四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从里面找出一本后,一边抓着剩下几本账簿往怀里塞,一边将挑出来的账簿递向了他面前的朱伟光。
“这是臣从王铎家地窖中找到的往来账簿,请陛下明鉴,至于王铎家中藏银所在,臣大概估算过,加上文玩字画等物事,以及分布在各地的几处房产。
大概有现银一百二十余万,金三十余万,京城三进大院三宅,凤阳府五进大宅二处,福建四进大院一宅,文玩字画无计。
另外,臣还找到平阳府地契十万顷,田庄、商铺十数间,若全部折现,总计约在五百万两以上。
由于财货数量太大,没有陛下的旨意,臣不敢擅动,便派人严加看管,没有擅取!”
“是吗?”
“臣愿以全家项上人头担保,臣之所言,句句为真,若有半句虚假,臣全家不得好死!”
“这样啊……”
朱伟光没有让人去接骆养性手里那早就被他翻过无数便的账簿,而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骆养性身边脸色发白,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骆养性手里的账簿打哆嗦的王铎。
“王爱卿?王爱卿?”
“呃?”
“王爱卿啊,这就很奇怪了,你刚刚不是说你两袖清风一心为国,不屑于做那卖画愚人之事么?
怎么会有这么豪横的资产?
说实话,朕都没你这么有钱,你咋弄的?
说出来教教朕呗?
别说是祖传的或者自己攒的,你刚刚也听到了,你家祖上就是农民,穷的透鬼。
至于自己攒的,朕记得你现在一年的俸禄好像才一千多石吧。
而且这还是你现在礼部右侍郎的俸禄,之前那些零官的俸禄更低。
最关键的是朝廷已经因为连年灾祸欠俸好几年了,你去哪儿攒这么豪横的家底?
除非你真的跟骆养性说的那样,以公谋私,欺压地方,借着字画的名义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破家灭门,巧取豪夺。
如果这是真的,那你可就太不地道了。
你特么顶着朕的名头在外到处坑蒙拐骗的搂财,结果到头来一毛没给朕留,反而骂名全让朕给背了,哪儿有你这么办事的。
你不觉得你这事办的有些过分了嘛?
你好歹也给朕留点汤汤水水啊,你拿那么多,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背得动?
朕这么一尊大佛你不拜,拜那些道貌岸然的假和尚有个屁用,咋滴,关键时刻他们是能救你还是能拉一把?
你呀你,贿赂都不知道怎么贿赂,你让朕怎么说你。”
“……”
看着前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身影,这一刻,王铎很想哭,但不敢哭。
因为当年眼前人活剐袁崇焕之前,他就在旁边看着,亲眼见过这一幕。
不能说极其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若非如此,当年的他也不会直接辞职跑路。
所以,白着脸哆嗦了几下,尽管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成了笑话,但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颤声道:
“陛下,臣,臣,臣……”
“?”
“你说什么?大声点,朕听不见!”
一个哆嗦,脑子里已经被吓得一片空白的王铎强忍着眼角的泪水颤声道:
“陛陛陛陛下,臣,臣冤枉啊,臣冤枉啊,臣不知家里为何多了这般多不义之财!
臣乃读书人,自幼习的是礼仪廉耻,修的是安邦定国,怎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
望陛下明鉴,明鉴啊……”
“是么……”
冷笑的看着前方这个死鸭子嘴硬的贱骨头,朱伟光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对方身边一脸震惊的各部大臣。
“其实朕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诸位爱卿你们想么,王爱卿这般忠贞为国之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腌臜事。
说实话,朕打心底是一万个不信的。
所以,以朕之见,此事定有蹊跷,说不定就是那个叫王大胆的家奴搞的鬼。
就如未来的朕那般,被底下人蒙蔽,借着朕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而朕却被一直蒙在鼓里。
所以,朕决定彻查此事,还朕的王爱卿一个清白!
骆养性!”
“臣在!”
“去,给朕把那个叫王大胆的背主奸贼给朕抓起来严加审问,还有那群一掷千金买字求画的乡绅与地方官,一个别漏,全给朕抓起来。
问问他们哪儿来的狗胆,竟敢陷害朕的肱股之臣,简直反了他们了!
朕还没死呢!
老朱家的大明还没亡呢!
居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还他妈是个家奴?
简直荒唐至极!
去,把这群狗东西的家都给朕抄了!
把那些金银财货、地契全给朕拿回来!
谁要是敢从中阻拦,给朕往死里整他!
反了他们了!
对了,告诉你底下那些小崽子,都给朕规矩点,这件事就按朕之前定的那个抄家赏格来。
谁要是敢在抄家时乱伸手,别怪朕把他扒皮萱草挂午门前吹风!”
“臣领命!”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一阵带着些许憋屈的发泄式咆哮后,看着眼前这群跪在地上对着自己大喊圣命的文武大臣,朱伟光眼中闪过了一抹悲哀。
其实,朱由检的这个大明早就没救了……
“王爱卿,来,抬起头来看着朕,你觉得朕这么做怎么样,可曾满意?
要是觉得不解气,朕还可以给你换个方式,剥皮实草?
满门抄斩?
亦或者诛十族?
其实朕觉得诛十族就挺好的,只是那样一来,爱卿一家恐怕就保不住了。”
“!”
看着前方笑眯眯看着自己,眼中却看不到半点笑意的身影,已经因为朱伟光接二连三的撩拨而刺激的心力交瘁的王铎脸皮一涨,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噗的一声扑在了地上。
而后,朱伟光的奉天殿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压抑。
与此同时,就在朱伟光在奉天殿上阴阳怪气时,光幕之外的诸天帝王将相看着光幕中那些被他整的大气都不敢出的明末朝臣,各自摇头。
而明朝历代帝王,尤其是老朱头与朱棣两人,更是因为明末朝政的败坏与王铎的无耻奸诈气的原地直蹦。
“乱臣贼子,贪官污吏,该杀,都该杀,统统都改杀,气死咱(朕)了,真是气死咱(朕)了!
朕的大明怎会有了这等蛀虫,废物,一群废物,不行,这口鸟气咱(朕)咽不下去,来人,来人!
给咱(朕)把老四(老大)叫(回)来,叫(回)来!!”
“喏!”